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是三点半了,“这会单位来电话?单位上不会是通知你紧急出发吧!”
“谁知道呢?反正让我马上到厂里去一趟。这样我们一起出门吧,我还能帮你把行李送到汽车站。”
当我在车站等了接近五十多分钟后,终于进站上了火车。隆隆的车声淹没了我的思绪,当车在泰安停车时,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为什么婷会突然那么紧张起来,仔细分析一下好像破绽百出的。
邢哥的一句话突然在我心底响起,“兄弟,咱可不能总是做哪些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事情啊!”
站在泰安的站台上,我吸了口烟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到底是现在杀个回马枪还是听天由命呢?不行,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控制,尤其是感情的事。既然这样,我就让她自己去选择吧!如果我真的回去发现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火车上我一直在胡思乱想,直至回到常州。
“北溟你好像回来后情绪不算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邢哥,我没事,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邢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点了支烟开门下楼去了,出门时甩下一句话,“唉——兄弟,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婷的号码显示在我的手机上。
“北溟,我这个星期就要去海南了,今天早上公司打电话了!”
“你昨天不是去厂里了吗,他们昨天没说吗?”
“哦——昨天啊,昨天我去厂里的时候——部长出去了,我没等他回来就回家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逻辑性了呢,你真的没有以前那种从容了。”
“北溟,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现在你和我都很敏感。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现在我和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婷,我也是,现在和你说话,我都要斟酌一下,生怕触动你敏感的神经。”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每天生活在一种压抑敏感,麻木和勾心斗角的生活中。
今天是星期一,北溟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的来到办公室。“北溟你到车间看看,车架好像尺寸不对,装配的时候干涉了其它部件。”
放下邢哥的电话,北溟快步向车间走去。当处理完车间的事情,北溟突然心头一阵惊悸,莫名其妙的掏出电话,开始拨打起婷的电话,电话中传来一段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连续拨打了几次都在通话中。
心头的不安愈来愈急迫起来,我连忙翻出那个记电话号码的小册子,找到了海南琼海公司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接电话。“喂你好,麻烦叫一下龙科长接电话好吗?”
“喂,你是谁啊?”电话中传来小龙那有些尖锐的声音。
“我是北溟,不会想不起我来了吧!”
“哎呦,是北溟啊,怎么会忘了你,你可是我的财神爷。哪阵风让老兄你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不会是有事才想起我吧?”
“我今天真是有事才找你,龙科长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从济南来的质量监督员叫婷。”
“是啊,她一般就呆在我的办公室。”
我的心平复了一下,“小龙麻烦你帮我叫她一下好吗?”
“北溟,真不凑巧,我刚给她打完电话,她现在不在厂里。”
“嗯,她去哪里了?”我刚放下的心突然又一次提了起来。
小龙在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下,“北溟,是不是总公司那边安排你查岗的,如果那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我为了今后的工作也不能告诉你。”
“小龙,我现在已经不在总公司上班了,我在常州公司,婷和我是朋友,我有急事找她,你快告诉我她去哪了好吗?”
“这样啊,北溟,今天早上,她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出去了,我正好去宿舍拿东西的时候看到她和总公司的嘉宏在大门口聊天呢,你不知道,我和嘉宏当初可是一个车间出来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跑到海南来玩了。”
“什么?嘉宏到海南了?”我心中不好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此刻我浑身有一种无力感穿透了整个身体。
“北溟,喂北溟你在听吗?”
“哦,小龙你跟他们说话了吗?”
“你还说呢,北溟你不知道,我刚才见到她们,刚想过去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却看到嘉宏和婷在厂门口搂抱在一起,我都不好意思说,两个人抱就抱吧,还啃上了。我可是知道嘉宏这家伙有老婆孩子的,所以我就没敢过去打断他们。他妈的这个世道变了,大老远的竟然玩起来千里寻娇。”
“那她们现在还在门口吗?”
“你还说呢,我刚才打电话就是问问婷去哪里了?我这里有一批产品等着用合格证发货。婷告诉我让我自己从她橱子里拿,她说请两天假要去三亚玩。”
“那她们走了吗?”我的声音已经变得绝望起来。
“走了,我刚才打通电话时她告诉我现在就在去三亚的路上呢,我还给她开玩笑,说别让人拐跑了,她还装正经的给我说什么三亚有几个朋友等她去吃饭,这个女人鬼精,要不是我看到她们在厂外搂着抱着,我还真上她的当了。”
“小龙没事了,我要工作了,有空我们在联系吧!”
“对了北溟,你和婷是什么关系啊,你找她干什么?不会是你和她也有一腿吧!哈哈…”电话里传来小龙的笑声。
“小龙,别胡说。好了有空联系你,我真的有事。”
挂断电话,我有一种掉落在深渊中或是掉落在泥潭中的感觉,那是一种无助与无力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形同行尸走肉般的出了办公室,我信步在偌大的厂区中走着,一直走到厂区最西边杂草丛生的小河边。
蹲着草丛中,看着被浮萍覆盖的小河。我心中是一种麻木的痛,这种痛真的是撕心裂肺,泪水顺着面颊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不知不觉中拿出手机拨打婷的电话,“对不起,你拨叫的号码暂时不能接听。”
我愤怒了,发疯一样的开始拨打她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每次都被挂断。当我打到第九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电话中传来婷明显慌乱的声音,“北溟,我刚才没拿电话,刚进门。你有什么急事吗?”
面对着红口白牙的谎言,我突然冷静下来。我为什么那么激动呢,既然她已经决定了继续欺骗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听之任之。是不是自己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婷的一切,她那种姐姐般的关爱已经让我变得失去了自我,或许正是这一点造成她对我的背叛。
“喂,北溟说话啊,你在干什么呢?没事我就先挂电话了,有一批车等着挂合格证呢,回头我在跟你联系吧。”
“婷,你先别慌张挂电话,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北溟,你今天的口气好像不太正常,你不是病了吧!”
“我是有病了,我现在得了疑神疑鬼症。你告诉我你那边为什么这么乱,好像不是办公室的声音,反而像在车上呢?”
电话中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一阵细语声,显然是婷在捂着电话与嘉宏说话。隐隐约约的我听到这样的话。
“坏了,北溟好像知道我在车上,你说怎么办?”
“喂,婷你在听吗?”我几乎是在吼。
“北溟,你听我说好吗?我现在是没有在厂里,我在车上,我现在正在回厂的路上。”婷的声音有些颤抖。
“婷,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给我说句实话吗?”
“要不要我现在坐飞机过去看看你啊,还是直接到三亚与你们汇合?你现在拿我当什么?我不是个孩子,打一巴掌然后给颗糖哄一哄,说声别哭了就好了。”
“北溟,原来你都知道啊!我现在知道你是在找人监视着我。”婷声音里带着一种尴尬与气愤。
我笑了,笑的苍凉而又悲哀。“婷,你说话真的很可笑。我为什么要监视你,我还没有那个闲工夫,你不觉的你现在走的太远了吗?记住中国有句俗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不关心你,我肯定不会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北溟,是的我现在就是和嘉宏在一起,我们现在就在去三亚的路上,我承认!”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婷。我喜欢你现在的表达方式。我不想听别的,你什么时候会济南?”
“北溟,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济南?”
“我下个月初回去,北溟你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不想和你说了,我的电话快没电了。”
“好,你挂电话前我想告诉你一句话,月初我也回去,我们分手吧。你回去的时候我要收拾一下东西。还有祝你们玩的快乐开心。”
电话里一阵死寂,然后是挂断电话的滴滴音。
放下电话我静默的坐在水边,看着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浮萍懒懒的躺在水中。眼泪已经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天上的云在我眼中变得那样沧桑,炙热的太阳变得如同一轮火环,燃尽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热情,我感到这个世界变的好冷好暗,好像我的心如同一扇门紧紧的关闭了。
木子林这几天可能感觉到我是变化,几乎没有跟我开过玩笑。每天上班我会认真的几乎是较真般的对待产品的质量,忙忙碌碌的一天下来,然后我会躲到自己的房间和香烟为伴,一直躺到天黑。当大家都睡了,我会站在阳台上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当我困倦的时候差不多别人要起床了。
“北溟,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情绪这么不好。为什么一天都听不到你说句话。”邢哥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心中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邢哥我想请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行吗?”
邢哥看了看我憔悴的面容,默默的点了点头。“北溟,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
来到镇上的那家网吧,我随便点开屏幕上的一个网址,一款名为《仙剑奇侠传》的游戏出现在我的眼前。
对于从不喜欢玩游戏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出于对封面上那段简介的好奇,我随手注册了一个名字开始玩起这款游戏。
游戏的男主角是一个名为李逍遥的男主角,李逍遥,原余杭县客栈店小二。不久我渐渐被这款游戏吸引住了。
游戏的故事大意为,一天,三个苗人来到店里。遇酒剑仙相约教逍遥武功。逍遥去买虾,回来婶婶却病危,李逍遥为了救自己病危的婶婶,前去仙灵岛求药。
苗人告诉逍遥通过仙灵岛迷阵之法,并骗他服下忘忧散,李逍遥进入仙灵岛,无意中在灵池边撞见正在沐浴的灵儿,因缘巧合下与其成婚,返回渔村后却因黑苗族给的药而失忆,同时因为给了酒剑仙一壶酒而学了蜀山仙剑派的剑术。
在仙灵岛灭门惨剧发生之后,奉婶婶之命与赵灵儿前往南绍找其生死未卜的母亲。途中巧遇林家堡堡主之女林月如,与其不打不相识,打赢比武招亲并结下婚约。
灵儿在路途中为了保护两人自愿跟着黑苗族离开,路上却被蜀山剑圣抓走,锁在锁妖塔内,李逍遥在见到灵儿的真面目后,克服药力忆起两人实为夫妻,三人击碎了盘龙柱,林月如不幸在逃出锁妖塔的过程中丧生,逍遥痛苦心伤垂泪不止,但赵灵儿也因身孕而相当虚弱,逍遥强打精神给灵儿找安胎救命药材,并在大理城遇到白苗族族长之女阿奴,灵儿复原后,三人决心打败拜月教主,拜月教主以自己的血肉为贡品献给水魔兽,造成洪水肆虐,不得已之下,赵灵儿倾女娲族之力对抗水魔兽,不惜牺牲,徒留天蛇杖于世。
李逍遥悲痛之余,在阿奴吹笛送别之下走向归途,最后发现林月如抱着忆如在大雪纷飞的路上等着他。
北溟从早上走进网吧开始,不吃不喝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把这款游戏玩到了最后。当赵灵儿去世的时候,已经把自己融入游戏中的北溟,泪流满面。
走出网吧时,北溟感觉自己身体已经疲劳到极限,但是心中却开朗起来。因为他已经从这段聚变的感情阴影中走出,只是心中对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爱充满了疑惑。
白天上班,北溟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中。晚上下班后,吃过晚饭北溟就到镇上去转转或者到镇的北边舞厅去坐坐,听着有些刺耳尖锐的音乐,看着这群青春寂寞的打工仔舞动身姿,北溟会喝上一瓶啤酒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迷失在明灭的射灯下,或者沉迷于歌词与旋律中。
尤其是过了十点半后,舞厅会安排在最后一支舞曲时灭灯,这对这些出门在外的男女来说都是一个寻找刺激的时刻。一般这个时候放的音乐都是那首《潇洒走一回》。
每当此时,北溟会深深的陶醉在这首音乐与整个舞厅的黑暗中传来的莎莎啦啦的脚步声中,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