蚨鸳历八百二十八年三月初三,三国统一大典既云国成立大典。
云国第一任国君,名唤千髓,乃定邦王千溪枫的女儿,带领过三国联军与叛军福军对抗,又在最后一战中,杀了福军首领福良,救了被掳的“战神”云拢月。
而成立大典在随国的国都绿郡举行,翩国代表千溪桦,妩国代表斯络雅还有随国代表景耀礼上呈归统书,书表三国愿意归为云国一国,各国原君主及其后裔皆为正统继承人,但能者居之,当国君者需三国其余正统继承人承认,任者必德行端正,心怀天下,若为私欲,则其余继承人可取而代之。
虽然归统书里写的比较简略,但是拢月给骨髓,也就是现在的千髓给支了个招,弄了一套内阁大臣的监督系统,而且把“能者居之”的详细评判弄了个投票制——不过,这乃后话,暂且不表。
然,就在云国成立大典结束后的第七天,赤郡平元镇的贫民街南街的街坊下,忽然就停了好几辆华丽的马车,而且,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看起来是极其贵气。
原本清贫得有些冷清的南街忽然就喧哗了起来,很多人都在门口或者窗口那里挤着看热闹。
拢月看着那熟悉的布局,怀念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拢月,竟然就大喊出声了:“拢月居的云老板回来了?”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那里面的兴奋还有肯定却是惊醒了整一条南街的人。
在南街的中间位置,忽然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一个衣裳散乱,光着两脚的人忽然便冲出了街面,那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她四处张望的脸,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度……
“云老板在哪?”那个人忽然便出声问道。
“在牌坊那底下呢!南屠姐,赶紧去看看!”回应的人是跑过她身边另一个衣冠凌乱的人。
这天才卯时刚过,换做平时,这条街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的。
南屠姐随着那些人也朝着牌坊那边跑去,初春的街道上还能凝出霜的,但是光着脚丫的南屠姐愣是没感觉到一点的冷,跑起来的时候还感觉有种热气,带着希望的热气……
“南屠姐!”
当南屠姐推攘开众人挤到牌坊底下是,豁然开朗的气息还有伴着晨风拂入她耳朵里的是一声沙哑的呼喊。
南屠姐猛地抬眼,便见破晓的晨曦下,一个墨绿的身影就这样逆着光看着自己笑,那张脸,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美——“云老板!你回来啦!”
“南屠姐,好久不见,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拢月沙哑的声音夹着关怀,顿时便让南屠姐这个每天尽是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也是落了泪,颤着声音便问:“云老板,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没什么啦!南屠姐,赶紧坐上马车吧!天气凉,你这没穿鞋的,小心着凉!”拢月只笑笑,拉着呆愣的南屠姐就来到马车前,一把将她推坐到了车辕上。
行墨也撩起了车帘,跟南屠姐打了声招呼。
南屠姐看着似乎是有些消瘦的行墨,落下的泪更是多了起来,张张嘴,带着些气愤的话便响了起来:“你们两口子,当初我就不该让你们出去瞎闹,在南街这边,闷是闷点,但是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南屠姐,让你担心了,是我们不对了!”行墨笑着安抚道。
南街的人,比起艾庄的那些“亲人”,他们总是有更为纯粹的关心。
“爹爹……”车里传来了念儿咕哝的声音,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南屠姐被那声奶奶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回头望着光线不足的车厢,就看见两个身穿素白中衣的小家伙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这倆孩子,是你们的?”南屠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忽然一个转身便扣住了拢月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就问道。
拢月无奈地点点头,抱歉道:“南屠姐,这两小鬼头不睡到巳时是起不来的,就请你见谅了……”
南屠姐一听这话,顿时便白了拢月一眼,再次压低着声音,说:“你也不早说,这在马车上,哪能睡好?你等着,我去拿拢月居的钥匙,赶紧把这两个小家伙抱进屋里睡吧!”
拢月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南屠姐便又光着脚,“啪啪啪”地跑开了。
见南屠姐离开,那些围着的人才渐渐有人敢凑到拢月面前,有些之前和拢月有点交情的人就更为大胆了,直接便问拢月是不是以后都在拢月居呆着了。
得到拢月的承认后,这些人也是压低了声音欢呼了一阵。
之后,便有人提出要帮拢月搬东西,盛情难却,拢月也拒绝不了,所以,到最后,所有人都望着南屠姐家的方向,等着南屠姐出来。
“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南屠姐除了脚上趿拉多一双鞋,还是那副衣裳不整的样子。
只见她拿着钥匙便先开了拢月居门上的锁,等卸了三块门板后,就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娘的,一个个的看闲啊!也不知道过来帮一把!云老板的两个孩子还等着进屋睡觉呢!”
一听这话,围在外围的人就不高兴了,但还是凑上去帮忙卸门板,就连拢月也想上到前边去,可是那围挤着的人愣是没能让她上前一步。
人多力量大,不消半盏茶,拢月居的大门便敞了开来。
南屠姐喊拢月进屋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因为南街的主街并不宽,能进马车,但是却回不了头,拢月带来有八辆马车,不仅马车的规格进不了南街,就是那车上的东西,也多得没法进。
拢月和行墨,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便在众人的簇拥中,进到了拢月居。
令拢月没想到的是,拢月居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就连灰尘,都见不到。
南屠姐忽然便出现在了楼梯口,指着楼梯便对拢月和行墨说:“快上去吧!那上面的床褥都是洗过晒过的,先让两个孩子睡下先。”
拢月和行墨原本还想道谢的话顿时被南屠姐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给卡住了,当下便决定先将安儿和念儿安顿下来后再说。
上了楼,那过道也是一尘不染的,走到了尽头的房间后,推开门,里面那红色的鸳鸯被顿时便将抱着孩子的两人带回到新婚的那天。
还是念儿的一声咕哝,才让这两人回过神来。
将安儿念儿放在了床上后,那床褥就跟南屠姐说过的一样,干干净净的,还带着晒过阳光后那种特有的味道,盖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后,明显也见到他们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还是床舒服吧!
拢月和行墨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出了门后,两人便下到楼来。
可楼下的景象却再次让他们心窝子一软,说不出话来。
只见底下好十几个人拿着大小各异的笤帚和抹布,有人扫着也有人擦着,更有人忙进忙出地搬着东西,闲着的,反而是拢月他们这边的人。
蓝以尔也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倚在千溪桦的身上,看着那些忙进忙出的人,偶尔想搭把手,可那些人笑笑一让,却没让他碰到分毫。
南屠姐颇有领导气势,在搬东西的同时也指挥着那些人如何整理,俨然一副管家的样子。
拢月和行墨走到她身边,先是喊住了她,可是她却似乎知道拢月和行墨想说什么一样,嘿嘿一笑后便道:“云老板,我可等着你的红烧肉呢!”之后,又一个闪身往外奔着,搬东西去了。
拢月和行墨也想做点什么,可外边的人硬是把他俩扯到了千溪桦和蓝以尔身边后便不让他们插手了,还说拢月他们捣乱。
“越儿,这个地方,这些人……”蓝以尔有些激动地看着这些忙进忙出的身影,叹道:“我终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当这个地方是你唯一的家了……”
拢月莞尔一笑,也是满心的温暖。
的确,和南街的人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温暖总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