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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决定

是日。

拢月翻个身,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人伫立在她床侧,很是恭敬。

“自梦,今天怎么换一身黑衣了?”拢月揉着眼睛,呢喃道。

在这里,只有自梦一人因为愧疚,对自己很是恭敬。其它的小厮,都因为自己的衣着,多半都把自己当成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未给过自己好眼色。

可在拢月看来,自梦的恭敬让自己却是无所适从。就拿洗衣服来说吧!自己原本可以搞定的,但是自梦说什么哪有主子自己洗衣服的,说出来不仅连那些个小厮都要笑话她,就连自己也看不起她。无奈,只好将洗衣粉交给自梦,又教了他用法与注意事项。自梦倒好,得了洗衣粉,倒真的把她供成神了。

“主人,奴才无思,是主人的暗卫!”无思忽地跪下,低眉顺眼道。

迷迷糊糊的拢月一听这话,顿时醒了七八分。看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急急地开口:“快起来吧!我不是天皇老子,不需要别人跪我……”见无思起身,拢月复又道:“我不记得我有雇什么暗卫啊?”

无思仰脸,一张画着猫脸的面具便落入拢月眼中,拢月顿时被吓了一跳,暗暗抚了抚心口。

“回主人,无思是艾老当家指派给主人的!”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波动。

老婆婆?拢月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满脸怒气,老是好像别人欠她二百五样子的老婆婆。奇怪,自己好像和她没什么交情啊!为什么她指派暗卫过来?是为了行墨抑或是为了自己与姬家的赌约?还是,为了,监视自己?

这富贵人家的弯弯道道,自己怕是理解不了了。

朱门无情,朱门中的人更是无奈。

此刻,拢月更坚定了邀请行墨一起走的决心了。

“无思,老婆婆为什么要指派暗卫给我?”拢月直接问无思。

“艾老当家要奴才保护主人!”无思不卑不亢地答道。

拢月在心下一番考量,叹道:“我可以相信你?”

无思听闻,不语。

罢了!就随他们去闹吧!她云拢月行得正,坦坦荡荡也不畏惧些什么。

“无思,拿下面具吧!我不习惯看着面具说话。”拢月挥挥手。

拿下面具的无思让拢月顿觉对“暗卫”一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一张平凡到让人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的脸,双眼黯淡无光,满满都是顺从。

这人,没有感情的么?

“云公子!”一声凄厉的惨叫破门而入,将拢月的眼神从无思身上扯了回来。

看向门口,却是自梦跪着,哭得有些委屈,让人不由得有些头疼。

“自梦,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别动不动地就跪!”拢月扶额,看向无思站的地方,却不见人。

自梦倒好,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口里断断续续道:“公子,自梦没用,公子给自梦的,洗衣粉,让庄子里的其他小厮给,给抢了……”啜了啜,又咬牙道:“他们,他们说,公子这种人,配不起那些东西……要给他们的主子用,用,才是正,正理……”

拢月顿觉好笑。

我个21世纪的人用不起洗衣粉,你们这些古代榆木脑袋倒用成正理了?!

也罢!让你们了解一下,21世纪的东西,好用,也要用得对。

一抹恶魔笑容在拢月唇边勾勒出来,自梦一凛,背脊发凉。

“自梦,你跟他们说了洗衣粉的用法?”拢月伸手扶起自梦。

自梦颤巍巍地站起,点点头:“是和他们聊天时无意中说到的!”这小子,八成是去炫耀了。

“那要注意的事呢?”拢月又问。

自梦摇摇头。

拢月又是那个邪恶的笑容,拍拍自梦的肩膀,道:“放心吧,这世界能从我手里占得便宜的人还没出世呢!”

自梦自是深信不疑,只是狠狠地点着头。

吃过早饭,拢月习惯性地就往乱墨院走去。

“云公子,少爷在院子里等你呢!”拢月的脚刚踏进乱墨院,行墨的贴身小厮无愁就迎了上来。

拢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行墨,终于肯理自己了。

长廊下,拢月远远就看见行墨斜躺在贵妃榻上,披散的头发随风而舞,落在他执书的手上……

许是感觉到了拢月的到来,行墨抬起头,望向了拢月站着的长廊,微微一笑,开口:“你来了……”

仅三字,落入拢月耳中,却如天籁,将这三日的不安,一扫而光。

拢月自心底愉悦而笑,答道:“我来了……”抬脚,走向贵妃榻边的一只靠背椅,还没落座,拢月便忍不住地开口问道:“行墨,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话语里的喜悦与淡淡的辛酸让行墨微微一窒——原来,她也在乎的……

那么,哪怕是一点,自己也该争取!

再开口,行墨却是再轻松不过的语气:“都没恼过,何来的原谅……”

“没恼过?”拢月皱眉,“那你怎么不理我?”语气有些委屈。

“只是思绪有些乱,想着理清楚再好好面对你……”行墨说着说着,脸上浮上了红云。心道:云,你明白的吧?!我对你……

“也是!”拢月似是恍然大悟,却是退了退,离得行墨远了,“你放心,要是有人误会你,我会替你澄清的!”

“给我过来点!”行墨都有吐血的心了。果然,这人的脑袋装的,肯定是浆糊,怎么就捋不顺那脑筋呢?!

见拢月愣愣却是没有再靠近过来,只好软下口气说:“我何时计较过别人的眼光了?难不成你也是如那世人的一般看我的么?”

这个拢月倒是认同,自己对行墨的好感也多是来自他那青竹般的气质。如果似旁人那般待他,只会让他污俗不堪罢了。

想通了,拢月也不似之前的拘束了,坐到了行墨的身旁。

一时无言。

一个疑问闪过拢月的脑海,拢月想也不想地就问了出口:“行墨,那个‘十美’是什么?”

“恩?”行墨没想到拢月会对这个感兴趣,想了一下,说:“那是江湖对一些相貌姣好的男子所列的排名,‘首美’蓝以尔,‘二美’东方如堇,‘三美’亢悔,‘四美’尽歌,‘五美’子矜,‘六美’皓楚之,‘七美’景枫,‘八美’岛迭飞,‘九美’雾君,‘十美’是我……”顿了顿,行墨却调侃起拢月来:“要是云往他们面前一站,都不用这‘十美’存在了……”

拢月对行墨扮了一个鬼脸,逗得行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容,入了拢月眼中,却是迷醉了她——不愧是“十美”啊!

晃神也只是一瞬,拢月回过神来,又问:“行墨,如果,我打赢了姬泯烟,你要不要陪我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

这句话,却实实撞入了行墨的心中。

如果说和心爱的人携手一生是自己奢求的梦,那么闯荡天涯就是自己连想也不敢想的念头了。

小的时候,不懂这个世界,他学习武艺也只是想要快意恩仇,当个江湖儿女,可长大懂事了,武艺在身,却连那个最初的动力都不敢去寻。他没那么伟大,说到底也只是懦夫一个。所以,即使逃婚,他也不敢就此当个江湖儿女,即使再不愿,他也还是回到了这个艾庄,这个家。

拢月没想到自己一个问句,却引得行墨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想起昨晚的情况,行墨委屈得也是自有道理。

“对不起,行墨,昨晚那是我……”

“云,你说的是,和我,去闯荡?”行墨哽咽着问,攥着拢月衣袖的手指微微发白。

“是……”料是粗神经的拢月,也知道此时行墨迸发出的情感的浓烈程度远不是昨晚那事可以带来的,只好默默点头。

“云……”行墨破音喊道,颤颤巍巍的身影却透出无比坚定的意志:“我去!我去!你不能抛下我!”

拢月点头,摸摸那个哭得一塌糊涂的美男子的头顶,无声的安慰着……

而那远处的长廊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那两个弥漫着温馨的气氛的身影,不由地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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