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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乱麻的误解

箭已离弦。

不给对手以可乘之机,不管是志士、宫廷,还是公家、大名,都让他颤抖去吧!这样的手段确实非同寻常。

此时,水户藩士仍旧聚集在下总的小金驿站,商量举行胁迫幕府的示威运动之事。因此可以说,双方之间的不幸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而称病的诠胜入住的妙满寺中,以所司代为首,

伏见、京都两奉行、宫廷事务统管、二条城留守官等人则是频繁出入。

他们均是以探望的名义而来,而其背后商讨的话题则已被世人广泛得知。

“下面被捕的会是谁呢?”

“连水户的宅院也敢闯入,但愿后宫不要遭受这样的不幸。”

“之前被捕的云浜老师交代出什么了吗?”

“怎么会!那位老师可不是那种卑鄙之徒。”

世人的窃窃私语令人惶惶不可终日,并立即联想到了恐怖的暴动。

从这点意义说,间部诠胜的示威充分发挥了效果。

进而到了22日,京城的街头被大批慌张冒失的捕吏所埋没。

“赖三树三郎老师被捕了!”

“藤森弘庵被带走了!”

“梁川老师的夫人红兰女士被用绳子捆走了!”

“还不止这些呢,听说他们的手都伸向了青莲院宫(中川宫)的御殿了!”

“什么,殿下也被带走了?”

“这倒没有,被带走的是一个名叫伊丹藏人的家来。”

“听说有栖川宫家也有人去呀!”

“被抓走了一个名叫宇喜多一蕙的画师,据说还是在宫中听差呢!”

这样的流言果然形成了恐怖的漩涡,并越传越广。不久,鹰司、一条、近卫、三条、久我、西园寺,镇压之风无一例外地刮向了这些公家上人。

不用说,这些行动的根据是长野义言提交的名单。不过,行动开始时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者也不在少数。

首先被锁定的清水寺的月照就在同样被定为拘捕目标的西乡吉之助帮助下消失了。除此之外,有村俊斋、有马新七、池内大学、世古格太郎、山县半藏、大乐源太郎、入江九一、野村和作、平野二郎、近藤了助、樱任藏这些最让幕府方面头疼的要犯浪人(当然其中也有人不是浪人)也早已销声匿迹了。

不过,间部诠胜尚有其他用意,因此这些人的逃亡并不是太大问题。

主要被抓人员如下:

中川宫家伊丹藏人、山田勘解由

有栖川宫家丰岛元大宰少贰、饭田左马

鹰司家小林民部、高桥兵部、兼田伊织、三国大学

近卫家老女村冈

一条家入江雅乐头、若松木工头

三条家森寺因幡守、森寺若狭守、富田织部、丹宇丰前守

久我家春日岐守

西园寺家藤井但马守

富小路家山本缝殿

此外,宫廷藏人村井修理、非藏人松尾但马、御藏舍人山科出云守、大觉寺住持病寮院的别当六物空满也被下达了拘捕令。间部打算以此令人战栗之风冲击公家和宫廷,剥夺其思考的自由,有条不紊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到了拘捕旋风刮起的第三天,就是9月25日,所司代酒井忠义决定派出家老三浦七兵卫前往九条家和三条家。这是诠胜暗中伸出的第一触角。他认为,接近九条家,打入三条家,对近卫家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据闻虽国难当前,然近来公卿堂上之人却频繁接近以倒幕为旗号的不法浪人。今日之举,在于将此等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一网打尽。故特严辞忠告,切勿为其奸计所迷惑!”

家臣中已有人被捕,在此基础上接着发出这样的忠告。这无异于持刀恫吓。

面对如此的恫吓,手无寸铁的众公家在战栗之中完全沉默下来。

这回可与堀田正睦的时代不同了。家臣一旦如实坦白了,他们的主人还能逃过一劫吗?

这种恫吓仅仅是诠胜的策略之一,因此,忠告之后拘捕的步伐丝毫没有停息。

与此遥相呼应,饭泉喜内、日下部伊三次在江户被捕,藏身一时的近藤正慎也在京都被抓。

被捕者中不仅有浪人、处士,也包括了幕臣人员,其中有与力腾田忠藏、中井数马,以及在下田奉行处听差的大沼又三郎……

自京都留守官鹈饲父子最先被抓去之后,水户藩的安岛带刀、茅根伊予介、泽伊太夫等也以策动下达密敕的罪名被捕。而越前的桥本左内、高松藩的长谷川宗右卫门及其子速水、土浦藩的大久保要、土佐藩的小南五郎右卫门等各地大名的家臣也相继入狱。

其间,宫廷事务统管大久保忠良和阿部兵库频繁出入传奏家,明里暗里向对方传达着幕府的非凡决心。

在让对手充分体会到自己的威严后,10月6日,所司代酒井忠义通过武家传奏正式上奏江户的意志。

不用说,其内容自然是“恳请拒绝关白九条尚忠的辞职申请”

可以想象,这样的上奏在宫廷内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关白已沦为关东的走狗!”

当初,在年轻公卿和志士的鼓动之下,首先免去了尚忠的“内览”一职。进而,主上的近臣又坚决要求关白提交辞呈,推举近卫忠熙接任关白……

然而,在随之而来的镇压面前,他们的努力均付之东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进行了一场“政变”

宫廷之中豪气冲天寸步不让者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在恫吓之下屈服了。

10月13日,宫廷中担任外国事务统管的近卫忠熙、一条忠香、鹰司辅熙、三条实万4人率先因导致事态恶化而引咎辞职。

19日,新任关白近卫忠熙被免去内览,九条尚忠官复原职。

至此,九条尚忠复又成为主上的近臣,恢复了可与主上对话的地位。

“是时候了!”

老中间部诠胜这才宣布病体痊愈,并于24日以就签订条约一事当面上奏主上这一公开的理由入宫。

这天在小御所,当着主上及排列两旁的宫廷诸卿的面,诠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事到如今,最关键的艰难险阻之中,已经过去一关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那些被他的作战逼迫得狼狈不堪,以致根本没有意识到“没有将军”这一幕府现实的公家众卿的脸,他不免有些得意。

“下官在此再度重申,绝无轻视宫廷指示之意。本应即速进京奏明原委,然美、俄、英、荷、法等国的使者接踵而至,应接不暇。加之将军突然去世,故致今日方得进京,万望陛下恕罪。”

他尽量避免提及将军继承人问题,而是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世界形势来。

“某些人主张定要以战攘夷。不过,就此征求诸侯意见之时,尽管有人表面上口中逞勇,但实际上认为战可胜之者却无一人。萨摩也好、越前也好、肥前也好,亦均改变了初衷。或许,起初也有人认为战可胜之,但随着对世界局势之了解,他们开始转变思想,认为只有应其要求,忍辱负重,以期他日。此点不言而喻。而另一点应该明白的,就是诸国同时而来,因此已不能说它们哪一家更加蛮横无理……与其应允一国,不如全部应允,方为上策……这样方可使其彼此之间相互牵制,只能谋通商贸易之利而无法存领土分割之心。而我可趁此机会充实国力,整备武装。自不待言,大老身为与宫廷关系密切之井伊家当今家主,尊皇之仪自然时刻难忘。只因公务缠身,才至上奏宕延至今。今特拜伏于此,万望陛下予以理解。”

诠胜以胜利者的姿态巧舌如簧地辩解着,内容滴水不漏。

坐在垂帘后的主上作何表情不得而知,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得频频点头,甚至有人长舒了一口气。

言之有理呀!因为上奏人是这场暴风骤雨般镇压运动的实施者诠胜,因此之前,众人的内心都在忐忑不安地猜测,不知诠胜会说出怎样放肆无礼的话来。

然而,这位诠胜却是礼数周全,温文尔雅之主。于是他们纷纷放下心来……

那天间部说完后便退出了。到了第二天,他又以先例为借口,前来要求下旨承认新将军。

换成平常,宫廷肯定会争执一番的。因为之前宫廷已以纪州庆福家茂年幼无知为由,明确地反对过……

然而,在九条尚忠的斡旋之下,当日,也就是25日,朝廷爽快地下旨:

“内大臣、征夷大将军家茂。”

在妙满寺的客殿,诠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太好了!幕府下面行动时就不必投鼠忌器了!”

迄今为止刮起的镇压旋风让对手震慑,令人望而生畏,显示出幕府的实力。但那时的幕府却是无主的幕府。不过从现在起,一切的行动将变得堂堂正正,名正言顺。

应即刻上奏主上,请求敕许条约。

堀田正睦总想采取稳健之策,求得八方谅解,却以失败告终。不仅如此,他与其后的川路圣谟和岩濑忠震一起,在“将军继承人应为年长者”的示意下,同意推举一桥庆喜为将军。这使得他们反过来背上了巨大负担,铩羽而归……

我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镇压与怀柔,需恩威并施。

不过,镇压一旦尝到甜头,那下面就可能上瘾。间部是否意识到这一点了呢……

在厌恶水户这点上,间部丝毫不亚于松平忠固。

忠固的厌恶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而诠胜除此之外,还附加了冷静的理性判断。

他始终认为,齐昭企图将天下据为己有。因此,理性的他外加自负,使他的厌恶之情更加强烈。

包括一桥庆喜在内,水户齐昭共有十几个儿子。齐昭将他们分别送至各藩作养子,有的已成为了藩主,因此其势力不可小觊。

池田庆德(鸟取藩主)

池田茂政(冈山藩主)

松平武聪(浜田藩主)

足利绳氏(喜连川藩主)

松平忠和(岛原藩主)

土屋举直(土浦藩主)

松平喜德(会津藩主养子)

余四郎昭训

余八麿昭武(水户家的当今藩主庆笃的养子)

按照诠胜的推断,在此构架之上,有水户藩的当今藩主庆笃和一桥庆喜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旦庆喜当上将军,那齐昭就可以位居其上君临天下了。

因此,对于间部诠胜而言,朝廷下旨承认家茂就任将军,不过是给齐昭的当头一击,而肃清德川宗家之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 原书如此。历史上齐昭一生共有37个孩子,其中儿子22个,女儿15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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