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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创世神话(6)

百姓们都同意了,他们在遮帕麻引导下,载歌载舞,祭过了猎神,就一同到山林里去狩猎。众人吆喝,猎狗钻进树林里追踪。不一会,一只山老鼠从山林里跑出来,众人紧追,山老鼠从新洞跑出来,钻进了旧洞。遮帕麻立刻在洞前祭过了神祇,感谢了天的旨意,带着他的兵将离开了拉涅旦。桑姑尼也跟随遮帕麻,把她的食盐带到了中央。

遮帕麻回到了中央,他看到到处是干旱和饥荒。钉在天幕上的假太阳,照得空中滚滚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热风,地面蒸腾的是一股股的热气,大地裂开的大口连牛都能掉下去,山林冒着火烟,田野里的庄稼荡然无存。

面对这被搅乱了的世界,遮帕麻愤怒了。他猛力地挥舞起赶山鞭震动得山摇地动。但是,他尽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把赶山鞭缠在腰杆上,坐下来和遮米麻商议消灭魔王的计策。

遮帕麻想凭借自己的神威去和魔王硬战,遮米麻制止了他。他们想,战争会给百姓带来更大的损伤。遮帕麻又想把断肠的毒药撒在水里来毒死腊訇,却又即时止住了,因为怕连累更多的生灵。最后他们决定先假装和腊訇交朋友,用魔法战胜他,再把他消灭。

在阿公阿祖的时代,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魔法的作用,魔法是战胜一切的法宝。

遮帕麻走进腊訇的家,魔王鼓圆了他的十二个眼球,鼻孔里喷出两股火焰,满脸杀气,不说一句话。遮帕麻却笑着说他是来交朋友的。腊訇以为遮帕麻是害怕自己了,就提出交朋友可以,但必须以他为大,天地都归他管辖。遮帕麻立即向他提出,尊谁为大,要用比赛魔法来决定,谁的魔法大,谁就管天下。腊訇自以为魔法无比,就欣然答应了。

遮帕麻和腊訇走进了山林,山林里安静得一丝儿风都没有,万物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谁是魔法比赛的胜利者。

腊訇走到一棵花桃树前,掐动手指,同时口里念着咒语。咒语刚念完,整棵花桃树的叶子全蔫了。腊訇得意地夸口说:

“谁的神通都比不过我,我掌握的是生杀大权!”

遮帕麻回答说:“杀死容易复活难。真本事就要让枯枝再发芽。”

遮帕麻对着蔫了的花桃树,念完了咒语,又含了一口清泉水喷在花桃树上,顿时花桃树伸开了树枝,抬起了叶子,并发出了新芽。

看了遮帕麻的魔法,腊訇就像枯黄了的花桃树,目瞪口呆垂下了头。他意识到自己将是失败者,又重新露出了凶相,要求再斗两次法,以最后的胜负定输赢。并提出比谁的梦做得好。

第一次比赛,腊訇睡在山头上,遮帕麻睡在山脚下,并约定明日在山中腰相见。

遮帕麻用松叶铺床,用石头当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造的太阳又从海里升起来了,被假太阳晒死了的树木,都活过来了,小鸟又飞回了树林,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世界充满了欢乐。

腊訇却梦见自己的假太阳落地了,自己在黑暗中到处乱撞,直到撞在大树上,他才吓醒过来。

第一次比梦,腊訇失败了。

第二次比梦,遮帕麻上山顶,腊訇下山脚。这一次腊訇的梦更可怕,他梦见天塌了来了,地陷下去了,他自己也掉进万丈深渊。

三次斗法腊訇都失败了,他不得不同意和遮帕麻交了朋友。遮帕麻为了彻底除掉魔王,就在请腊訇吃饭时,用毒药把他毒死了。

腊訇死了,遮帕麻砍来黄栗树做了一张千斤弓,砍来大龙竹,做了一根九米长的箭,射下假太阳,挽救了中央。天上又出现了遮帕麻造的太阳和月亮,太阳会出也会落,月亮会升也会降,世界又恢复了阴阳,有了明暗。遮帕麻挥动赶山鞭,把倒插的树木扶正,把倒流的河水理清,把混乱了的天地又重新整顿。他把泡在水里的山族动物放回山里,把困在山上的鱼类赶回河里,只有学会了打洞的穿山甲,从此留在山里了。

为了防止妖魔再来扰乱世界,遮帕麻便派三十名神兵去把守山头,又派三十员神将管理村寨,自己则和遮米麻住在天山上,永远保护着所有的百姓。(阿昌族)

石洞出人。

天刚形成的时候,像个癞蛤蟆的背脊,疙里疙瘩,很难看。天神伸出巴掌不停地磨呀,磨呀,不知磨了多少年,终于把天磨得像山白鱼的肚皮,滑溜溜亮刷刷的,天神在光滑平坦的天上安了太阳,安了月亮,安了星星。从此,天变得好看了。

地刚形成的时候,像个知了的肚囊,空落落的,很别扭。地神用泥土不住地堆呀,堆呀,堆出了高山,堆出了深谷,堆出了河道,堆出了海堤。从此,地变得像马鬃蛇的身子,有高有低,有沟有坎,很顺眼了。

天神磨天磨出的渣渣掉进了大海,吸住了海水,从此,江河湖海变得规矩了。

那个时候,天和地是用铁链拴在一起的。天地离得很近。地上的万物不自在了,不歇气地向天神和地神抱怨。天神和地神派动物神用巨斧砍断了拴着天地的铁链。天高高地升上去,地低低地降下来。从此,天地分开了。

天和地原本是一对夫妻。他们舍不得分开,哭啊,哭啊,不知哭了多少天,多少年,流不完的眼泪化成了雨露和云雾。

那个时候,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太阳落了月亮升,月亮落了太阳升。饭是太阳晒熟的,水是月亮晒沸的。地上的生物活不下去了,不歇气地向天神和地神抱怨。天神和地神商量,把一棵大树放进月亮里。月亮变得阴凉了。从此,才分出了白天和黑夜。

动物神一顿要吃一百八十斤小红米饭,一步能跨千里远,一个指头能拎起一只大象,十个人搬不动的木鼓,他拈起来塞进耳垂当耳柱。他砍断了拴着天地的铁链后,生怕天又掉下来,砸死大地上的生灵,就双手托着天,没想到竟踩通了大地,掉进地里去了。他在地下看不见光,望不到亮,黑咕隆咚地不知过了多少年。他怕大地上的生灵都死光了,每隔一些日子,就要摇动一次大地,问一问大地上是不是还有生灵。后来,人碰上地动,就敲锣打鼓,鸣枪放炮,大喊大叫。动物神听见这些声音,就放心了,不再摇大地了。

天下万物的创造,都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进行。天神和地神创造了天和地以后,又创造了植物和动物。天神和地神派植物神管植物,派动物神管动物。

不久,天神和地神又创造了人神。人神又创造了人,并把人放在了石洞里。

有一天,一只小鸟从石洞旁飞过,听见石洞里轰轰地响着,就跟打雷一样。还听见了人的声音。这只小鸟飞遍大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所有的动物、植物。他说:“人要出来了,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动物、植物听到人要出来的消息,都很紧张。大家议论纷纷:该不该让人出来?人出来可怎么办?

大树说:“不能让人出来,人出来会砍死我。要是人出来了,我就倒下去把他们压死。”

豹子说:“我也不同意让人出来,人出来会打死我,要是人出来了,我就要咬死他们。”

不过,大多数动物、植物,都同意让人出来。

“不能让人出来,人出来我非把他们都压死不可!”大树坚持说。

蜘蛛生气了:“哼!你连我的一根丝都压不断,还想压死人?不信我们打个赌:要是你压得断我的一根丝,就不准人出来。要是压不断呢,就得让人出来。”于是蜘蛛就在树林里拉了许多丝。

大树一根接一根地倒下来,要把蜘蛛的丝压断。蜘蛛的丝不仅没有被压断,反而越扯越长。大树认输了,只好同意让人出来。

人要出来了,可是石洞没有门,出不来。动物们决定帮助人打开石洞,让人出来。

大象卷着长长的鼻子来撬,打不开。

犀牛晃着尖尖的犄角来抵,打不开。

野猪伸着粗粗的嘴筒子来拱,打不开。

麂子扬着硬硬的蹄子来踢,打不开。

老熊甩着厚厚的巴掌来拍,打不开。

鹞鹰、臭雕、猫头鹰、啄木鸟用锋利的嘴壳来啄,打不开。

鹦鹉和犀鸟的嘴壳都啄弯了,也打不开。

动物们只好去求人神,请他来帮忙。人神说:“请小米雀去啄吧。”

小米雀去找苍蝇,对它说:“人神叫我去啄开石洞让人出来,只有你能帮我的忙。”

苍蝇问:“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我啄一口,你就在我啄过的地方,吐上一口唾沫就行了。”

小米雀带着苍蝇来到了石洞。小米雀的身子只有橄榄果那么大,嘴壳黄秧秧、嫩生生的。动物们都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它。

只见小米雀“呼”地飞到枇杷果树上饱饱地吃了一顿枇杷果,蹲到岩石上蘸着山泉水“刷刷”地磨了一阵嘴壳。叫苍蝇拿一根细藤子把它的嘴壳绑牢了,然后攀到石洞上,“笃!笃!笃!”地啄了起来。它啄一口,苍蝇就在啄过的地方吐上一口唾沫。渐渐地,石洞裂开了。

“轰隆”一声,石洞终于打开了。人从石洞里熙熙攘攘地走出来。

本来就不同意让人出来的豹子,早就龇牙咧嘴地守在洞旁边。人出来一个,它就恶狠狠地扑上去咬死一个。一个、两个、三个,豹子已经咬死第三个人了。老鼠生气了,“嗵”地跳到豹子身上,使劲咬住豹子尾巴不放,豹子痛得“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这样人才一个接一个出来了。豹子见人越出越多,害怕了,拼命甩掉老鼠,逃跑了。

从第四个起,人才活了下来。

人出来后,要感谢小米雀,小米雀说:“我不要你们感谢我。以后你们种出粮食了,田边地角抛撒掉的,给我捡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苍蝇,苍蝇说:“我不要你们感谢我。以后你们吃剩的汤汤水水,渣渣涝涝,给我捡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老鼠,老鼠说:“我不要你们感谢我。以后你们收得了粮食,仓旁、屯箩边泼掉的,给我捡吃一点就行了。”

人要感谢蜘蛛,蜘蛛说:“我不要你们感谢我。以后你们盖了房子,让我在房檐下搭个窝,张个网,避避风,躲躲雨就行了。”

人从石洞里出来时,身上灰扑扑的,面貌模糊不清。老大跑去抱住了一棵大椿树,老二跑去抱住了一棵竹子,老三跑去抱住了一棵芭蕉树,老四跑去抱住了一棵榕树。

人神吩咐一位母亲说:

“你带他们去洗洗澡吧。”

于是,这位母亲领着人来到阿龙河洗澡。洗过澡以后,人的面貌就看得清楚了。有的黑红黑红的,有的青黄青黄的,有的白嫩白嫩的,有的又白又高大。

人从石洞里出来时,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住,人们便去问人神。

人神对人说道:“凡有大椿树的地方、竹子多的地方、芭蕉树多的地方和榕树多的地方,都是你们住的地方。”从此,人就住在了这些地方。

人从石洞出来时,不会说话,只会像二胡一样哼哼。人就去找人神要语言。

人神对人说道:“以后牛、斑鸠、蜜蜂、画眉鸟是你们的伙伴,你去向它们学说话吧。”从此,人就跟这些动物学会了说话。

人从石洞里出来时,不懂得生娃娃,也不懂得该由男人生娃娃呢,还是由女人生娃娃。他们去问人神。

人神喝多了水酒,正在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说:“让男人去生娃娃好了。”

这下,男人可为难了。男人家平素要打猎,撵山,盖房子,砍木鼓,做的都是重活。在哪里怀孕生娃娃好呢?肚子里肯定不行,怀里揣着一个娃娃,怎么好去干重活呢?想来想去,男人就决定在膝盖上怀孕生娃娃。九个月过去了,娃娃从男人的膝盖上生下来了。可是生出来的娃娃只有蟋蟀那样一点大,而且怎么长也长不大。娃娃倒是聪明,一生出来就会喊爹喊妈,会走路,成天蹦蹦跳跳,唧唧喳喳。

有一天,大人叫娃娃去守晒场。娃娃很听话,抬了一根竹竿蹲在篾笆边守着。太阳火辣辣的,几只饿馋了的公鸡“咯咯咯”地叫着跑来偷吃谷子。娃娃举起竹竿敲打,公鸡不怕娃娃,打一下跳一下,公鸡被打恼了,纵身一跳把娃娃啄死了。

娃娃的爹妈很伤心,去找人神。

人神这才明白自己把话说错了,就对女人说:“以后就由你们女人去生娃娃吧。”

从此,怀孕生娃娃才变成女人的事。

人从石洞里出来时,没有文字,也不懂得用文字记事情。人神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人,对人说:“这是我给你们的文字,日后你们会用得着的,千万要好好保存。”

从此,人的文字就流传下来了。

人从石洞出来时,找不到东西吃,就吃土。人去找人神要吃的。

人神说:“你们去和野兽赛跑,哪个跑出屎来,就吃哪个的肉。”

野兽跑在前面,人跟在后面。野兽跑得屁股流出屎来,从此,人就捉野兽来吃。野兽害怕人,和人分开了。

起初,人没有火,也不懂得用火,捉到野兽只会吃生的。人去向人神讨办法。

人神说:“去找雷神帮忙吧。”

雷神住在太阳寨。起先,人派猫头鹰去求火。猫头鹰看见雷神家挂着许多老鼠干,肚子饿了忍不住,偷吃了老鼠干。雷神很生气,把猫头鹰给赶走了。

人又派萤火虫去求火。萤火虫闻到雷神家竹筒里的水酒香味,口渴了忍不住,便偷喝了水酒。雷神很生气,又把萤火虫给撵走了。

人派蚱蜢去求火。蚱蜢很守规矩,没过多少日子就和雷神交上了朋友。雷神很喜欢蚱蜢,就教它说:“你把干藤子放在石头上敲,火就会出来了。”

从此,人学会了取火。懂得了用火取暖,烧东西吃。

人从石洞里出来后,大地上的野兽渐渐地不够吃了。人去求人神帮助。

人神说:“我把种子忘记在海里了,你们去拿回来吧。”

人派老鹰去拿种子,老鹰的嘴巴太短,够不着海水里的种子,拿不出来。

人派鹭鸶去拿种子,鹭鸶的脚杆太细,夹不住种子,拿不出来。

人派蛇去拿种子,蛇卷起尾巴把种子打捞上来了。

种子拿回来了,人神很高兴,说:“以后你们就种庄稼吃吧。”

人神拿出铲子、锄头、小犁、背索、扁担、鞍子,放在地上叫人们挑拣。

人把这些东西全挑了去,从此,人就有了劳动工具。(佤族)

劳谷劳泰。

在远古时代,天和地连在一起,是一个黑咕隆咚的混沌世界,没有人类和万物。

在天和地中间,夹着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像滚烫的开水,咕噜噜、哗啦啦,咕噜噜、哗啦啦……一刻也不停息地翻滚着。冲天撞地的浪涛,冲得天摇摇摆摆,撞得地晃晃荡荡。一天,海水喷潮,潮水吼啸着,直往天上冲,把天冲开了一个大洞。潮落后,从天洞里冒出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太阳来。两个太阳像两个火球,在天上追逐撞碰,飞迸的火星,把天地照得红彤彤的。

两个太阳在天上撞呀,碰呀,撞出的火星飞迸出去粘在天上,变成了满天星斗;两个太阳在天上撞呀,碰呀,小太阳的外壳被撞破了,脱落下来,钉在天上,变成了月亮。

两个太阳在天上越撞越猛。突然一声惊天巨响,小太阳被撞落到大海中。小太阳落进了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震得天摇地动,海啸潮涌。九万层海潮,把天冲抬得高高在上;九万层海涛,把地冲陷得往下降落,从此,天和地分开了。地陷现出了高和低,海水不停地往低凹处流淌;高耸的地成了山和岭;低凹积水的地方,成了江河湖海。当小太阳坠落海中时,从海心冒出了一座石柱,这石柱上顶天,下顶地,把天地撑住了。从此,天不摇了,地不晃了;天不升了,地不陷了,石柱像一个倒竖着的大海螺,立在了大海里。此山被称为螺峰山。

太阳坠落进海中后,把海水全煮沸了。沸滚的海水把沉睡在海底的大金龙惊醒了,它翻滚呼啸,圆瞪双眼,在海中到处寻找掀巨浪和煮海水的怪物。它推狂波,驾巨浪,从海南寻到海北,从海底寻到水面,弄得翻江倒海。当它搜寻到海西的螺峰山下时,看到一个红彤彤、热腾腾的大火球,在浪峰上翻滚,在波涛中沉浮。大金龙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张开血盆巨口,一口把火红的太阳吞进肚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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