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砚摇头：“可您是皇上……世人的眼睛都盯着皇上，但凡女人杵在皇上身边，那便是趋炎附势……臣妾亦不例外。”
“可我们并不是在为别人而活啊。”朱祁镇侧身拉着梦砚的手，揉在手心中，“别人的闲话，那是被人的事，我与你心安理得便好。”
“可若是……那‘别人’……是生身父母呢？”
朱祁镇顿住，正如云轩所说，梦砚此番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娘家。
“亦不例外。”朱祁镇只顿了一顿，便坚定道，“你也知道，朕与母妃的关系……不好。并不是朕不尊重她，只是自己的人生，终究是自己在承受喜乐，别人实在无权干涉。”
“皇上果真豁达，臣妾愚钝，做不到如此潇洒。“
整场谈话，她都冷静自制。朱祁镇知道她正在强烈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泛红的眼眶早就出卖了她。
或许此刻她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理智地为她分析现状，而只是需要发泄……
想到这里，朱祁镇伸手将她强行揽入怀中，不痛不痒道：“让身边的人为你担心，对来之不易的感情生疑，颓废自责毫无生气，如此一个你，哪像是平常的你。若你只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所说的话，便要怀疑自己，坐在这里暗自神伤，也太没出息了。“
梦砚噎住，终究感慨内心始终不够强大。
“若真是不相干的人，便罢了，可我的父亲……怎会是不相干的人……臣妾多么希望与他从来……从来都是不相干的……“
话至此处，梦砚的泪水，成功被朱祁镇逼落下来，言语已没有了往日的逻辑。
“他总是那么专制霸道，钱府上下唯命是从。没有人反抗他的意愿，亦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定。”梦砚絮絮地说着，仿佛回忆着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前尘往事。
“你是唯一一个敢反抗他的人，对么？”朱祁镇轻抚梦砚的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明白，怀中的她不过是情绪太满，她太要强，哭出来，便没事了。
梦砚抓着朱祁镇的背，青葱般的手指紧紧嵌进他的衣衫皮肉，仿佛要将自己的情绪统统发泄在他的身上，泪，并没有倾然而下，而是一滴一滴，一落一顿地慢慢掉下，像是在诉说着委屈，又像是在为自己悲伤。
“小时候，我曾经觉得他就是钱府的天。他对哥哥们无比严厉，可对我……却百般宠爱。我从没想过要去反抗他。”
“你曾经很敬重你的父亲。”
梦砚轻轻地摇头：“岂止曾经。”
梦砚絮絮叨叨地说起从前。
那时的她，是钱府唯一的小姐，众星捧月，自然任性好动。周围都是哥哥们，她便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头，他们读书识字，她便也跟着要读书识字。刚开始教书的师父还以为她是大小姐性子闹着玩，便由她去，只要不吵着别人就任她呆在哥哥们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