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那又如何?错了的人和时间,你们只能算孽缘。如果你真能体会他为你所做的丝毫,你就不要再成为他前程路上的阻碍,更不要成为他的包袱。”
“我们试过,不只一次的想要分开过,可是,最后始终做不到,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死了,他也不会独活。孽缘也好,罪过也罢,如果相爱,是可以在一起的。”她知道,她是他的包袱,是他的阻碍,可是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更清楚,她是他最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舍下。
“你……”萧太后哑然。如果相爱,是可以在一起的。一句话,勾起她深蕴在心内的伤憾,如果那时,她也信这句话也许不会有如今的萧太后,却会多一个韩夫人。蓦地发现,可能眼前的这个女子,比她要勇敢的多。
忽然,一个人影从水晶帘后冲进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苏莫如揽进怀里。
一时间,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直到深深的感触到那份熟悉的温暖和气息。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伸开双手与他相拥,再也不要放开。
“太后,臣心意已决,求您成全,臣和莫如生死同命。”他与她携肩并跪在萧太后面前,大掌紧握住她的手,抬眼望向萧太后,黑眸中闪烁着光芒,语义坚决。
她不再流泪,亦是紧紧攥住他的手。
“你们……”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萧太后只感到一阵深重的无可奈何。耶律斜轸从未对她如此不敬过,胆敢深夜闯后宫,怕只是为了担心苏莫如的安危,罢了,罢了……轻叹一声,“苏莫如,你可知道,你折了我大辽雄鹰的翅膀。”
“我知道!”她仰头看着他,“所以,我要给他另一片天空和幸福。”颤抖微笑,抬手抚平他眉宇间的纠结。
一声叹息。
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任谁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们走吧,别再出现在哀家面前。”视而不见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极限,无论如何,她还是辽国的萧太后。
“谢娘娘成全。”他最后看了萧太后一眼,这个自己毕生尊敬欣赏的女人,一手将自己提拔栽培,如君如母,只是如今他却要辜负她的知遇之恩,但是,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他轻轻扶起苏莫如,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两人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出厅门。
寒风乍起。
她一直背过身,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燕燕,跟我走吧,远走高飞,只有你我两个人。
一阵酸涩迎上心头。
那年,若是她也随自己真正爱的人离开了,那么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若是她再勇敢些,再相信那个男人一些,会不会……
只是,一切都只是过去。
罢了,罢了……
放他们走吧,也许,是对的。
红烛轻燃。
还是这间房,这张软榻,这条暖被。
仿佛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也幸好,他们终究又回到了原点。
“你怎么瘦了。”莹白的小手颤抖的抚上他愈发瘦削的脸颊,这些日子,他该是过着怎样的日子。经此一夜,她懂他更多,以往她知晓他为她放下一切,却不曾想过这一切对他而言又是如何的深重和难以割舍,她折下他一半的翅膀,让雄鹰失去翱翔的能力。“为了我,你……”她只说到这便再也无法启口,只能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莫如,我可以负天下人,却独独不能辜负你。”她是他的宝,是他的命,这一生,除了她,没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这一生,有她相伴,亦是足以。这些,许久以前,他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个自私的男人,对他而言最宝贵的,他永远都不会割舍下。
“轸哥……”她动容轻喃,攀上他的颈项,奉上红唇,主动引他深吻纠缠。
她罕见的热情和主动让他身心蓦地升温。
他轻触她绝美的容颜,望着那双莹亮清澈的水眸,“莫如,你可知初识你时,便是这双温情的双眸震撼了我”,他吻上她的眼睑,苏莫如只觉得心头一阵暖意,幸福在心中慢慢充溢开来。
清晨。
天明。
她在他怀里醒来,满足的叹息。
起身,想为他收拾一桌可口的早点,披了衣衫,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轻推门扉,一股寒气无声袭来。
白雪皑皑,又下了一夜的大雪。
不期然地,她又抬眼看见院落里的那一簇梅枝,一夜之间,又静然绽放,些许芬芳扑鼻而来。
她踩着丝缕,轻轻地走过去。低首,摘下一枚粉白的梅花捧在手心。
蓦地。
她被拥进一个暖实的怀抱。
原点。
十年后。
秋日。
马场。
毛毡。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额间不断的渗出豆大的汗珠,睁瞠着的黑眸中流淌着惶恐不安的情绪,他双手紧紧抓着毛毡的门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因虚脱而倒地。
“啊!”一声尖叫从毡内传来,让他原本就有些飘摇的高大身子更加的颤动。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叫,她在喊她在痛,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
就算死,他们也要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拦!
深吸一口气,原本满是惶恐的眼神霎时变得无比坚定。
但是。
毛毡的门帘他只掀开一半就又被迅速的拉下,脚下的步子只迈开一半就又动弹不得。
他恼怒的低下头,却看见他的宝贝女儿正双手插腰挡在他面前,一副万夫莫敌的样子,而束缚他前进的正是他的两个混蛋儿子,明明一个五岁,一个七岁,力气却那么大,一人抱着他的一条腿,牢牢的将他固定在原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放我进去!”他愤怒的低吼出声,三个孩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各司其职,坚守阵地。
“爹,娘说,打死也不能让你进去。”十岁的念姊横眉冷对耶律斜轸,说得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