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以森皱起眉头，今天的唐之洲太暴躁了，他不得不解释：“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楼以森的意思很简单，这个案子要立即结案，凶手楚宇，可以作为犯罪嫌疑人处置。但是徐琳珊牵扯到的权晋的案子，需要重新立案，而在新案子中，楚宇会成为证人。
楼以森说：“权晋权中将的案子，我们并不能放到台面上来，那样就是公开与朱家作对，我想，我的意思你很明白。唐之洲，有时候意气用事，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合理的逻辑判断，而你已经被这个案子影响得很深，如果你自己不能成长，我会真的考虑，将你停职，甚至是调离CM部。”
唐之洲愣愣地听着，不敢反驳他。
他说的都对，她的确陷入很深，可能正是因为她是局中人，所以才觉得，一切都必须要慎重对待。但楼以森说得很对，这样，反而不利于这个案子。
她软了下去：“好吧。”
“准备一下，跟我进观察室。”楼以森说。
楚宇在审讯室里，整个人都特别颓然。从观察室里看他，就更颓然了，他一直低着脑袋，没有抬头。唐之洲眼尖地发现，他放在桌子下的手，一直在规律地搓着。
规律？这个时候，这个家伙的心防看来还是很管用的。都被捕了，还能让自己镇定。
途瑞走了进去。
楚宇抬头看了一眼途瑞，又很快垂下了眼睛。
途瑞年轻，他大概是没有放在眼睛里的。
例行公事，途瑞问了他一些很常规的问题，楚宇似乎挺配合，也都中规中矩地一一回答。唐之洲发现，楚宇是一个狡猾的罪犯，他的每个答案，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例如，途瑞问了他一个很有鉴别意义的话题：“你是用AK47杀了徐琳珊吗？”
而枪杀了徐琳珊的子弹推断，应该是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这种手枪1983年由奥地利的格洛克公司研发，有效射程在50米。它的枪身小巧，全长也就185毫米，枪管长114毫米，重量是0.62千克的确数，十分方便携带。而AK47则是狙击枪，很长，光是这一点，就完全可以鉴别。
楚宇笑了一下，回答：“AK47是个很有想法的枪支。”
他完全避开了回答途瑞的话。
途瑞又问他关于杀害杨雨的细节问题，比如：“你是等她站起来的时候枪击了她吗？”“你是在教室里枪击了她的吗？”“她见到你了吗？”等等，楚宇的回答特别耐人寻味：“枪杀的目标人物比较单一”，“教室是用来上课的地方”，“我想，也许吧。”
楼以森说：“你有什么想法？”
“他似乎格外笃定，我们将拿他没有办法。”唐之洲摸着下巴，试图去揣测楚宇的真实意图：“我想，可能在他心里面，我们在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定罪，所以他才会生出这样的自信。我想，途瑞可以给他看一些十分笃定的信息，尤其是那种可以将他定罪的，越重越好。”
“你说的很对。你看。”楼以森扬了扬下巴。
里面，途瑞从手提包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他看了看，挑了两张放在他跟前。
一张是他跟另一个凶手在加油站便利店拍到的画面，另一张是他在路灯下等人的画面。
都是路今处理过的，很容易辨识。
楚宇脸色一白，唐之洲发现，自打途瑞把照片拿出来，他整个人都在崩溃中，身体有了轻微的颤抖。
途瑞冷酷地说：“楚宇，你以为这只手普通的问讯吗？我告诉你，你这次在劫难逃，什么人都保不了你。你知道你枪杀的人中，都有什么人吗？看看她。”他把徐琳珊的照片放在楚宇的身前：“看看这个女孩子，她叫徐琳珊，是朱云益的得力干将林业的外甥女儿，你说，他们会放过你吗？”
他话音落下，楚宇立即就是一抽。
他从途瑞手中拿过照片，脸色苍白如鬼，额头上的冷汗刷刷地下来。
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唐之洲皱了皱眉头，就见楚宇双眼无神地放下照片，反问途瑞：“你刚刚说，这个女孩子是林业的外甥女儿？”
“是。”途瑞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楚宇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明明说了，这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女儿，因为偷听了他的小秘密，他必须保证她不会告诉别人。怎么会，怎么会是林业的外甥女儿？”
唐之洲已经明白，楚宇，原来并不知道他杀了什么人。
途瑞顿了顿，问他：“跟你一起的行动的那一个，希望你立即如实地供出他来。如果你配合警方，我们会争取宽大处理。”
楚宇没有搭理他。
途瑞又问了一遍，他有些仓促地回神说：“跟我一起的人名字叫做王毅阳，是个刚刚入帮没有多久的街头混混。我在潘家园那边遇到他，觉得是个很有能力的小弟，就收了他，之后一直是跟着我的。他平时住在学院路附近，但最近风声很紧，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立即抓捕。”楼以森站起来说。
从审讯室出来，唐之洲跟走了一遍刑场一样，她浑身虚软，脚步都有些飘。
路今给她倒了杯温水，她小口喝着，脸色才缓和下来。
楼以森亲自带人去抓捕王毅阳归案。他似乎对混混行业了解不错，直接带了人，去了几个楚宇说的地方。
两个小时后，楼以森带回来了王毅阳。
王毅阳跟楚宇比起来，心理素质很明显差得很多，进了审讯室后，就一直在张望，一点动静都能让成为惊弓之鸟。他大概在位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恐惧和内疚。他毫无怜悯之心，冷酷是这个人的特性。
有经验的审讯员都知道，这种人，只需要吓一下他，什么真话都会掏出来。
途瑞果然是采取的强硬策略，王毅阳被吓得够呛，连珠炮似的，把楚宇说和没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