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子,我们终于要见面了。攻击老于太太,等方老爷子救援,皇军以逸待劳。别用过日子这词儿,会降低行动的严肃性的。人为地把池田雄武和本田一郎分裂开,他们才好在夹缝中生存。高尚男没整明白方振山此来是祝贺还是要搅局呢?方家的兄弟接应我们来了,往后山撤!
李香兰与龙向飞等几个人化装成发完丧的队伍混进了城里。守城的日本兵也没仔细检察,他们也不愿意沾上晦气。
天黑之后李香兰和龙向飞在一起贴宣传单,刚在一个角落里贴完,手上还有一张,这时过来一队巡逻的警察。
幸好没拿手电筒,警察头问:“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龙向飞把李香兰拽到自己身边:“老总,走亲戚的,唠嗑唠得太晚了。”
警察头走过来了,李香兰把桶轻轻地放到角落里,一只手掏枪。
龙向飞迎上去:“老总,你看看这是我的良民证。”
警察头没接良民证:“半夜三更的,一男一女,是不是跑破鞋的呀?”
那些警察哈哈笑了起来。这时高一升领几个人威风地走过来。
警察头立正:“高少爷好。”
高一升很正式地还礼:“以后叫我高副官,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警察头一脸坏笑:“报告高副官,这深更半夜的,一男一女不知道在这干什么呢,正问呢。”
高一升用手电照了一下,他认出是龙向飞了:“你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抓紧到别的地方查查去,这一男一女有什么好问的?”
警察头一挥手:“兄弟们走,查得细一点儿啊。”
高一升把手电摁灭:“鄙人姓高,在沈阳东北大学读过书,这位老兄好面熟啊,姓龙?”
龙向飞顿时就明白高一升是不想与他相认:“你认错人了,我姓钟,我们先走了。”
龙向飞和李香兰转身离开,高一升看了看墙上的宣传单,他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反复读了几次,不由得激动起来。
一夜之间城里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宣传单。这下北山风可惊慌了,自己这特务队长啥也不知道,他揭下一张就往鬼子的司令部跑去。
“哟,北山风队长,咋这么急呢?”
北山风这才注意到是高一升:“高副官,这好像是共产党的宣传单,咱们这从来没出现过共产党啊!”
高一升知道党组织要是在这一带过早地露面,下面的工作就可能不好开展了,特别是在目前没有成规模的武装力量的情况下,所以把宣传单撕了:“你拉倒吧,这不就是方老爷子胡乱写的吗?给自己壮壮声势而已,你看把你吓得那样,有损皇军的形象啊!”
北山风笑了笑:“我们一起去见池田司令吧?”
高一升也没客气,走在北山风前面了。
见到池田雄武后,北山风把一张藏在身上的宣传单交给池田雄武。池田雄武看了看,笑道:“方老爷子,我们终于要见面了,不用担心,这一带还没有共产党出现,你多虑了!”
说着池田雄武把宣传单塞给了北山风。
北山风知道池田雄武不待见自己,找个借口退出来。池田雄武看了看高一升:“你怎么看这件事?”
高一升知道池田雄武和方老爷子年轻时交过手,当然那是方振山在沈阳闲聊天时说的,所以他在引导池田雄武往方老爷子身上想:“池田伯伯,我认为这是方老爷子受到打击后故意虚张声势而已。”
池田雄武笑了笑:“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你年轻有为,要多多注意方老爷子的动向,指着于团和李团是不可能消灭方老爷子的。”
“嗨,我会记住的。”
北山风从池田雄武的办公室出来转到本田一郎办公室,把宣传单交给了本田一郎:“司令阁下,方老爷子又在城里活动了。”
本田一郎看看宣传单:“哟西,大大地好,就怕他地不出来活动,你的人要注意城里的情况,要加大力度搜索他在城里的落脚点。”
北山风知道抓到方老爷子的人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在池田雄武面前露一手,免得自己任别人排挤。
北山风在走廊里遇见了池田一平,打个招呼就走出去了。池田一平明明看见北山风是从本田一郎的办公室出来的,他看看北山风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池田雄武的办公室。
池田雄武说了宣传单的事,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爸爸,这张宣传单是不是共产党发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方老爷子不是共产党,但方振山早晚都是共产党,我认为这不用怀疑了。”
池田雄武点点头:“现在,方老爷子没影了,我们找上门去?”
“哈哈……我认为不能找,找就得进山,山里是他们的天下,但可以让别人去找。”
“谁?”
池田一平有些诡异:“老于太太!”
“攻击老于太太,等方老爷子救援,皇军以逸待劳?”
“对,省得我们费力气!”池田一平知道爸爸会同意这个方案的。
李香兰和龙向飞贴完宣传单,等天亮后就寻找鬼子的医院,找了半天没找到,却发现了一家对老百姓公开的医院。
李香兰和龙向飞出城时显然不用紧张了,宣传单早就贴完了,回到驻地见到了方振山。
“给我爹宣传完了?”
龙向飞一看方振山那样就想笑:“啊,给大爷儿宣传完了,有事?”
方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三个,喜欢听他们三个斗嘴,他儿子总是赢家嘛。
“鬼子的医院找到了?”
“没找到,只看见了一家对老百姓的医院。”龙向飞有些遗憾的样子。
方振山一撇嘴,还指点着龙向飞:“你看看你,还上讲武堂学过******呢?”
李香兰不干了:“你啥意思?讲武堂还教你们咋找医院了?”
“你呀老护着他,他是个呆子,还没看出来吗?我多好啊,就是命苦点儿,鬼子有野战医院,打仗时都跟着军队走的。”
龙向飞一拍脑袋:“对呀,这事忘了!那你让我们找什么呀?”突然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方振山心里明白龙向飞的心思没放在医院上,摆摆手说:“别吵吵,别吵吵,这事翻过去,咱们说点儿正经的大事。”
“没事再吵吵一会儿呗,挺好玩的。”方老爷子没看够,这辈子他就一个孩子,没见过一大帮孩子吵架的情形,突然感觉很温暖很有意思。
“你这老爷子没正经事呢,吵吵好玩是吧?”李香兰就像女儿一样训起方老爷子了。方老爷子还是笑呵呵的。
“过日子嘛就要精打细算,我算过了,咱们还要储存一些弹药、粮食和药品。”
“别用过日子这词儿,会降低行动的严肃性的,说说具体想法!”龙向飞也不愿意听方振山那个样子还提过日子这个词汇。
“你真不懂事,我想啊咱们不能光练兵不用兵,找个机会抢一些回来!”
李香兰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咋抢:“你直说咋抢,找啥机会?”
“咋抢?先要了小鬼子的命,然后抢他们的。找啥机会?看时机呗!”方振山还是没说明白。
高殿甲兴高采烈地来到池田雄武的司令部,喜悦之情挂在他温和的脸上,略有花白的头发格外显眼,乱世之秋,即便是沾了日本人的光,他的心里也感觉到不安。
见到池田雄武时高殿甲的笑容更加明朗起来:“池田先生,孩子要结婚了,你看这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呢?”
“这个,这个我没想好哇,按中国,不,得按日本的习俗完成他们的婚礼。”池田雄武感觉这样的婚礼可能会意味着什么。
“也好,也好,日期定在什么时候呢?”高殿甲知道自己不应该坚持什么。
“这个,这个,我想想。”池田雄武在室内转悠了两圈后,“定在腊月二十三如何?腊月二十三是你们中国的小年。”
“好吧,就定在腊月二十三,我也回去准备一下。”高殿甲转身与池田雄武告辞。
高尚男和池田问中在寒冷的东北举行了婚礼,事先池田问中就给她讲了日本婚礼的过程,她很感兴趣。
从沈阳来定居的池田夫人在高兴之中似乎忘记了中国北方的寒冷,一直都笑盈盈的。
本田一郎应邀前来参加婚礼,一下车就看见于积善正在指挥一些人在街两边插满了满洲国和日本国的国旗,还给附近观看婚礼的百姓每人发一块大洋。本田一郎一撇嘴走进了婚礼现场。进了婚礼现场,他看见李烈臣正忙前忙后地张罗着酒席和记者们的座位。本田一郎不知道,这是李烈臣和于积善事先商量好的,只有这样才能人为地把池田雄武和本田一郎分裂开,这样他们才好在夹缝中生存,抵制北山风。中国人的处世哲学,恐怕日本人一辈子也搞不明白。
高尚男按照日本新娘子的打扮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池田问中也穿上了传统的服装。可是仪式举行完了,招待来宾时却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摆上几大桌子酒菜,来宾围桌子而坐。
池田雄武还安排了一些记者全程跟踪拍照,报道。
池田雄武在司仪的介绍下讲了几句话:“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值此日中两国亲善之际,我的大儿子池田问中与高尚男小姐举行婚礼,我作为新郎的父亲感到十分高兴,这不仅表示我们池田家族后继有人,更打破了中国人对日本人的偏见,希望婚后他们夫妻二人在建设大满洲国过程中体现他们的人生意义,更希望在座的各位放弃偏见,一道把大满洲国建设成王道乐土,谢谢各位的光临!”
中国人木木地拍着巴掌,日本人则欢欣鼓舞,鼓掌似乎失去了节制!
高殿甲也说了几句,但没几个人听了,大家吃了起来。
酒席渐渐地进入了高潮,高尚男和池田问中给长辈及各位来宾敬酒。
高尚男和池田问中来到一桌旁,见一男一女比较面生。男的笑呵呵地看着高尚男,拿出一个红包,红包上面竟然写着方振山三个字。高尚男一惊,接着又一喜,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方振山简单地化了一点妆:“老同学,祝贺你新婚大喜!”
“你……你来啦?”高尚男没整明白方振山来是什么意思,祝贺还是要搅局呢?
“你看,老同学结婚,我当然要来了,红包大大地有嘛!”方振山咧个嘴声音比较洪亮。
“谢谢,你照顾好自己,我这太忙了。”高尚男也真怕出乱子。
方振山拽李香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你未来的嫂子,别害羞,站起来让人家看看。”
李香兰明白,不配合方振山吧,真出乱子了,后果不堪设想,配合他吧,看不惯他那得意的样儿。
“哦,你好,你今天可真漂亮啊,我以前听振……听他说过你一阵子。”李香兰差点儿把振山二字说出来。
高尚男抓住李香兰的手:“哎呀,姐,你才漂亮呢,你嫁给这小子吃大亏了。”
方振山在一旁傻笑着,李香兰看了方振山一眼:“你看你这人缘混的,啥呀,还整天感觉不错呢?”
高尚男看着走过来的池田问中,边撕掉红包的皮攥成一团边说:“你们尽兴啊,我先过去招待其他客人去。”实际上她是想让方振山抓紧走,时间长了容易出事。
方振山见池田夫人走了出去,一拽李香兰,示意她跟着过来。
方振山追上池田夫人:“夫人,夫人。”
池田夫人看看眼前这个人,感觉有些熟,但不认识:“哦,感谢参加婚礼,很抱歉,我不认识你呀!”
方振山把礼帽摘下来,把小胡子拽下来,这两个动作可吓坏了李香兰。池田夫人一看是方振山,相当惊喜:“哎呀,中国孩子,振山,咱们在这儿见面了。”
方振山又戴上帽子,贴上小胡子:“干妈,你看看你这个儿媳妇啊!”
池田夫人拉过李香兰的手,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好哇,好哇,我还寻思给你找个日本媳妇呢!”
“那就拜托您老了,我要娶两个,一个中国的,一个日本的,您老就可以多抱孙子喽!”
李香兰掐了几下方振山,方振山咬着牙挺了下来。方振山看看四周:“我参加婚礼的事,千万不要和池田先生说,我可没认他干爹,我是他不欢迎的人!”
池田夫人脸上的高兴没有了,长叹一声:“唉,这图什么呀,你放心吧,孩子!”
方振山抱了抱池田夫人:“干妈,有时间我再来看您,我先走了,天要黑了。”
池田夫人又看了看李香兰:“好哇,领她一块来,我给你们做面条吃!”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方振山和李香兰出来后,李香兰埋怨方振山:“暴露了身份,多危险呐!”方振山纳闷没看见池田一平:“没事,我自有分寸。”
池田雄武接到报告:一处据点,一处警察所,一处粮库,还有城里的医院遭到偷袭,很恼火,派人叫来池田一平。
池田雄武把报告扔给池田一平,池田一平看后:“爸爸,哥哥结婚时,我一直在各个城门搜索可疑人员,城外的事,我也不知道。”
“医院在城内,你同样不知道?”
“是,爸爸,我失职!”
池田雄武想了想:“不要紧,你赶快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就按照前几天你的想法进行,得尽快消灭这附近的反抗武装,不然麻烦大大的。”
“嗨!”池田一平的脸色也不好看,快步走了出去。他没敢说有一名日军交给他一个山口纪子的头饰,那头饰是方振山交给日军的。池田一平接到头饰后心思完全乱了,这自然是方振山的一计。其他军官都在婚礼现场,只差池田一平一个人,他的心思乱了,方振山抢药品的计划才得以顺利地实行。
池田一平来到本田一郎的住所,这让本田一郎很意外:“池田君请坐,不知有何指教?”
“本田君,你太客气了,指教不敢当,只是还有几天就是中国的大年了,不知到了这个时间你有何感想呢?”
本田一郎的脸一红:“你不会是讽刺我吧?”
“不是,应该说方振山或者说方老爷子很懂人心,很会挑选时机,也很会赌,即便是我,或我爸爸当时负责这里的防务,也断然不会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我只是想问本田君不会就这么了结去年的事吧。”
“去年的事确实是一个耻辱,可是我已经为大日本皇军一雪前耻了。”
池田一平微微点头:“我承认,上次你消灭了很多与大日本帝国为敌的绺子,可是没干净,特别是他们的头领还没有死,这不是个遗憾吗?”
本田一郎明白,池田一平肯定是受池田雄武的指派,来让自己出战的:“请问池田君,怎么才能不留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