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炮响。池田雄武睁开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呢？只是为了打搅我们休息？”
高一升想了想：“现在看，我也没整明白。”
这时方振山又打出一炮。池田雄武自言自语道：“这是没有目的地放炮啊！”池田雄武有些紧张了，但他没想明白。
高一升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你，通知池田君等其他三面，要严密监视村里的动静。”
一个日军：“嗨！”然后开始呼叫其他三个方向的日军。
在奔跑中，一个战士说：“杨政委，那边有迫击炮爆炸声。”
杨再天也听见了：“奇怪呀，这什么意思呢？其他方面没有声音啊！”
“是呀，这什么意思呢？”
杨再天看了看发射炮弹的方向，那个战士说：“政委，就一发一发地打，那不是浪费吗？”
杨再天想了想：“振山最近弹药比较缺，这是一种暗示呀，对，这是一种暗示，北面是鬼子进攻的重点，就这个意思，传下去，悄悄接近北面的日军，然后发起突然袭击。”
战士们一个传一个地传下去。
杨再天一边走一边笑：“这小子是挺有办法的。”
那个战士又说：“政委，听说方振山打仗鬼子点很多，要不你也不能那么喜欢他，对不对？”
杨再天照那个战士的头打了一下：“凡是我们的同志我都喜欢，只是振山这小子有意思，我特别喜欢而已。”
那个战士笑道：“政委，打完小鬼子，你给我们讲讲呗！”
“行啊，我就给你们讲我和他在沈阳监狱那一段，你们就知道这小子多有意思了。”
杨再天靠近日军了，拔出短枪：“同志们，下手狠点儿！”同志们自觉地拔出手榴弹，端好了机关枪。
杨再天见准备好了：“开火！”
一时间手榴弹、轻机枪一齐朝鬼子招呼过去。鬼子的阵地突然大乱，到处在爆炸，到处有流弹飞窜，鬼子一片片地往下倒。
池田雄武不知道哪来的对手：“八嘎，不要乱，不要乱。”
方振山看见了鬼子阵地的爆炸声：“迫击炮朝起火的地方打，其他兄弟跟我冲上去。”
仅有的几发炮弹打了出去，在日军当中爆炸。
方振山领着兄弟们就冲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射击。
杨再天率领战士们与日军绞杀在一起，日军两面作战，彻底乱套了。
高一升护着池田雄武：“司令，快撤，方振山有援军！”
池田雄武推开高一升：“顶住，顶住，我们也有援军，通知多门君、池田一平前来支援。”
高一升刚要叫话务兵，两颗手榴弹飞来，话务兵和设备被炸上了天。
池田雄武还想顶住，但实在是顶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往后撤一撤。”日军开始往后撤！
村西的池田一平发现村北战斗相当激烈：“不好，司令那里出事了，马上支援。”
于积善子弹上膛：“兄弟们，跟我去救司令。”
话刚说完，于积善的背后受到了打击，原来是老于太太。
老于太太厉声道：“兄弟们，别客气，杀光小鬼子。”
于家兄弟拼命地打过来。
池田一平拔出战刀：“不要乱，射击。”
龙向飞看了看村北，又朝前方看了看：“兄弟们，冲过去，里外夹击。”两伙人把鬼子伪军夹在中间围着打，日军顶不住了。
于积善一嘴哭腔：“池田君，这大黑天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呐，快向司令靠拢吧。”
池田一平无奈地下令：“向村北撤！”
日军警察朝村北撤下去了，老于太太冲了过来：“香兰，想死大娘了。”
李香兰过来抱住老于太太：“大娘，我也想你呀。”
老于太太逗李香兰：“咋的，这婚又没结成？”
李香兰心眼转得也很快：“没啥，你老没来，也没人给我当娘，咋拜天地呀？”
老于太太一乐：“这小嘴这个甜呐。”
李香兰一笑：“向飞，你快去追鬼子呀！”
龙向飞见形势大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好了，兄弟们跟我来。”
龙向飞领着一群兄弟追了过去。
老于太太一指龙向飞：“婚没结成还把这小子乐懵了，咋不知道追小鬼子打呢？”
李香兰一笑：“大娘，这回用不着咱们娘们了，走，进村儿。”
山口纪子过来：“大娘，香兰姐，你们进村里吧。”
老于太太看了看山口纪子：“纪子，咱们一起进去，一会儿伤兵就抬回来了，走，咱们先唠几句去。”
村东的多门也在看村北，一个日军报告：“报告中佐，本田一郎大佐与池田司令联系不上，说有游击队在猛烈攻城，命令我们回援城里。”
多门脸都气青了：“八嘎，全乱套了，通知管得宽支援池田司令，咱们迅速回援城里。”
远处的高三洋喊道：“大爷儿，大爷儿，你看小鬼子要跑。”
方老爷子斜了一眼小鬼子：“三洋，跟过相好的没有？”
高三洋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这老爷子真有意思，我哪有过相好的呀。”
方老爷子也一笑：“跟相好的呀，要在后面跟着，她往哪走你就往哪走，她走快了你就快点儿走，她走慢了呢你就慢点走，这样才有意思呢。”
高三洋指了指小鬼子：“你是说等小鬼子前头跑，然后我们在后面追着打？”
“对，就这个意思，你想想，一个姑娘在前面走，后面有一个爷们跟着，她敢回头吗？这黑灯瞎火的。”
高三洋咋呼起来了：“我明白啦，我明白啦。”
管得宽领一部日军、特务跑了过来，后面很快响起了枪声，原来是刘炮头和夏炮头领人追过来了。
方老爷子说：“三洋，刘炮头打过来了，上，跟住他们，不要停下。”
高三洋一挥手：“兄弟们，上！”
高三洋领着兄弟们追着管得宽打，管得宽没命地跑，日伪军不断地倒下。
多门拼死跑到池田雄武面前：“报告司令，本田一郎大佐刚刚来电，有数目不详的抗联正在攻城，攻势很猛，请求我们回援。”
池田雄武用军刀敲着地面：“八嘎，八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池田一平也跑了过来：“司令，我们决一死战吧？”
池田雄武转向高一升：“不，一升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高一升想了想：“司令，我们求战心切，忘了一件事。”
池田雄武说：“什么事？”
高一升平静地说：“中国人办喜事总要告诉远一点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今天是龙向飞结婚大喜的日子，他们也得找亲戚呀，可他们找谁呀？现已查明，他是方振山的主要帮手，那自然是找抗联呐。”
池田雄武听高一升那么一说，感觉到了自己料敌不周：“哟西，哟西，这次便宜了他们，撤！”
池田雄武、高一升领着几个人跑到汽车跟前上车，往城里开去。
多门指挥剩余日军，还有一部分伪军摆脱抗联后也上了汽车，朝城里开去。
方振山、龙向飞指挥着兄弟们打扫战场，杨再天见李香兰迎了出来，快步走上前去：“香兰呐，你们的婚又没结成呀！”
李香兰笑了一下：“要是结一次婚打一次鬼子的话，我看也不错呀！”
杨再天和李香兰同时笑了起来，李香兰停住笑声：“杨政委，给大家说几句吧，这时候大家很想听到你的声音！”
龙向飞和方振山也来到了杨再天的身边，带头鼓起了掌。
杨再天看了看眼前的兄弟姐妹们说道：“老乡们，兄弟们，同志们，看到你们团结在一起，我很高兴，小鬼子也没啥可怕的，前些日子北面的磐石县就被小鬼子祸害得够戗，但现在那里的人民又重新战斗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总有战胜小鬼子的那一天。这次小鬼子使了阴招，让你们吃了苦头，可这没什么，我相信会让小鬼子血债血还的，要学会在困难中成长，那才是一支无敌于天下的队伍，我相信你们就是那样的队伍！”
方振山的血被杨再天的几句话点燃了，不自觉地握了握双枪的把。龙向飞激动了，李香兰带领大家持久地鼓起了掌。
老乡们纷纷上前把杨再天带来的队伍让进村子。
方老爷子、方振山等人和杨再天进了屋子里。方振山把炕扫了扫：“老哥，快上炕暖和一下吧！”
杨再天把方老爷子让到炕上才坐下：“这一带曾经兴起过义勇军，群众基础应该不错，咱们要珍惜呀！”
方振山坐在椅子上：“嗯，是不错，香兰进村子没一会儿就把老乡们说服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上哪儿落脚呢！”
杨再天笑了，突然想起了纪子：“哎，咋没看见纪子呢？”
方振山笑了：“我去找，老哥，你等一会儿！”
方振山出去工夫不大，领着山口纪子进了屋。杨再天下炕来：“纪子你好！”
山口纪子一笑：“杨政委好，我刚才在给伤员换草药。”
“哦，辛苦你了，怎么样，还习惯吗？”杨再天很亲切。
山口纪子很高兴：“还好，她们很照顾我，和这里的孩子玩得很开心。”
她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好哇，纪子呀，你的医术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会呀，不然你忙不过来的。”杨再天停止了笑声后说道。
山口纪子很认真地说：“那当然了，我教会了好几个姐妹，她们现在都能处理枪伤了。”
“你可是宝贝呀，我代表所有的同志们对你表示感谢。”杨再天很正式地向山口纪子敬了个军礼。
山口纪子急了：“这可不用，我和他们处得像亲人一样，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温暖。”这一席话让屋里所有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
晚上屋里只有杨司令和方振山、龙向飞、李香兰四个人。
杨司令拿出一张地图来：“你们看，你们是在这一片，属南满的南边，连接吉辽两省，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你们必须得打得有声有色才行。”
方振山和龙向飞看了看地图，方振山想了想：“打没问题呀，就是上次丢了一些武器，火力弱了不少。”
“我早就想到了，你长于打大仗，缺少好家伙肯定不行，所以给你带来了一些，虽然不多，但还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杨再天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要改变一下思想，小仗也得打，积少成多嘛，还有得学会放手培养下边的同志们，这个你做得不够。”
方振山笑了笑：“确实不够，兄弟们独立打仗的次数太少了，我会注意的。”
杨再天又想了想：“对了，去年歉收，今年老百姓肯定缺少吃的，你在队伍没有恢复元气之前可以帮助老百姓解决这个问题，让老百姓知道共产党的军队是为他们着想的，为建立游击区做个铺垫。”
“行，这肯定没问题，我会想办法的。”方振山很肯定地说。
“你这里越打得好，工作开展得好，南面的小鬼子就不会北去，这样北面的同志的压力会小不少的，要认清这个战略意义。现在咱们得下一盘大棋，让鬼子们心惊肉跳，坐卧不安！”杨再天把问题的高度提升起来了。
“杨政委这个提法很有意义，这样就能南北呼应，方便部队转移，到哪儿都有自己的家。”龙向飞看明白这个问题了。
“向飞说得对，我就这个意思！”
“我们打出党的旗号吧，兄弟们老是‘当家的、当家的’地叫着，现在想来很别扭！”方振山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
“好哇，但暂时还没有编制，这得满洲省委往下批的，你们可以打出东北革命军方老爷子支队嘛！”杨再天提议道。
李香兰很赞成：“这样既解决了队伍归属问题，也没有忘掉方大爷儿的名号。”
龙向飞一个劲地说：“对，对，这样好，这样好！”
“我这里有一本朱德司令和******委员领导游击战争的小册子，我把主要的都摘抄下来了，这是很成熟的经验，你们细心体会一下，要流动起来，流水不腐嘛！”杨再天拿出几张纸来。
龙向飞接了过来：“他呀那个时候生活在这里的农村，去沈阳不长时间，又去了日本，恐怕都不知道朱德司令和毛委员是何许人也！”
方振山笑了：“我曾偷偷地问过香兰，她在沈阳刚工作的时候，听当时的刘少奇书记提起过朱德司令和******委员，说是井冈山根据地的创建者，说句实在话，我真不知道太多了，哈哈……”
杨再天也笑了：“好好打，有一天你们会亲眼见到他们的！对了，于大娘呢？”
方振山不好意思说，但还是说了：“老哥，大娘的老儿子前几天和一个战士发生了口角，在一起怕自己人打起来，刚才也只是和香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你这个当家人没当好哇，多好的一位老人呐，你怎么没留住呢？”杨再天有点儿责怪的口气了。
“于大娘是很不错的，就是她家老哥那脾气酸呐，我……”方振山没说完，杨再天打断了：“想想办法嘛，我知道大娘才是当家人，想个办法让老嘎瘩心服口服不就完了嘛。”
“好，我想办法，你放心吧，老哥！”方振山其实一直在想办法呢。
杨再天走后，方振山遵照他的命令把部队建制完善了，把全队二百来人建成了三个大排，外加一个队部。又根据龙向飞的建议，方振山任队长，李香兰任政委，龙向飞任参谋长，就这样一支规模虽然很小，但却比较现代化的军队就完全建立起来了。
春暖花开了，小草又重新钻出了土表。村里的粮食真不够吃了，方振山很快就了解到了这个情况。
方振山把龙向飞、李香兰还有三个排长高三洋、刘炮头刘金山、夏炮头夏得志召集起来，开个会。
“村里供养咱们快四个月了，咱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今天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方振山没开过会，也不知道说啥好，直奔主题吧。
龙向飞笑了：“流动开来，我们先不跟小鬼子干，但可以和有粮食的人谈谈嘛！”
那三个排长也没开过会，觉得挺新鲜的，高三洋一举手：“我能不能说几句？”
方振山、龙向飞和李香兰全笑了。方振山把高三洋的手掰到桌子下方：“你又不是学生，不用举手，有啥话可以说呀！”
高三洋嘿嘿一笑：“以前咱们也没开过会呀，不知道这玩意儿咋开，嘿嘿……要我说呀，谁和日本人走得近，谁坏事干得多，就收拾了，然后分粮分钱，还谈啥呀？”
“对，三洋说得对！坏得冒水的地主老财们也得收拾，让他们长长记性！”刘金山没举手也说话了。
“行，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杀人，不是罪大恶极的不能杀，遇见伪军要注意，能不打的先不打，能说服的先说服了！”龙向飞就怕这几个打仗狂下狠手。
方振山知道龙向飞说得有道理：“参谋长和政委早晚是一家的，他把政委的话说了，你们要往心里去呀！但要是遇见鬼子了，多几个心眼，来回转几下，小鬼子十之八九要玩完！就这样决定吧？”
龙向飞笑了一下：“工作内容就这样了，方大当家的过去一句话，千万要记住：过日子，要算计着过，和鬼子斗不能吃亏！”
方振山没吱声，搓着两手笑了几下：“政委再说两句！”
“要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是革命军人了，要有纪律性，就算还是绺子，也要记住方大爷儿的话，到哪里都要扎下根，别伤根，别烂根，说白了就一句话，做人不能有问题。”李香兰说完了看着大家。
大家相互看着，方振山看着大家：“愣着干啥呀？军人在听完命令后，要敬礼，说声‘是’，表示明白了！”
高三洋、刘金山、夏得志站起来，立正一下，齐声说了一句：“是！”
方振山站起来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了啥：“对了，你们也分开吧，咱们三个人都分开，自己挑一个排，领着干吧，这第一次我真不放心！”
龙向飞看看李香兰：“队长说得有道理，你和高大哥一起吧？”
李香兰笑了一下：“好吧！”
队伍集合完毕，在村口与老乡们话别。方振山把那一千块钱拿出来按着账本给几户人家，不要的硬塞给他们。
方振山高声说道：“乡亲们，我很感谢你们的照顾，过几天我给你们整些粮食回来！”
一挥手，队伍走出了村子，方振山在岔路口对龙向飞和李香兰说：“咱们的行动速度要快，半个月后在此集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