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被褥，白色T恤的男孩坐在床边削着苹果，他的刘海自右向左地倾斜，挡住了额头和左眸，手指纤巧地摆弄水果刀，削苹果的样子安静而美好。
阳光穿过玻璃窗打在男孩身上，也温暖着病床上的女孩。输液器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在缓缓进入女孩的身体。阳光下的尘埃，漂浮，降落，升起，像某人的心事。
“伯父伯母等下就会来看你了。”男孩放下削好的苹果，走去电视边倒水，背对着床，“这么多天你一直都不醒，他们两位很担心，整夜整夜地守着，我好不容易才劝他们回去休息一天，刚刚又打电话要过来陪你。还有你姐姐小瑄她……”
“我姐姐怎么了？”
男孩呆住，但没有转身，声音有些激动地颤抖，“你，醒了？”
“你是谁？”床上头缠绷带的小染动作僵硬地撑坐起来，头好痛，“我姐姐在哪里？”
“她说今天期中考试，考完马上就来。”男孩倒好水想要转身。
“我的爷爷奶奶呢？他们知道了吗？来过吗？”尽管对姐姐没在这里很遗憾，小染仍扶着头询问。
男孩要转身的脚步突然停住，惊讶不已，杯中的水微荡，“你是牟小染？”
“对啊。”小染皱着眉头，脑袋里像是有蚂蚁在啃噬，痛得她狠咬嘴唇，“等，等等，你，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那天，同我一起坠崖的……”
“怎么会是你？”男孩猛地转回身背对着小染，双手拍向柜子，“我以为……”
“以为什么？”小染眯起眼睛看向白T恤，牛仔裤的男孩，“你是谁？你知道什么？”难道……
“我知道很多，也不知道很多。按照我的推测，应该……”
“应该是沐轻浅对吗？你在等她？你究竟是谁？”小染挣扎着想要下床，也许，他能解释一切。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男孩直起身子，语气飘渺，“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你爱我？”小染惊呆，嘴角僵硬，大哥，你认识我吗你就爱我。
“嗯。”男孩重重地点头，刘海也跟着摇了摇，“我爱你，已经爱了好久好久。久到，早已忽略了我们是谁，我们在哪里，我们属于哪个时代。我是……”
嘭！
小染摔在地上，带倒了输液架，一片凌乱，倒在地上的小染眼神开始朦胧，嘴上呼喊着，“不要，不要，我还没见到爸妈……”
男孩紧张地跑过去，扶起小染的背，轻拍她的脸颊，“小染，你怎么了？”
“我不要回去……”小染想要看清男孩的面目，身体却越来越无力，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意识到自己就要离开了——她不要离开！她要留下！她甚至都没有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一面！
可，挣扎都是徒劳，小染缓缓闭上双眸，手毫无知觉地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染！”
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一群白衣的医护人员匆匆赶去……
医院走廊的一处角落，一个纤细的暗影投射在地面，看着远去的医生护士们，勾起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