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的天牢从上到下共有五层,大部分建筑都修建在地底下,常年不见天日。
李奉三拎着锦盒朝着傅灵鱼所在的第五层走去,耳边不时的传来痛苦到灵魂深处的嚎叫声,带着浓浓的绝望意味。
寻常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即便没吓得半死,也得赶紧捂住双耳,可是李奉三却面带微笑,甚至还哼着小曲,显得尤为自在。
说实话,李奉三其实很耐看,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当然这得让他收起那该死的猥琐表情。此时的李奉三就是这样,身材挺拔,腰板垂直如松,右手拎着食盒,左手负于身后,远远看去绝不像个天牢里不值一提的牢头,到和那些世家公子哥有几分神似。
血水凝集到路旁的小水沟里,渐渐变为黑紫色,散发着熏人的恶臭,几只体格硕大的老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趴在臭水沟旁边,时不时的伸出嘴喝两口肮脏的血水,令人作呕不止。
只不过在李奉三看来,这些都太寻常了,他十八岁那年继承了老父亲的衣钵进了天牢里当差,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六年了。十六年啊,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没打过,侍郎、尚书、宰相,就连皇室的王爷他也挥过鞭子。
管你以往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都一样!通红的烙铁搁在身上,发出“吱吱”的响声,不一会儿就能闻到肉香味。烧开的热水泼在大腿上,再用铁刷子刷两下,一层一层刷下来的都是肉。
和那些在这里混吃等死的牢头不一样,李奉三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这个每天晚上都挑灯夜读的牢头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来的人是凤舞王啊!
前方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很窄,只能供单人通过。门外有四十五名带甲侍卫,身披重甲,手持斩马刀,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给王爷送饭。”李奉三走到门前,掏出令牌交给守门的侍卫。他已经送了七天的饭,可每次进来都得验明身份。
跨过厚铁门,李奉三的脸上又换上那副低三下四的猥琐表情,弓着身子,一溜儿小跑的来到傅灵鱼跟前,笑眯眯的说道:“王爷,让您久等了,这小豆腐是现磨的,忒费功夫了。”
傅灵鱼抬头看了看李奉三脸上的汗,笑道:“你这已经够快的了,我这书才看了三页。”
“那是王爷看得仔细!”李奉三说完,把这三盘一碟摆在地面上,还从身后摸出一个铺垫放在一侧,然后跪坐在另一边将红蚁酒倒在大瓷碗里,双手捧着送到傅灵鱼面前,说道:“王爷,您尝尝看,是不是关外的口味。”
傅灵鱼点点头,一碗酒下肚,而后长舒一口气,说道:“不错,这红蚁酒上不了大台面,劲头也小,可是喝在嘴里却是舒服的紧。”
“小的就喝不来这酒,总感觉辣嗓子。”李奉三小心翼翼的提傅灵鱼斟满,笑着说道。
傅灵鱼转身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两个丫鬟,问道:“外面,还安稳吗?”
李奉三一愣,头不自觉的低下,轻声说道:“还算安稳,只是听说,听说朝堂上很多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皇上将您处死。”
这完全在傅灵鱼的意料之中,现在的她已经身陷囹圄,那些每时每刻都想让她死的人自然要有所动作。
“继续说。”
“是是,小的还听说皇上看到这封奏折很生气,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把奏折撕得粉碎。”李奉三的声音有些刻意的压低,显得很紧张,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个小小牢头该知道的。
为了得到这些消息,李奉三花了大把的金银,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他分别用了三个渠道获得这些消息,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王府呢?”傅灵鱼紧盯着李奉三问道。
可能是感受到了傅灵鱼的目光,李奉三抬起头直视着这位女王爷的双眼,冷静说道:“您府上很安静,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小的派人在您府上蹲了整整五天,什么发现也没有。”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奉三的脸上变的很是严谨,显得尤为庄重。
“很好。”傅灵鱼将碗中酒饮尽,说道:“再帮我一个忙!”
听到这句话,李奉三赶忙双膝跪地,额头也紧紧的贴在地面上,颤声说道:“敢为王爷赴死。”
这是一个普通的牢头,可是他却花了所有金银只为打听到朝堂上人尽皆知的消息,在傅灵鱼关进天牢的第一天,他就派心腹监视着凤舞王府和宰相府,为的就是今天。
因为他不相信傅灵鱼会死在这里!
“很简单,你自己去也行,派人去也行。”傅灵鱼凑到李奉三的耳边说道:“到紫纱河清音小筑,告知那里的管事,就说我真的要离开这里。”
皇上的大婚草草结束,紫纱河的青楼大家们排练已久的歌舞也没派上用场,只能在各自的卖场里演闹一番,不过很多客人听说可以欣赏皇室的歌舞,也都不吝啬身上的银子。到这里来,图的不就是一个开心吗!
清音小筑,楼外楼。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云彩也是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最令人烦躁,雨水说下不下,看着就晦气。
李伏羲慢慢的走进清音小筑,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紧贴在他身上,刚好凹凸显了他块垒分明的身体。正在歌舞的侍女们看到李伏羲的样子都禁不住抛着媚眼,这等年轻后生可不多见啊。
“这位爷是第一次来吧!”清音小筑的老鸨可不是那些涂粉插花的老妖婆,说话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身材高挑,女扮男装,穿着殷商最流行的士子服,手拿折扇,头戴冠帽,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我找白猿。”李伏羲轻声说道:“有急事!”他看着眼前的俏丽女子,眼睛里却平静的可怕,没有一**望。
被李伏羲这样注视着,刘庆阁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贵客楼上请,哪儿有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