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岩病了,必须夜诊,吴越陪着他,还带了条毛巾被,担心医院的东西太脏,凌晨两点,三轮车载着他俩上下折腾的到了医院,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路才能修好,三轮车主人说“很快了,已经修了一半了。”吴越往外看,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一个106小区,有好几个黑影见到车来就往暗处躲,还有人醉熏熏的拦他们的车,吴越问这些人在做什么,这么晚了,是不是贼?袁岩说都是吃面粉的,要不,就是玩的。玩的?玩什么?袁岩顶了顶吴越,不让她再问了。医院吊针的人不多,为了空气流通些,他们坐在窗边,打针是个实习生,两次才打进静脉,痛的厉害,吴越说:“你这是在扎人吗?”
“怎么不是,这点痛算什么,难免嘛!怕痛,你别生病啊。”
“什么态度,怎么能这么说?你——什么态度!”
两人争吵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吴越的话被袁岩打断,象被鱼卡住喉咙的鸭子。袁岩背靠着的窗户对面,正是住院部,袁岩很快看到莫晓青曾经住过的那间房,他从那房不至一次的往外扔出包了****的卫生纸,那间房的门栓质量不行,窗帘密封度不好,而且风扇的声音太响,床也不好,不如直接在墙边来的舒服,就是这种灰暗的感觉和莫晓青粉桃一样的身体融在随时护士可能推门而入的紧张的气氛,比什么都要更刺激他的****。想着这些袁岩有点晃神,猛然看到吴越站在面前,端着一杯水,在说“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端的手的都痛了,发什么呆呢,外面又没鬼。”袁岩说,“想你呢,想你也会照顾人了。”
“好好打针吧,我去给你拿张报纸来看。”吴越说。
袁岩:“你以为这是城市大医院呢,哪有什么报纸。”
吴越:“有啊,在外面的长椅上,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叠放着没人看,我去了,你先躺好。”
吴越快速的走到走廊上,拿起那叠报纸,边走边翻,津津有味,时不时笑。这一幕被从ICU偷溜下来到处走走的彭晓宇看到了,看见吴越傻呵呵的样子也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笑了。
他躲到吴越身后拽住她的马尾,着实把吴越吓了一跳。吴越先是惊喜,很快转为生气:“你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
两人同时问:“你生病了吗?”都笑了,有段时间没见了。
彭晓宇问:“这么晚了,看你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来这干嘛?”
吴越想了想,直言不讳的说:“袁岩病了,发烧,我带他来的,去吗?他在那,你们见过面?我没说错吧。”
彭晓宇愣了一下,回答:“噢,是,算是认识。你来照顾他?”
吴越:“废话,当然只有我,我是他什么人。”吴越的故作自然反让彭晓宇不自在起来。彭晓宇指着她的报纸问:“怎么样?分配一下,给我看几张,一个人睡不着怪难受的。”
吴越:“你来这干什么,有什么人住院吗?”
彭晓宇:“陪护,单位的人出事了,又没什么亲人在身边,没办法。”
吴越:“那怪可怜的。出什么事了?”
彭晓宇:“别知道这些,你看好你的袁岩就行了,走了,不能离开太久,我那同伴老婆来了,今天就我一个人陪。看见你真好,小妹妹。我可以睡个好觉了。呵呵。别紧张,没别的意思。我走了。有空电话。”还是那个接电话的姿势,很好看。
吴越轻轻的哼着曲子的回到了袁岩身边。
袁岩似睡非睡,看着吴越走过来,朴素而飘逸,她就是这样,浑沌世道的一股清泉。
袁岩突然觉得自己变了许多,老了许多,紧张起来,怕吴越觉出他藏在袍子里的小来,他没有说话,盯着吴越看。吴越笑了:“没看过美女吗?”
袁岩油然升起浓浓的自责,脑子里尽是这两个女子交替的笑容、裸体、床吱吱声、麻将声、说话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天已昏亮,吴越已经在他身边趴着睡去,他自己叫了护士拨了管,无心睡眠,看着吴越到天明,心里莫名对莫晓青涌起一些思念。
这时候彭晓宇整夜寻找一个身影,他与吴越分开后在ICU病房通道看到有人从房中迅速窜出,很快不见了。彭晓宇遍寻不到,暗自生气,他向值班医生了解李铭浩的情况,被告知无任何异常。一夜未眠。那是个身材矮小,瘦条的男人身影。
似乎是几日相安无事。
公安局值班人员接到有人举报,在李铭浩出事后的一个深夜看到有人顺着水管爬到海关李铭浩的宿舍来回找寻东西。枪吗?不可能,他的枪早丢了,那是找什么?
“你看见他在找什么了吗?”接线员问。
“没看见。”举报人。
“他长的什么样?”
“身材不高,瘦瘦的,太黑看不到脸。房间没开灯,是不是小偷?”
“当时为什么不举报?我们可以现场捉拿。”
“嘿嘿,我和我女朋友正在做爱呢,活动正精彩哪能说停就停。”
“正经点!你们住在哪?”
“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看见就行了,信不信由你们,我已经完成了西成公民的义务,抓不抓得到凶手是你们的事,我平生最不喜欢和公安打交道,看见你们我眼晕!说真的,你们也不见得有几个好人,披了张皮就当自己是人了,你们一年到头能破几个案,还不都是群吃公粮的主,你们……。”
接线员没等说完挂了电话。被何立呵斥一声:“挂了干嘛?我说你挂了它干嘛?你问他清楚了吗?什么时候看到的?那人在宿舍时间有多长?有没看见拿走什么东西?这…这…,你挂他干什么嘛,要问嘛。”
接线员:“他说话太难听了,对公安人员有很深的城见。”
何立:“很正常,不理解是很正常的,你是新同志,以后慢慢习惯了,记住,以后有人举报一定耐心的把需要的东西问出来,刚才说的那些记住了吧?”
接线员点点头,何立走开后,她朝他背后吐舌头:“天天晚上泡妞,还破什么案,就知道叫我们24小时轮班,累都累死了,还不给加班费。”不过,她还是抄下了来电电话。
举报的正是张子路。
听说张子路被放了出来,彭晓宇又叩他出来见面。
彭晓宇见他完全变了个样,整个人都蔫了:“你这小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出来了也不跟我吱一声,害得我还在为你疏通。”
张子路不信:“你?没让我多做几年牢就不错了,你们这些穿公家服的人,我才不信,说真的,最使诈的就是你们政府的人,象我这样抓进去,以前是二三万搞定,现在是十万!十万啊!就才一年时间,行情看涨了。没钱用了,就抓我们玩玩。我们贪,我看,政府官员才是最贪的,我们的钱是拿脑子和脑袋换的,不像你们政府的人,空口白话,钱到手了,还指不定哪天左一个严打,右一个重拳出击,我这条命做枪靶了,他还拿我用命换的钱在玩越南妹呢。”
彭晓宇呵呵笑:“你小子还怨谁呢,谁让你正事不做,偏走这歪门斜道。”
张子路:“不然怎么来钱?你说怎么能来钱。这帮混蛋,不是我说的,多死几个人才好呢。你看,你看,这都是他们身上痒了,往我们身上挠的,不拉几个同伴下水,他们就往死里打你。”他素性脱去上衣,上面一条条吓人的疤痕,已经结痂了。
张子路猛喝几口,以为彭晓宇不信:“真是往死里打,除了打人,他们都是没脑子的废物。这帮猪!唉,我可害了我不少兄弟。他们抓进去还不知道会怎样,有一个还不到二十,刚高中毕业出来跟我混,钱一分还没赚过。这次严打,可能要判个十几二十年,女朋友的肉味还没尝过呢,就要做半个老头了。******,什么世道。”
张子路心情越来越坏。彭晓宇劝他:“你能出来就不错了,至少还有你在外面可能帮帮他们。”
张子路瞪着醉眼:“帮?帮?你说我帮他们?我他妈算哪根葱啊,不是我女朋友陪人家公安睡觉我能出来?我女朋友,知道吗?就是我的…爱人。跟了我四年的女朋友,被他们玩过,睡过。呵呵,然后,我就出来了。噢,不对,还有钱,十万!我的卖血钱,我的卖命钱。1+1=……”张子路指着自己的心脏,蹦出二个字:“烂命!”
彭晓宇说不出的心酸滋味,抑郁的很。两人闷闷的喝了几瓶酒,彭晓宇说:“你最近干些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要不是你手机缴了费,我都无法跟你联系,要不,以后的手机费我出吧,你最近手头也紧。”
张子路抬起醉趴下的头,惺松的两眼有点光芒,嘿嘿笑了:“嗯,算是朋友,还能把我当人看。我******在你们面前贱惯了,真有点不习惯。”他抬头想拍拍彭晓宇肩膀,却重心不稳像堆泥一样贴在了地板上。
彭晓宇不知该把他送往哪里,一边叫三轮车,一边从张子路的手机中找电话,他搜索了一下,看到有个起名为“我女人”的电话,他立即拨了过去。
那边接电话的是莫晓青:“喂。我是。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住哪,我们很久不在一起了。……别过来,我这里不方便,他住105小区,就在市政府宿舍区对面那个,问一下就知道了。我不可能去的。我…我没时间。”
彭晓宇只好自己连拖带扛的把张子路塞进三轮车。
三轮车开进105小区,那对天天摆夜摊的夫妻以为生意来了,眼巴巴的看着三轮车开过,男的说:“现在男人都爱喝酒,要不我们进点酒,单纯烧烤赚不了几个。”女的回答:“找路子批点越南酒,这里越南商佬住的多,你想想办法嘛,光一张嘴。”
张子路的手机响了,彭晓宇接起来:“噢?是我,当然好,那你来吧。”
彭晓宇好不容易摸索着钥匙开了门,张子路醉得吐了一地,溅在他身上,还冲他笑,彭晓宇:“别笑了,笑啥。我老爸还没这待遇。”
回到自己的家,吐出污物,张子路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喝下水,跟彭晓宇说:“告诉你,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就那个晚上。”
彭晓宇:“知道了,你都说一个晚上了,你不是都举报了吗?还表什么功呢,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好走,这么大半夜的。”他心想,要不是彭天明让他出来透透气,睡个安稳觉,他今晚还在守半死不活的李铭浩呢,可巧碰上这个醉鬼。
张子路:“那个晚上,红树林,那风可真是大啊。……嘿嘿,不过,在树林里干那事,你知道有多爽吗?管******台风,管******天黑,把那娘们的短短一褪就操,才******爽呢,叫多响也没人听见。”
彭晓宇:“你小子满脑子有没有好事,你躺着吧,还想女人。你女人要来了,我走了,这是钥匙,我放桌上了,你女朋友有没有钥匙的?”
张子路含浑不清的说:“我女朋友?没有啊,她没来过。”他以为是说阿曼。
彭晓宇:“你醉糊涂了吧,我回头跟你女朋友说吧,门就不锁了,她来了一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