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沙箬虽然早就猜测到了,可还是忍不住难受,感觉心头的伤口又一次地被无情地撕开,可是这次的痛却带着快感,因为她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一直悬着无法放下来的心终于落下了。虽然真相很伤人,可是正如昨夜南宫锦儿说的,能够让心爱的人选中自己做妻子,纵然不是因为爱,也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所以。”涨红着眼睛,虽然看着北冥云天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见北冥云天要说什么,连忙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就算你对我并没有我要的那种喜欢,可也是在乎我的,我都知道。只是云天,我想说的是,也许我真的不够好,就算是做你一辈子的妻子都无法让你真的爱上,可是,我还是为能够成为你的妻子而感到幸福。我很满足,哪怕你日后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后悔娶我,我也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这四个字让北冥云天的眸子黯了黯,暗自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沙箬紧紧地揽入怀中,左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下巴在她的发角蹭着,低沉着声音道:“箬,不要这么爱我。”你越是爱我,我就越觉得愧疚,等到你有一天知道真相,这份深爱,也会化作利箭,让你生不如死的。箬,如果你不爱我,那该多好。
沙箬并不知道北冥云天的想法,只当北冥云天说这话是因为愧疚,觉得他不爱她,可她却如此深爱着他,不由得趴在北冥云天的胸前莞尔一笑,“我也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样爱你呀,我只是舍不得你,放不下你。”
如果我真的足够爱你的话,那么我也许就不会老是这样患得患失的了吧。沙箬不由得想。真正的爱,应该像是小霏对楚锐的那样,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对方,不对对方的爱产生质疑。对方若是对自己冷淡疏离,也只会有心痛,而不会有疲惫和不甘吧。
想到之前脑中曾闪过放弃的念头,沙箬更是自责自己对北冥云天的爱不够深。如果我够爱云天的话,又怎么会想要放弃呢?也许,云天一直都没有喜欢上我,也是因为我不够爱他呢?如果我足够爱他,那是不是云天他也能够爱上我呢?
这样想着,沙箬便伸手紧紧地回抱住了北冥云天。爱是相互的,只要我更加爱你,你也会爱上我的。既然这样,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加倍爱你吧!
星辰满天,夜幕幽蓝,是个绝好的夜晚。
看来上天对北冥昊宸这个皇帝还是很满意的,满天星辰都为他贺寿。看着这样的夜色,沙箬神游天外着突然想到。
“箬,宴会开始了!”身边的北冥云天提醒道。
沙箬这才回身,目光也由满天星辰转到了北冥云天的身上。
高俊的身姿矗立如山,坚挺不拔,一头滑柔乌黑的青丝静静地垂在在身后,鬼斧神工的脸上依旧带着冰霜,可那原本如冰魄的黑眸在看着沙箬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温度。向来只穿着布衣百姓的缁衣,可此时却穿着郡王的黑色蟒袍。绣着的五条银龙在灯光相映下,闪现着淡淡的白光,如同冰霜般摄人。银色王冠束发,于贵气中更添凛冽寒光。
看着一身正装的北冥云天,沙箬不由得呆滞住了。这样的北冥云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与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虽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北冥云天并不是她最初所认识的医鬼,而是堂堂水月国云郡王爷,皇亲国戚,贵不可言。
想着,沙箬就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北冥云天的衣袖,直愣愣地看着他,带着点哀求道:“云天,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这个样子的北冥云天,让她感觉很遥远,觉得他并不属于她。
北冥云天怔住,不明白沙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正想说她多虑了,却感觉到沙箬抓着他的手在发抖,眼底也因为他迟迟没有答应而隐隐地泛出泪光,心头顿时一颤,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箬这么害怕,是因为我又给了她危机感吗?虽然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刚才又有哪里做得不对,北冥云天也还是伸手握住沙箬的手,对上她的眸子,严肃认真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对你好。”除非,你不再需要,想到什么,眸中便闪过一道黯然。
虽然不明白北冥云天为什么要说那个‘再’字,但是得到了北冥云天的承诺,沙箬还是很高心的,她知道,北冥云天是不会撒谎的,而且很守承诺,只要是他说了的,就一定会兑现,所以也不用担心北冥云天是在敷衍她,突然提起来的心,也在此时放下了。
北冥云天见沙箬再展笑颜,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突然觉得,沙箬近来变得喜欢胡思乱想,悲喜不定,让人捉摸不透。难道说,是因为我的身份变化,让她产生了不安感?还是说,脑中突然有道白光闪过,可正要看清时,却被沙箬的伸手一拉而分了心,想要再看清那道白光所代表的的东西,却找不到了。
北冥云天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云天,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去那里坐吧。”沙箬拉着北冥云天往龙椅下左边第一个位子走去。
北冥云天虽然只是郡王,可是现在朝中唯二的两位亲王一死一走,他也就成为了除却皇帝皇后太子之外,身份最高的人,居于百官之上,纵然是位列三公正一品的丞相、大将军、御史大夫也只能往后排。
此时宴会虽然即将开始,可北冥昊宸和冰希儿还没有来,文武百官几乎都已经到齐了,琉球和风凉的使臣也都在殿外等候了。
百官互相寒暄着,有的商量着政务,有的讨论一会儿的寿宴,有的则缠着刚刚从刑部赶来的顾楮墨,低声询问风凉细作一事,有的甚至开始聊起了八卦。
沙箬听着他们五花八门的交谈,觉得颇为新鲜,也就留心听着自己听得懂的,也感兴趣的。而当听到某些官员居然在谈论哪位大人又娶了一房小妾,或是生了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就不由得笑喷了刚喝到嘴里的,由北冥云天递过来的果酒。
北冥云天见她这般,顿时觉得无奈又好笑,从侍者那拿过帕子,便细心地为沙箬擦拭起了喷溅在脸上衣服上的酒渍,嘴里还有点无奈地训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虽然是训斥,沙箬却听得心里暖暖的,不禁笑的有点傻,“这不能怪我呀,谁让他们几个二三品的大官,居然在这里聊起了八卦呀。”
“八卦?”北冥云天皱眉,这个词,他好像在伯母那里听到过,“这有什么可笑的?他们是户部的。”
“户部?”沙箬皱眉不解,户部的就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聊八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