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笑的温良,却把罗志成逼到绝境的顾楮墨,沙箬突然脊骨一凉,觉得有些冷。原来顾大哥他,不是正直老实的白杨树,而是狡诈的狐狸呀,而且还是腹黑的那种。
似乎是看够了罗志成五彩斑斓的脸色,仁慈善良的昊帝陛下终于开口阻止了顾楮墨进一步地语言攻击,慈悲地道:“罗使臣,如果我水月能够做到贵国提出的三个条件,那么风凉便要奉上十年不再兴战的合约,而且每年都要向我水月纳贡黄金万两,若是你们做不到,我们便将供词昭告天下,让天下人来评价水月是否该向风凉宣战。同样的,如果我们无法做到的话,那么合约自然不存在,是战是和,都由风凉做决定,一切恶名都由我水月承担。”见罗志成想要说什么,“甚至,十年之内,我们也会向风凉纳贡,贡银同样是黄金万两。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听到北冥昊宸如此和蔼可亲、公平公正的话,罗志成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哪里一点的喜色。
“好,昊帝一言九鼎,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似乎是怕北冥昊宸反悔,罗志成立即道。
而沙箬听到这些,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对北冥云天道:“明明是我们占足了赢面,为什么皇上要这样说?这样一来,如果我们输了,岂不是惨了?”
北冥云天并不担心,一边倒茶一边道:“你放心,我们不可能会输的。”见沙箬要说什么,立即把茶杯递到她的手里,“你要相信皇上,相信我,也相信你的顾大哥。”
“顾大哥?”想到冰希儿说水中烟花交给顾楮墨来搞定,沙箬便不由得为顾楮墨担心。“顾大哥他,真的能够让烟花在水里也放得出来吗?”他是神探,是书画双绝,可是不是做烟花的呀,怎么可能做到呀?
事实证明,沙箬的确是多虑了。水中烟花什么的,对于顾楮墨来说,那不过是他十二岁时自己突发奇想出来的一个有趣的画风罢了。
顾楮墨让人取来文房四宝,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本来准备歌舞的台上即兴绘画。不消一刻,一幅璀璨夺目的烟火图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顾大人的画工果然精妙,让人叹为观止。”看着顾楮墨的烟火图,罗志成嗤笑道,“可是,顾大人是不是弄错了,在下要的,是水中烟花,你画的再好,也文不对题呀。”
罗志成摆明了要看顾楮墨的笑话,可是顾楮墨却温和一笑,并不打算要接罗志成的话。
而此时,冰希儿却对溶月低语了几句,之间溶月下去后不久,就见太监们抬上了一件东西。
沙箬看着那台上四四方方的像是大鱼缸的无盖玻璃缸,顿时呆滞住了。
玻璃?那是玻璃?虽然早就知道冰希儿是现代人,也从叶雨霏那里知道冰希儿把玻璃弄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真的看到了,还是忍不住惊奇。整整一年了,她居然在这古代又看到了现在最平常的玻璃缸,而且还是个一丈宽、一丈长的正方玻璃缸。
玻璃缸放在台上,殿中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清楚。此时里面正装着五分之三的水,清晰可见。顾楮墨看了眼罗志成,便拿着自己刚刚画好的烟火图走近水缸,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将画卷平摊着放入水中。
画卷渐渐地沉落在水缸底部,半刻钟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只见那画卷上的颜料渐渐从画卷上脱落,在水中飘扬起来。不消一刻,姹紫嫣红的画卷便恢复了一片白净,而它的上空却浮着五颜六色的颜料。这些颜料在水中慢慢聚集、分离,形成各种千奇百状的花形,然后又纷落下来,在触及画卷之际,又再次升上去,聚分成烟花的形状。
周而复始,循而环之,在颜料的升落聚散间,众人就仿佛看到是烟花在水中开开落落,永不熄灭。
这神奇的一幕让罗志成惊愕的都忘了言语,众大臣们虽然有的看过,有的听说过,可是今天再亲眼见识,还是忍不住惊叹叫好。
而沙箬的惊愕程度完全不下于罗志成,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颜料会浮起来,还自发自觉地形成烟花状开开落落。
后来顾楮墨亲自为她解惑,她才知道,原来那画卷事先抹了层清油,而水里也放了分解油渍的皂角。画卷一放进水里,水中的皂角便将纸上的油渍给分解了,因为颜料是画在那层油的上面的,所以颜料也就一起被分解出了画卷,因为有油包裹在外层,所以颜料不会融化在水里,只会像尘埃一样飘浮在水里。
而这些颜料颗粒有大有小,自己就会在水里起起伏伏,只要他站在一边,悄悄地用微弱的内力击打玻璃,玻璃缸里面的水便会有轻微地看不见的晃动,颜料颗粒也就会随水沉浮,按他所想的,在水中绽落。而之前他要画出烟花,也是为了能够让颜料自然而然地形成烟花的形状开落。
所以,这一出‘水中烟花’其实不过是障眼法和断章取义的投机之作。
水中烟花的真相在此时自然是除了冰希儿和北冥昊宸,南宫锦儿、北冥云天,以及顾楮墨等人知道外,就没有人知道了,被蒙蔽的罗志成对此奇景自然是无话可说,默认他们完成了这第一个条件。
而第二个条件‘天籁神乐’则由冰希儿自己上阵,沙箬这才知道,原来同为现代人的冰希儿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早就与天下第一乐师冷筝的水平旗鼓相当了。凭借着名琴九霄,她的一曲《十面埋伏》威力更上一层楼,震慑得罗志成满脸冷汗,瑟瑟发抖,脸白的毫无血色。
沙箬看着冰希儿因吓到罗志成而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暗自决定,这第三关就由她来搞定好了,于是冲北冥云天低语了几句,让他帮忙。
迫于《十面埋伏》的威力,罗志成自然不敢说这不是天籁神乐,第二个条件轻松过关。而到了第三个条件,罗志成却决定死不承认,无论水月国怎么做,他都不认同,只有这样,风凉国的计划才不至于被破坏,无法实行。
所以当罗志成看到北冥云天让人找来的萤火虫飞满整个大殿,莹莹之光宛若天上星辰,他却摇头,说这不是满天星辰,而是满殿虫光。
“星辰是白色的,而且不会有看得见的移动,可是你们这所谓的满天星辰,却是黄色的光芒,还漫天飞舞,你们说说,这是满天星辰吗?”
这话真是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沙箬更是惊愣。她没有想到,在电视剧和小说里通用的把萤火虫当做星星的这一招,居然会在这里遭到贬斥。虽然她心里也很如同罗志成说的,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萤火虫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当做星星来做到‘满天星辰’呢?
难道真的要认输吗?
沙箬不自觉地咬起了唇瓣,紧张地拽着衣角,很是不甘心。原本看看戏的心情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现在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想法子帮水月国赢。至于原因吗?哼,谁让那个该死的罗志成,说她的满天星辰是满殿虫光的?她就要让他看看,什么叫满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