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汉书沉默了一会，然后苹果听到他说：“你早点睡吧。我挂了。”话音一落，果真就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又一通电话打进，顾允东三个字刺得苹果眼发疼，护士过来问她是否还要通话，她摇摇头，示意护士将手机放回包里，这个时候她不想听到顾允东的声音。
一连拔出几通电话都没反应，顾允东心急如焚，担心苹果出意外，但此时他不敢离开医院，许婧娴毕竟是因为他而受伤，他做不出在这个时候弃她不顾的事情。
许婧娴已被送往病房，顾允东入内时麻药正好过去，手术后的疼痛令她不停地发出“嘶”的轻哼。
顾允东心内说不纠结是假的，从他转头回来看到的是她时，内心的矛盾就已存在，安心又亏欠。他安心是因为回头看到的不是苹果那只傻鸟，亏欠是因为对方是许婧娴，是他极力想要与之无关的一个女人。如果可以选择，他令宁自己受两倍相同的痛，也不愿现在这样，被道德和意志所约束。
顾允东叹了口气，坐到病床边，看着许婧娴包扎过的半侧肩胛说道：“干嘛这么傻，不值得的。”
许婧娴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羸弱，气若游丝地回道：“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种回答……
顾允东未敢搭话，半晌后问道：“还很疼吗？”
许婧娴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不过我更害怕手术留疤。”
“别担心，缝了五针，刀口不大，医生用得是最好的手术材料，后期只要护理得当不会留下疤痕和后遗症。我已经让人找了个高级护工，明天一早过来照顾你。你安心养着，打你的那人，我决不会轻饶。”
许婧娴微微一笑：“强龙难压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因为我再同人起争执了。”
“那可不行，别说你受了伤，就算你没受伤我也决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顾允东说着就想起了苹果被夹克男欺负的情景，双眼里火气直往外冒：“刚何远来时，我让我的一个职员同他一起去打听那两人了，这事可没这么轻易结束。”
许婧娴显然听懂了顾允东要报复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苹果，眼神黯了黯没再说话。
经过闹事、手术，这一夜已过去了大半，顾允东陪着许婧娴内心却记挂着苹果，每隔几分钟他就要出病房打个电话，但结果都是一样。联系不上她，他就更担心，各种不好的设想都冒了出来，但又不得不说服自己她没事，要有事手机就不会是没人接的状态了。
终于，许婧娴快睡着时，顾允东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下属打来的。
“老大，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顾允东以为是工作上的事，随口道：“现在没心思分析，来个好的。”
“好的就是顾小姐回来了。”
“真的吗？”顾允东双眼顿时放光，看到被自己吵醒的许婧娴，讪讪一笑，走出门去。“她还好吧，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就是，她不知道怎么的受了伤，双手被包裹得像两只粽子。”
“她受伤了？怎么受的伤？”顾允东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不知道呢，问她情况她也不说，就一个劲地掉眼泪。小叶不在，我们几个联手也搞不定她。老大，你快回来吧。”
“好，我马上回来。”顾允东挂下电话，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酒店，到病房就同许婧娴告了别。
许婧娴想留，但碍于时间太晚只好放弃，顾允东找了个临时的陪床护工，自己打车回了酒店。
苹果已经和衣睡着，搭在被子外的双手把顾允东吓得不轻。他顾不上她已睡，硬把她叫醒问道：“你这怎么回事？那两人又欺负你了？”
苹果强睁着肿得像核桃的双眼，漠然地看了眼顾允东，扭头说道：“不是！”
“你这什么态度？”顾允东火冒三丈，盯着她的双手又问：“到底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去哪家医院看的，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是我自己弄的，在协和医院看的，医生说没断，不要紧。”苹果挨个把问题回答了遍，像是在赌气一般，依然没有回头。
顾允东总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情绪，柔了语气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苹果未语，一动不动。
顾允东忍了忍，好脾性地哄道：“你转过来，转过来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还不是动，他伸手扳过她的脸，却被她眼角的泪怔住。
“你哭什么？”他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语气软得像是在呢喃。“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他这样讲，她立马抑止了泪，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想恨恨不起来，但怨气却是一堆。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我失恋了。”
顾允东懵了两秒，两秒后他幽深的双眸里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扶她坐起的时候嘴角咧了下，一颗心稳稳地落回了原处。
“说说看，你怎么失恋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没安好心的黄鼠狼。
苹果嘴一扁，越发委屈：“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跟你的事了，他说要分手，我求他原谅我，他挂了我电话。”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间回头，恰好捉住他来不及掩藏的一丝笑意，她疑惑地打量了他，然后说：“你告诉他我们上过床的事，对不对？”不等他回答，她哭着抢道：“我们那是上床吗？你要说也不能歪屈事实啊，是你强暴我的，不是我自愿的。呜呜……”
苹果边哭边抬头抹眼泪，碰到手背又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顾允东见状忙拿出手帕替她擦，边擦边说：“我没说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我怎么会对他说？”
“你不说，那他怎么会知道？”苹果吸了把鼻涕。
顾允东拿手帕捏住了她的鼻子，她很配合地使了把力，他就像是照顾女儿的父亲那样，替她擦眼泪擤鼻涕。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怀疑试探你，你是不是一心虚就承认了？”顾允东开始乱扯，但这并不是没有理由，许婧娴在听到那通电话后不就是这样做过么？
苹果被他这么一提醒，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越回想越觉得真就是这么回事，冯汉书不管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会立马相信，所以才会向她求证。是自己太实诚，没一下就默认了。苹果心里暗骂自己笨，转念又一想，自己抵死不认有用吗？冯汉书是介意这些的，如果真在一起，早晚也得戳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