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东这下更急了，捉着她的双手板着脸低吼了一声：“再动，你不怕痛了？”又对医生说：“拆开看看。”
医生将纱布一层层解开，苹果布满大小伤口，抹过药，有些肿，显得脏兮兮的双手呈现在顾允东眼前。顾允东眼神复杂，有心疼也有气愤，他盯着那双手像是在数伤口反复看了几遍，仍不死心地问医生：“真的会留疤痕吗？”
医生笑了笑说：“一般来说掌心留疤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手指侧面和背面倒是有可能，这些都跟个人肌肤的修复能力有关，可毕竟是受过伤，想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概率不是很大。”
顾允东脸色黯了黯，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最恨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医生是这么严谨的职业，何远还说这人是专家，这讲了半天都是些没用的玩意。他又扭头看了眼一脸不在状态的苹果，心底的那点怒火就燃了起来。从肠胃炎到现在的手伤，她到底是怎么在照顾自己的？这么点生活能力，她在学校是怎么过的？
顾允东朝苹果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上药。
临上药时苹果说道：“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出去一下。”
“你干嘛？”顾允东比医生还快。
苹果脸上微红，低声嘟了句：“我先去上个厕所。”
顾允东一愣，跟着不自然地假哼一声，拿目光咨询了医生这行为的可行性。
医生说：“尽量不要碰到。”
苹果忙不迭点头，跟着就跑出去找洗手间。
费着巧劲忍着痛脱掉裤子，苹果又郁卒了，跑得太快，竟然忘了拿包里的卫生巾。显然昨晚那片在经历过十几个小时后已没法再替她效力了，苹果心一横，果断扯下，蹲在坑位上，守株待兔，打算向别人求救。
这一等就等了十来分钟，洗手间里连只苍蝇都没进来过，苹果蹲到脚发麻，再次把心一横，提起了裤子。她想侥幸一次，毕竟大姨妈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只要跑到诊室拿了包再来换就是。可事实上，她才提好裤子，大姨妈就像是专程作对一般迫不及待地奔流下来。
苹果是僵着腿走出洗手间的，一来腿发麻，二来她害怕大动作会导致大姨妈更疯狂。可还没走到门口，她就看到顾允东，同时也释然了为什么没有人进来。
“你站这干嘛？”她气极了，她来B市所有的不顺都是从他拖走她的那一刻开始，这下再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等你啊。”
“你等我？你堵在厕所门口等我？你变态呀。”苹果脸红脖子粗。
“我能怎么办？”顾允东这次比她还憋屈郁闷，手朝里头一指：“这里是男厕啊。”
苹果一懵，回头果真看到了一只立式小便池，顿时蔫了。
顾允东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也就我好心你给站岗，受别人气也就算了，完了还要看你发飙，我TM还真是……”
“对不起。”苹果识时务地道歉。
顾允东嘴角微抽，噎下没出口的话，转身就走：“快点，上个厕所花二十七分钟，你便秘么？”
“我那不是手不方便么？”苹果小跑着跟上，底下热流感十分明显。
“要我找个人来给你脱裤子穿裤子伺候你上厕所么？”
“哪有人会干这事呀？”
“这么说你还真需要呀。”顾允东陡然止步，苹果差点撞上。
“这，这不是手不方便吗？”苹果觉得顾允东要真能找到那样的人，她绝不推辞。她已经受够了没有手的滋味。
顾允东看着她，半晌闷闷一声：“我去找找。”
回到诊室，苹果双手就被包了起来，出来之后，顾允东追究起了受伤原因。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苹果并不想对顾允东说实话。于是糊乱找了个借口，企图可以蒙混过去。不过顾允东显然没那么好骗，俊脸一板：“你在骗鬼呢，一只杯子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苹果说。
顾允东轻嗤，突然想起什么，着急说道：“是不是昨晚我走之后，那两人又找你麻烦了？”跟着又狠道：“真他妈活腻了，看来赶他们出B市还是太轻了，得弄进去坐两年不可。”
“不是他们，真的不是他们。”苹果辩道，来医院的路上她亲耳听到叶油条说起那两人的情况，都小有来头，尤其是那个夹克男，家族企业做得还不小。可顾允东听了，只说了六个字“整垮了再收购”。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允东在替自己出气，在替许婧娴出气，也在替她出气，可她觉得他真没必要这么意气用事。
苹果想了想改了词：“是昨晚你了走之后，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不敢承认是因为怕你笑话，就这样。”
这解释还算靠谱，顾允东姑且先信了，却又不满起来：“你还会怕我笑话你，你做的笑话事还少吗？”
苹果憋着不反抗。
顾允东微一收敛，改了语气将车钥匙丢给了苹果：“你回车里等着我，我上去看下婧娴。”
苹果双臂搂着车钥匙，顾允东恍然，暗诽还真是没法跟她多说话，多说了就容易犯脑残：“走，走，我带你过去。”
苹果坐进车后，顾允东又折回了医院，到病房时许婧娴正用没受伤的手舀着饭往嘴里送，见到他来忙放了下来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吃过中饭了吗？”
顾允东摇摇头：“早饭还在喉咙里噎着呢，没胃口再吃了。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许婧娴笑道：“没昨晚痛了，早上医生来看过，说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
这样说着似乎对话就没了下文，许婧娴脸上掠过丝伤痛，却仍然抱着一丝期望：“允东，出院后，我们一块回去行吗？”
顾允东想到苹果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点头应允：“可以。”
许婧娴满足一笑，继续吃起了饭，顾允东枯坐了两分钟，突然问道：“护工阿姨上哪去了？”
“我叫她去吃饭了。”许婧娴还当他是关心她，心里略微开怀，下一秒这种心思便被破坏个干净了。
顾允东说：“哦，我还想叫她介绍个熟悉可靠的人给我，我有个朋友双手受了伤，想要找个人照顾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