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艾独自一人到树下，然后坐下，用手轻轻捶双腿。林黎远远看见，恨不能跑过去帮忙。寒文看在眼里，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林黎先是一愣，一会就听懂了寒文的言外之意，还给寒文一个笑，便向可艾走去。
刚走几步，林黎不走了。笑冷冷地僵在脸上，眼皮也飞快地眨了几下。寒文见林黎不动，正要问为什么，抬眼望见可艾身边已坐了一位男生，两人正有说有笑。寒文看清是班上的贾仁。这小子不但长了一副贼相，丑得要死，而且心胸极不好，仗家里有几个钱，在班上荡检逾闲，自以为是。最可怕的便是好色，只要是女的都要，不管美丑，男生都恨死他了。
林黎气得发抖，恨不能跑过去狠狠教训贾仁那个王八糕子一顿。寒文审时度势，忙叫过林黎:"你别发疯，吃醋了，看开点!"林黎眼睛就那么小，怎么也看不开去，道:"总有一天贾仁那小子要被我揍死!"
寒文苦笑道:"你不是最怕打架的吗？哎，真是情场什么样的人都出呀。"
"你看，贾仁那什么德性，我——"林黎眼里冒火，双手直搓，就要冲过去和贾仁火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女生跑到可艾那边，贾仁不便久留，便也走了。林黎瞪着眼送贾仁，牙齿作响。
寒文笑不停。少间，一个陌生的青年走过来，拍寒文的肩膀道:"朋友，上体育课呢？"寒文见此人一脸横肉，发型奇特——前面一撮头发仿佛营养不良的矮子，却如刺猬身上的刺，根根向上竖起；后面的头发则如营养丰富的高个，却又如一群挨了子弹的人，纷纷向后倒。寒文首次见如此前卫的发型，惊叹设计师的厉害，想在他们手下，是无发型不有了。说:"是呀，你是？"
"苏伊烟，初中也在此读书，成绩还不错，******谁料中考失利，没考上高中，不过我爸有的是钱，把我弄到高中而且是重中高去上了，比这儿强几百倍。想当年在这学校多威风，雄霸天下，看谁欠揍就揍谁，谁敢吭一声？"苏伊烟神气十足。
“那老师——？”
"老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成绩好，最主要的是我有钱!"
"哦!"寒文恍然大悟。
"告诉你吧，在本地我谁都不怕，我说一句话谁都得听!"苏伊烟越说越离谱，谎也不断胀大。其实，这个社会，只要你能说会道，圣贤你也能当。所谓圣贤，就是能够昧着良心说出连他本人也做不到的话来的人。苏伊烟已具备其中一点，所以他人生的第一个目标是当个广告商，打牢了基础就当苏对圣人。
寒文问:"你家在哪？"
苏伊烟说:"就在街上，以后有事就找我，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三句话不离本行——"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什么？我们挺有缘分的，交个朋友吧？"
"好呀，我叫舒寒文。"
"我们是本家!"
"不是的，我是那种_"寒文要纠正苏伊烟的错误。
苏伊烟一本正经道:"怎么不是，我说是就是!"
"或许吧？"寒文赶忙转移话题，问:"你在重点中学怎么样？"
苏伊烟道:"什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打架闹事，反正打伤了人我爸会出钱摆平。"寒文看他那武大郎的身材，心想他打得过谁呀？这话像被苏伊烟听到，苏伊烟道:"打架不能看身材，得看手段，李小龙不是把大象般的黑人打得哇哇叫吗。还有手段要狠，见到什么家伙就操，管他后果如何，打了再说。《厚黑学》你看过吧!无毒不丈夫，当年曹操若不狠，何以成就大来？这不，前几天刚干了一架，被校方送回家，说什么让父母管教几天。天大的笑话，不就是让我回家玩几天，然后让拿个几千元交给学校吗？学校那一套我早看透了!"
寒文暗骂他败家子，嘴说:"你勇敢!"
苏伊烟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大哥更厉害，连校长都敢揍。"
"是吗？"寒文很激动。"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大哥没事呀，校长还差点说打得好呢!"
"什么？"寒文不解这种怪现象。
"这就是钱的作用。金钱万能。什么钱不是万能的，完全狗屁不通。金钱就是万能的。"苏伊烟说得脸通红像熟透的红富士苹果，真有******之风。
"不对吧？"寒文幼稚。"感情就是用钱买不到的!"
"你这人太嫩，什么叫感情？当今社会没有感情，只有钱。感情是骗人的把戏。就算真有感情，那也是对钱的感情，人和人根本没那回事!"
"你太——"
"我的话就是真理!"苏伊烟高举左手道。
寒文为这句话汗颜，说要上课了，逃命去了。
中午，宿舍呻吟声像来自西伯利亚的风，一阵一阵。林黎在擦屁股，用新买来的药，边大叫不停。寒文全身都麻，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突然悟出哭有两种，要哭和想哭。广而言之，要哭是带有目的性的，比如大多的女人哭就是为了软化男人的心；想哭就是纯粹的哭，因为心里受了委屈什么的，比如男人的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