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电梯以后，我边思考着心事，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感到眼前一黑。”珊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紧接着，电梯停了下来。在几秒钟后，控制电梯的滑轮好像失去了控制。电梯一忽儿飞速下降，一忽儿又卡在半空中。”
“你真是命大！”维森插嘴说道，握着简易梯子的手，不禁抖动起来。
杰西与他一样紧张，额角上已经渗出冷汗，生怕脚下踩空。
他们感到通道里的风，更大，更硬了。
似乎那个自杀者的灵魂，正飘飘悠悠地游荡在这条暗道里，等着他们也会像自己一样摔下去。
“我的脚下一空，电梯左右摇晃，当时非常害怕。”珊杜说，“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想起了曾经看到的维修电梯的情景。维修师告诉我，如果在电梯出事的情况下，不要乱摇晃，要盯着电梯门的方向。在电梯下得缓慢的时候，将门轻轻扒开。看到各楼层之间的地面，可以爬出去。我按照他的话，真将电梯的门给扒开了。”
“当时，我看到一缕微光，从电梯外透射进来。借着亮光，我发现自己正一半处于楼层之上，一半处于楼层之下。正要小心翼翼地爬出去，突然发现，这并不是哪一个楼层的走廊。而是一个可以供人通过，但十分老旧的通道。是维修工人，维修各种设备的通道。正在犹豫间，脚下又晃动起来，我就顺着通道爬了上去。”
“你发现了现在这个通道？”杰西问道，“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的胳膊酸得要命。恐怕，一会儿就要掉下去了。”
珊杜停下了脚步，将脚支撑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最下面的维森，也停止了下降。
“不！”珊杜说，“我当时发现的是一个废弃的井口，它过去好像是一个烟囱，从国际饭店的一楼直通向顶层。在那里，也有我们攀登的简易楼梯。而且，那条通道里，还有一个横向的通道，可以一直通向扔垃圾的通道。”
“你也就是从扔垃圾的通道里，听到兰妮小姐的谈话了？”杰西说，“我当时就藏在，那个死胡同的垃圾桶里。桶是空的，要不然，也就听不到她的秘密了。”
三剑客又向下下降。
还不等维森弄明白，兰妮小姐除了自己听到的以外，到底说了些什么，脚下就已经够触到了地面。
等到杰西与珊杜都踏到了地面上，他们又顺着一条十分狭窄、落满烟灰的通道，下到了地下室里。
这一楼层因为潮湿，又通风不好，被安排成了洗衣房和员工宿舍。
还有一部分，被出租给了一个开酒吧的商人。
所以，当三个侦探刚下到这个通道里，就听到似乎隔着墙壁传来的，一阵细碎的争吵声和杯盘碰撞声。
“酒吧间就在隔壁。”珊杜说，“不过，今天我们要干的事，跟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你要我在这儿等着？”维森摸索着，推开了一扇四方形的小铜门，向外看去。
他身边充斥着一股酸臭味儿。
“这里也是扔垃圾的通道？”维森问道。
“不是，是一个通风口。”珊杜说，“但正巧与扔垃圾的通道相连。”
“要我在这儿守着？”维森又说道，“我倒知道，僵尸是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你是说，他从地底下钻出来，再从这儿上去？”
“最好少胡思乱想！”珊杜说，“但你看到的，保证会让你吃惊和满意，你会有收获。”
“就守在这个出口？”维森借着微光，四下里打量，发现在小铜门外的过道里，有一男一女的年轻人走过。
好像是一对情侣，穿着国际饭店的员工服。
他们说的话，是维森从来没有听过的，就像把好好的一堆甜苹果泡到了醋里。
“我希望他们赶快离开，”维森放下小门，“不然，我真忍不住冲出去，照着那只小公鸡的脑门上锤两拳，以免把我的牙都酸掉。”
“我不是让你跟他挥拳头，也不是让你听他们啰嗦的，”珊杜说，“一会儿瞧吧，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不再听维森抱怨，和杰西又顺着通道爬了出去。
9幽灵求助者
他们攀着扔垃圾的通道，返回到第一层。
“你还记得，那个缺一根指头的人吗？”黑暗中，珊杜问杰西。
“当然记得。”
“他就是假借僵尸身份偷盗的人。”
“是那个经理？”
“不是。”
“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这个通道里。”珊杜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子，突然停下来，手中抓到了什么东西，“他还没来。”
随着说话声，有光从珊杜的手中射出。
他手上正拿着一把手电筒。
杰西发现，在珊杜面前的简易梯子上，挂着一套脏兮兮的白色的衣服。很像睡衣。
衣服里，还有两只手套。
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杰西拿起手套，眼中突然放射出锐利的光，“可真有你的！这么细致的线索，都被你发现了。”
他对着手电筒观察，发现右手手套的小拇指，被剪掉又缝合上了。
“这么说，手套的主人，这就傍晚在餐厅里，那个看上去很紧张的年轻人啦？”杰西兴奋地叫道。
“是的。”珊杜说，“我也正是看到那根缺少的手指头，才确定是他的。我们现在赶快离开吧，一会儿他肯定会来的。”
“他既然在国际饭店的餐厅用餐，也就说明，他在这个饭店里住喽！”杰西猜测地说，边和珊杜向着来时的方向摸索。
“不！你没有注意，吃自助餐的人都手持餐票吗？”珊杜说，“很有可能是从兰妮小姐那儿弄到的。现在，住这种高档饭店，身份证可不能用假的。而如果他用真的身份证，一旦露出什么马脚，马上就会被抓住。但现在也只是我的猜测。”
他又说，“我们赶快返回，那个能下到地下室的小横通道里。他无论从哪儿来，都会路过那儿。”
“你怎么有把握呢？”杰西挑衅似地问道。
“你没有看到，在那堆衣服的下面，有一排旧铁窗吗？”珊杜说，“铁窗是活动的，外面是酒吧间的后厨。垃圾都从那儿被运走。他肯定会从那里爬进来。”
“我们还是等等看吧。”杰西带着不信任的口气，说道。
两个侦探，爬进了小横通道里。
刚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通道外的过道里，就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他进来啦！”杰西兴奋地低声叫道，紧张地盯着黑洞洞的通道。
“最好别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珊杜轻声警告。
杰西没有回答。
两个侦探等了一会儿，通道里，传来轻微的衣服磨擦声，有一个灰色的影子闪过去了。
“跟上他！”珊杜先爬了出去。
灰影子向前走了几步，就顺着垃圾通道里的简易楼梯，向上爬。
等到他爬了有一段距离，杰西与珊杜也跟着爬了上去。
灰影子好像对这条通道非常熟悉，而且，精准地找到了通向各个客房的餐道，爬到了8124客房。
“看来，他进展得非常顺利。”杰西与珊杜没等一会儿，灰影子又爬了出来。
他的脚步十分麻利，就好像突然之间发了横财的人那样得意。
等到爬出餐道，顺着垃圾通道返出去的时候，他开始哼起小曲。
“我们就让他出去？”杰西悄声问道。
“外面有警官森，在等着他呢。”珊杜说，“下午，我跟森联系过了。他通过调查发现，国际饭店里屡屡出现的盗贼，是一个惯犯，作案多起。”
“现在要去哪儿？”杰西又问。
“返回去，看看维森那头进展得怎么样了。”
等到回到地下室的通风口，两个侦探发现，维森不见了。
杰西随着珊杜，回到了国际饭店客房楼层的走廊里。
“也许，他们现在在顶楼上。”珊杜在几层楼之间转了一圈之后，拉着杰西，又顺着运送垃圾的通道，爬上了天台。
在这里，除了维森与一个小孩子之外，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很胖的中年人。
“对！我就是那个厨师。”不等两个侦探询问，这个中年人就用着痛苦的腔调说道，“我的儿子患有梦游症。这是一种可怕的病——可他确实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有伤害过谁。”
这位厨师接着说，“我的儿子非常顽疲，发现了在地下室一个废弃的烟囱里，有一个铁梯子。人可以由此爬到顶楼，也可以去各个客房里。于是，他经常到上面去玩儿——即使在严重的梦游症，发病时——你们知道，如果让酒店的总经理知道，我的儿子有梦游症，是绝对不会再允许，我在酒店工作下去的。”
珊杜与杰西相视而笑，但谁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们发现，那个小男孩儿正拿着铅笔，在地上画着OY的符号。
厨师解释说，“这就好像是一个炒勺和铲子，我儿子非常崇拜我，总喜欢画这个。”
他轻轻地将手指，放在嘴上，“他还没有醒，希望你们别吓着了他。”
三剑客点点头，并向厨师保证，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张先生，但张先生又不会解雇厨师。
天台上起风了，小男孩儿的大厨师服，随着风摆来摆去，真像是一件僵尸穿的怪袍子——
当被惊醒的张先生听完三剑客的叙述，一脸兴奋。
他的困意全消，搓着手指，“我要帮助那个不幸的孩子！从明天起，要给他找一个最好的医院。”
他又盯着珊杜，“那么，你是怎么发现，他有梦游症的呢？”
“无意之中。”珊杜诚实地说，“我顺着通道找到了员工宿舍，并干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我进入了符号到此消失的那间宿舍。发现墙上不仅有许多那样的符号，还有两支铅笔，一个正在写作业的小男孩儿。在他的桌子上，放着两瓶治梦游症的药。”
张先生还要再问点儿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高个子警官森走了进来。
他与张先生握完手之后，慎重地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向您讲清楚，关于国际饭店失窃的事情。”
张先生面露微笑，给森端来一杯果汁。
“那个假僵尸是一个惯犯，多年前，国际饭店失窃的案子，也是他干的。”森说，“他原来是一个建筑工，参加过修建这栋大楼的工程。而那时候的利尔——也就是兰妮想甩掉的男朋友，还是一个酒吧的服务生。两个人谈到了这个秘密，一拍即合，在一起实施了多起盗窃。后来，利尔当了经理，他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就与那个建筑工一起计划偷盗，几乎屡次得手。”
“我可不信，兰妮是一个坏孩子！”张先生用着长辈的口气，带着悲伤地说道。
“是的。但她曾经犯过一个错误。”森说，“她曾在几年前，喜欢过利尔。国际饭店那一次的失窃者的情况，就是她泄露出去的。但两个人最终分手。威尔又威胁她，如果这一次不帮助他，就将几年前的事情抖搂出来。”
张先生立马跳起来，“我想，我该帮助兰妮！她即使现在犯错，也应该还是一个好孩子——该惩治那个无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