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叟朱乙丙大惊,暗坑虽不深,铁栅却异常坚固,几次用力去掰,犹如蚍蜉撼大树。朱灵儿问道:“爹,这是什么陷阱,我们能出去吗?”
怪叟朱乙丙沉吟片刻,叹道:“难道青云传国秘籍,已被狼迫地参阅?都怪我一事大意,没有仔细观察。若没猜错的话,这‘悬索暗坑’应该是青云圣祖擒魔虎君设计的。传说擒魔虎君创域之初,与青魔头苦战数月,未能取胜,便以诈败诱敌彀中,终于将青魔头困毙于‘悬索暗坑’。不想,今朝我们身陷于此,只怕想要脱身,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我一把老骨,死不足惜,可你正值年少花季,凭白遭难。最愧对你师伯,三日之内,他必须用药调养,否则凶多吉少。因我一时疏忽,误了三人性命,实在糊涂!”
朱灵儿道:“爹,你别说了。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劝你回长白雪山,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怪叟朱乙丙安慰道:“傻丫头,你一个人陷在这里,死了都没人知道。就算豁出老命,我也要打破铁栅,送你出去。你千万记得,把千年茯苓交给师伯,麒麟驹就在松树林,半日之内,便可回到长白雪山。”
朱灵儿道:“麒麟驹?莫不是那独角红兽,我曾见过的。”
怪叟朱乙丙道:“你当然见过。这麒麟驹是我送给徒儿龙岳的,你骗了他的橙玉环,我还没与你计较。龙岳本是赤霞少主,担负扶正乾坤之责。橙玉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你务必要还给他。他和紫王之女就在长白雪山。”
朱灵儿晃了晃腕上的橙玉环,恍然道:“原来如此。其实,我也是一时喜欢,借来玩玩,看来是我大错了。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怪叟朱乙丙道:“鬼丫头,你是我怪老叟的女儿,就算错了,也不能轻易承认!当务之急是要逃出去。你快躲到后面,免得我发功误伤到你。”说完,闭目调息,猛然大喝一声,发尽全身气力。顿时,暗坑内涡流旋转,强劲无比。朱灵儿只觉耳畔风声尖利,鬓发飞扬,整个身体被外力推来推去。
气浪渐渐变小,而铁栅依然纹丝不动。怪叟朱乙丙额头沁出汗珠,胸口发热,一口喷出鲜血,颓然坐地,默不作声。朱灵儿知道,这次发功,已然耗尽父亲的全部内力,以他雄厚的功底,尚且无济于事,看来此番劫难,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不知过了多久,怪叟朱乙丙慢慢站起身来,试图再次发力。朱灵儿急忙制止道:“爹,你伤了元气,不可再勉强,否则会走火入魔的。”
怪叟朱乙丙凄然一笑,说道:“想我数十年纵横乌河大地,鲜有敌手。虽不敢自命不凡,但嫉恶如仇,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如今大奸大恶未除,却不明不白葬身此地,心岂能甘?”
朱灵儿喃喃说道:“我们不会死的。一定有办法出去!”
怪叟朱乙丙道:“但愿如此。”说完,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坑外隐约传来声响,由远及近,紧接着过了悬索。两个年轻男子闪现出来。其中一人,风神高迈,仪容俊爽,大声问道:“橙雪彩石橙玉环,为何会在你们手中?原主人现在怎样?如实说来!”
朱灵儿“哼”了一声,骂道:“狼崽子的走狗。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白衣男子笑道:“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不是黄风之域的走狗。我是来寻找橙玉环的主人,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朱灵儿道:“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们,那个少年是我爹的徒弟,若胆敢冒犯,小心狗命!”
白衣男子惊道:“这么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实不相瞒,我是赤霞龙牙虬弑魔的朋友,我叫石琢璞,特来寻找赤霞少主。”
怪叟朱乙丙道:“我便是龙岳的师傅。”
另一个手握玉笛的年轻人,仔细打量一下,问道:“我观老先生面善,可是大名鼎鼎的虚无老前辈?”
怪叟朱乙丙道:“正是。”
年轻人将玉笛别在腰间,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狄莫达,冒犯前辈,敬请谅解!”
石琢璞亦赔罪道:“小辈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冲撞前辈,请先生勿怪!”
怪叟朱乙丙笑道:“不知者不怪!”
朱灵儿笑道:“我爹大人大量,怎么会怪罪你们呢?这橙玉环是我向小师弟借来的,玩一玩而已。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小师弟就在长白雪山,安然无恙。你们不用担心。”
石琢璞点点头,问道:“前辈缘何落入此地?”
怪叟朱乙丙道:“我来青柏山,是为了寻些千年茯苓,得知狼迫地榨取百姓钱财甚多,便想替百姓取回。不想一时疏忽,误坠‘悬索暗坑’之中。”
狄莫达道:“我曾听说,悬索暗坑牢不可破,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打开?”
怪叟朱乙丙道:“烦请二位俊杰,帮我一个忙,到悬索边细细查看,可有开启机关?据我所知,擒魔虎君在设计‘悬索暗坑’时,将开启机关安置在悬索柱子的下方。”
果然在悬索柱子下方,看到一个金属旋钮。石琢璞用力一拧,铁栅缓缓打开。朱灵儿欢喜地拍了拍手掌,将怪叟朱乙丙搀出了暗坑。几人各揣了一些财宝,走出了密室。
来到松树林,麒麟驹从山上飞奔下来。怪叟朱乙丙将千年茯苓和药方交给朱灵儿,嘱咐道:“鬼丫头,我耗尽内力,不便长途跋涉,你将药方上的其余药材,全部买好。然后火速回到长白雪山,妥善照顾你师伯。另外,还要将橙玉环归还给龙岳。事关紧要,不可耽搁。”
朱灵儿道:“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等你养好伤,快点回去。”说完,骑上麒麟驹,飞驰而去。
石琢璞道:“我乃炼石之人,受虬大哥之托,寻找龙岳少主。橙玉环的信息微乎其微,玄妙异常。我研究很久,方才参悟。一路找到这里,有幸与前辈相逢。既然得知龙少主下落,我便要前往长白雪山,将他带回来,交给虬大哥。还望老前辈应允。”
怪叟朱乙丙道:“这个自然。不过要注意安全,黄风之域丧心病狂,四处缉拿龙岳。你所说的‘虬弑魔’,如今在何处?”
石琢璞道:“虬大哥辅助英王,目前坐镇苏拉察关。那里是东北门户,貌似险地,其实独当一面,固若金汤。占尽地利,加以人和,可保无虞。”
怪叟朱乙丙想起难民所言,不禁担忧道:“狼迫人使用诡计,引诱英王深入不毛,狼迫地以逸待劳,两者合力前后夹击。我担心,英王恐遭不测。”
狄莫达吃了一惊,说道:“一路之上,我们也曾看到黄风军,大批集结调动,原来是早有阴谋。不知虬大哥是否出征,可有对策?”
石琢璞道:“以虬大哥之明,不可能没有察觉。英王替天行道,多行善举,以虬大哥的性格,不会阻止英王南下,即便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这样吧,我们分头行事。我去探听虬大哥的行动,你去长白雪山等待我的消息。”
狄莫达道:“还是我去寻找虬大哥,一旦他有困难,我可用玉笛召唤,助他一臂之力。”
石琢璞道:“也好。”转而对怪叟朱乙丙道:“请问老前辈有何打算?是否也回长白雪山?我去准备一辆马车。”
怪叟朱乙丙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内力受损,行不了远路。暂找一个清静之地,调养休息。你们不要管我,别忘了把狼迫地的不义之财散给百姓就好了。”
三人各自行事,暂且不表。话说英王大军渡过乌河,轻易突破青云边境,驻扎下来。章哈角登上城头,放目远望,四野茫茫,故国就在眼前,却已千疮百孔。自从青云覆灭,先受蓝雾之苦,后遭黄风涂炭,昔日大好河山,沦落异域之手。
章哈角不胜感慨,陷入往事追忆之中。想当年,祖上本是青云皇室远支,历经两百年,家道衰微。祖父曾做过太守,父亲却只是个小小的郡功曹,且受同列排挤,冤狱而死,累及全家。章哈角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靠贩卖草鞋、草席为生。日子过得虽清苦,尚能勉强为继。可是,青云被三域所灭,原非恨的压迫日甚一日,弄得哀鸿遍野。章哈角老母在饥寒交迫中,凄凉死去。而章哈角及贫苦农民八百人,被征发去边陲驻防。其时,正值雨季,半途突然下起大雨,当地靠近乌河支流,地势低洼,大水淹没了道路,无法前进。
征夫们只得停下,待雨晴后再走。按蓝雾律法,误了日期,就要杀头。章哈角估算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按期到达边陲,已然犯下死罪。章哈角与两名乡里同伴商量办法,章哈角认为,或顺服就范,或逃跑被抓,结果难逃一死。与其等死,不如造反,拼出一条生路。乡里同伴觉得章哈角言之有理,于是便暗暗联络众人,趁机将押送官杀死,揭竿起义。义军一路高歌猛进,响者云集,攻克边陲时,已达万人之众。
同时,以谌尔胜为首的鹞关起义,以伍扎广为首的鹘门起义,相继爆发。不久,三股力量融为一体,与残暴统治者周旋。章哈角起义之初,誓报亡国亡家之恨,不料大事未及成功,祖坟却被黄风恶徒掘了,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