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弑魔惊道:“英王孤军深入,恐有不测。文学士正带着前军赶往蕲县,事不宜迟,我们也快点追去。”
麻日烈颔首道:“但听虬将军调遣!”
一声令下,后军加快步伐,直奔蕲县方向而去。据蕲县大约五百里,哨兵回报,中军进入敌人埋伏圈,苦战力竭,左右翼王战死,英王重伤,正在返回途中。黄风大军各路齐奔,形势险峻。
虬弑魔横刀立马,眼望远方,眉头紧锁,不禁仰天长叹。糜特仲茫然说道:“莫非此天意也!”虬弑魔道:“英王既退,后军不宜前进,免遭全军倾覆之险。你们在此等候,我去接应英王,若有强敌,不可恋战,速退苏拉察关,容后会合。”麻日烈、糜特仲受命。
虬弑魔带着一队精兵,继续前进。又出百里之地,忽见前方烟尘四起,果见义军败退,溃如一盘散沙。章哈角在众人的保护下,拼命奔逃,忽见虬弑魔前来,如遇救星,大呼其名。虬弑魔立即拍马赶到,见英王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便说道:“请英王与我同骑!”
章哈角伤势严重,刚欲说话,一口黑血吐出,眼前一暗,栽下马来。众人大惊,连忙搀扶。虬弑魔见阵势大乱,揣测敌军将至,急忙将英王抱起,跨上战马,向麻日烈后军方向而去。
虬弑魔万万没有想到,麻日烈的后军正与合围而来的黄风军,苦苦拼杀。无奈之下,只好冲破伏圈,一骑绝尘,将残余部属甩掉,慌不择路,只求脱险。
终于,来到一片莽林。章哈角已数次昏厥,支撑不住。虬弑魔将英王抱下马来,靠在一个大树旁。章哈角悠悠醒转,面色苍白,凄然说道:“虬将军,不必费力了。我命休矣!”
虬弑魔安慰道:“英王吉人天相,定然无恙。”
章哈角断续说道:“我非胆小之辈,死不足惧。只恨不能杀掉狼无形,为民除害。这次未听虬将军和文学士的忠告,意气用事,以致铸成大错,抱撼终天,实为我一人之过。望将军代我继续讨贼,使天下承平,乌河清朗,百姓安居乐业。烦请将军,将我埋在这里,我生是青云之人,死是青云之鬼。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虬弑魔心如刀绞,无以为答。章哈角嘴角含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角愧对虬将军啊——”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虬弑魔肝肠寸断,缓缓站起身来,一跃而起,抓住一根树干,用力一折,儿臂般粗细的树干,“咔嚓”断开。续而,以刀掘地,挖出数尺见方的大坑,将英王埋葬,又将折断的树干,插在地上,作为标记。
虬弑魔心想:文琅足智多谋,如发现情况有变,定然会设法脱身。而麻日烈力战劲敌,只怕寡不敌众,应该去解救他。
打定主意,翻身上马,直奔原路而去。远远便闻到厮杀声,似乎交战双方人数更多。虬弑魔仔细一看,原来文琅带着前军,与麻日烈、糜特仲会合一处,正在与黄风军殊死一战。
此时,文琅身边的护将全部战死,他虽是文弱书生,但在战场之上,毫无惧色,依然沉着指挥。麻日烈与糜特仲率领其他几名武将奋力杀敌,可四周涌来的黄风军,好似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虬弑魔情知事态不妙,急忙来到文琅身边,大呼道:“快快突围!”
文琅道:“已经迟了。敌军甚众,如今唯有杀身成仁。我听左右翼王已然战死,英王情况如何?”
虬弑魔望着敌军人山人海,道:“英王重伤而薨。”
文琅表情凝重,浩叹道:“天亡义军,如何奈何?”
虬弑魔道:“无论如何,必须闯出去。少主下落不明,我等不能轻言放弃。”
文琅一听,仿佛看到希望,眼睛一亮,说道:“我险些忘了大事,北边敌军相对薄弱,今日拼死杀出重围。”说完,下令全军集中向北突围。可双方战事胶着,兵卒杀红了眼,肉搏厮杀,胡打乱缠,将令完全失去作用。虬弑魔见状,左手撑起战旗,右手挥舞大夏龙雀,向北冲杀而去,文琅紧紧跟在后面。麻日烈与糜特仲见战旗向北,亦不恋战,呼唤手下紧随其后。
北面包抄而来的,正是乌须陀和豹乙图。豹乙图看着即将靠近的义军残部,阴冷笑道:“总兵大人,这伙虾兵蟹将,不堪一击,你我同上,显然胜之不武。况且蟊贼之中有你的旧部。我若出手,有干涉家事之嫌,好像不大合适。”
乌须陀铁青着脸,恨恨说道:“我自会清理门户,不劳豹将军出手。蟊贼既除,功劳全算在将军身上。”
豹乙图得意笑道:“总兵大人美意,我岂敢不受?我给你擂鼓助威,回去面见三皇子,我还会为你美言几句。”
乌须陀也不答话,轻轻哼了一声,拍马挺枪,冲到阵前,大喊道:“麻日烈小儿,我养你二十载,锦衣玉食。授你统兵之权,委以重任。可你不思回报,竟然自甘堕落,投靠蟊贼!念你年幼无知,还不迷途知返,我既往不咎。”
麻日烈厉声斥责道:“你这沐猴而冠的家伙,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已查明,当年我父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因上奏朝廷,举报你贪赃枉法,结果被你迫害致死。你煞费苦心,意欲将我培养成杀人工具,供你驱使。如今,我已弃暗投明,与你不共戴天。今日定取你狗命,为我父母报仇!”说罢,举起长枪,只向乌须陀的面门刺来,这一刺力道甚猛,夹裹风声,犹如一道银色的闪电。
乌须陀大惊,慌忙应战。两条长枪搅在一处,一时间难分胜负。虬弑魔不由担心,麻日烈连战数员大将,体力消耗过大,如果再战下去,恐怕会吃大亏。于是,挥起大夏龙雀,上前助战。糜特仲见状,也催马上阵。
豹乙图眼看着乌须陀处于被动,却并不着急,反而与身边的武将谈笑风生,仿佛置身局外。乌须陀心中暗骂豹乙图,稍一分神,左臂被大夏龙雀砍中。他疼得“哇呀”一声,长枪落地,急忙调转马头,败下阵来。这时,豹乙图方才下令,黄风军一起涌了上来。义军将士虽奋力厮杀,无奈实力相差悬殊。苦战之后,全军覆没,只剩下虬弑魔、文琅、麻日烈、糜特仲四人。
豹乙图笑着对乌须陀说:“总兵大人力战蟊贼,虽技不如人,身负重伤,但忠勇可嘉,令在下佩服。可惜大人不能亲自擒拿贼首,大功让给我,那我就愧领了!”
乌须陀面无血色,气得浑身发抖,看了一眼左臂,仍在流血,便命手下将伤口包扎好。
此刻,虬弑魔等已被团团围住,豹乙图大喝一声,士兵闪出一条道路。豹乙图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走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虬将军,别来无恙?请随我到蓝颐宫一叙。三皇子正等着你呢。”
虬弑魔大怒,提起大夏龙雀,向豹乙图冲来,怎奈久战耗费体力,两脚绵软,险些摔倒,只好用刀支撑。文琅扶着麻日烈,糜特仲怒视豹乙图,几人毫无惧色,视死如归。
豹乙图哈哈狂笑,说道:“何必自讨苦吃?你们都是人中豪杰,三皇子求才若渴,如能归降,未来高牙大纛,不足为公荣!”
虬弑魔怒骂道:“一派胡言!谁像你一般,吮痈舐痔,恬不知耻。你一个哭官,有何资格与我等说话?”
豹乙图被揭穿老底,恼羞成怒,愤然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今天送你们上西天!”说完,抽出腰刀,准备砍杀。
就在这时,黄风军中一片骚动。豹乙图但觉阴风阵阵,天地昏暗,勒马问道:“出了何事?”
手下一将,手指远方,颤巍巍说道:“大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