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须陀仔细一看,见这两位美女竟与马圆圆有几分形似,毫不逊色。
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乌须陀顿时心情大畅,将悚惧抛到九霄云外,连连称谢。
豹乙图道:“那个圣旨,乌将军打算怎么处理?”
乌须陀赶紧从怀里掏出黄娟,见炭炉红火正旺,便毫不犹豫扔到里面。众人看着火光骤起,冒出一股青烟,发出一阵阵狂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乌须陀醉眼迷离,起身告退。豹乙图早已备下豪宅,供其栖身。此豪宅原为蓝雾恭亲王所有,史书记载:“月牙河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如虎踞”。恭王府分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前为府,后为园。府邸贯穿多进四合院落,殿堂琉璃绿瓦,威严气派,最深处横有一座两层后罩楼。
乌须陀在两位佳丽的陪伴下,徜徉于园中,尤如漫步在山水之间。但见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别有一番洞天。
一连数日,乌须陀沉湎于酒色,乐不思蜀。这日,王府大门前忽然热闹起来,原来吴的家眷已被接来,共计妻妾八人,襁褓幼子一个,管家及仆人、女婢二十余名。乌须陀逃离苏拉察关之时,曾将老母及原妻妾遗弃,后派人潜入城中打探风声。八旬老母病重已亡,原妻妾作鸟兽散。乌须陀只有一子乌离牙,被义军押为人质,死于晋州镇。为了延续香火,他在北阳镇百日之内,连娶八名妻妾,终于得一幼子,不胜欢喜,视若掌上明珠。
不出半日,豹乙图果真派人接幼子入宫。乌须陀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依依难舍。吴妻见状,为之动容,不肯答应,一声声嚎啕,哭得昏天暗地。乌须陀咬咬牙,将嗷嗷待哺的儿子塞给来人。吴妻伤心至极,立刻昏死过去。
第二日,豹乙图召乌须陀入宫,先是良言抚慰,后命其火速前往西阳镇,协助大脚婆婆赫拉纳抵御黄风军。原来,狼迫人得知豹乙图谋反,乌须陀背叛,又惊又怒,急调驻守绿雨之域的精锐,直取西阳镇,希图一举突破,平定叛乱。豹乙图本是绿雨旧部,熟悉边境地形,于是面授机宜,交代妥当。乌须陀心中虽不情愿,但幼子既成人质,别无选择,只要奉命行事。
数万人马浩浩荡荡来到西洋镇,乌须陀径直来到元帅府,找到大脚婆婆赫拉纳。他对这个绿林出身,且从义军叛逃而来的老妪,极为蔑视与反感,态度言辞未免不恭。大脚婆婆赫拉纳似乎早有预料,也不计较,盘坐帅位之上。手下众将,皆相貌异常之人,邋里邋遢,仍旧是一副土匪习气。
乌须陀微微昂着头,拱手道:“我与大帅共事一主,自当尽心竭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后若有得罪,绝非出自私心。望大帅早有准备,体谅体谅!”
大脚婆婆赫拉纳身穿红色大氅,翘起二郎腿,将宽大的脚板摆在案上,悠闲地晃荡着,闻听此言,怪异笑道:“彼此彼此。乌将军威名远扬,何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够与你合作,实在是一种荣幸啊!”
乌须陀更加傲慢,想自己从小学艺,戎马半生,好歹曾做过一等总兵,今日竟与贼婆为伍,真真羞杀天下习武男儿。想到此,他也不言语,且看这老太婆有何表态。
大脚婆婆赫拉纳拍了两下巴掌,数十名端着菜肴的女婢,从侧门鱼贯而入,一会的工夫,各桌酒菜齐备,只是没有酒盏,全部是大青瓷碗。大脚婆婆赫拉纳吆喝一声,众人端起大碗,自顾喝了起来。乌须陀轻喟一声,摇了摇头,滴酒不沾,过了片刻,起身拱手说道:“恕下官有事,不能陪醉。”
大脚婆婆赫拉纳尖声笑道:“乌将军稍安勿躁,先喝酒,一会儿我有话单独与你说。”
乌须陀面无表情,怏怏坐下,端起大碗,咕咚咚一口喝尽,将碗在案上一拍,然后傲慢地摸起胡须。伺候一旁的女婢立即将酒倒满。这时,大殿上走来几个大汉,袒胸露腹,膘肥体壮,头上插着野雉翎,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背上别着绿鲨皮鞘,手握木棍,棍上系着打磨锋利的石器。几人围成一个圈,随着皮鼓声,有节奏地跳着,嘴里哼哼呀呀,显得粗蛮而有趣。乌须陀瞧了两眼,垂下眼皮,抓起一块肉啃起来,只顾吃喝起来。
大汉退下,一群歌女翩翩而至,舞着葱绿色的水袖,轻盈地扭动着腰身。乌须陀眼睛瞪圆,嘴里的肉忘了嚼,只觉得其中一个舞女,极像马圆圆,尤其那一张俊俏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身材略高,否则真以为是同一个人。
酒宴散后,大脚婆婆赫拉纳遣退众人,唯独留下乌须陀,将他带到后庭院,说道:“乌将军一定很奇怪吧?当初婆婆我,帮助章哈角攻打苏拉察关,怎么突然就投奔了别人?俗话说,英雄不事二主。你对我有点心存芥蒂,这个我不怪你。”
乌须陀缓缓说道:“你是主帅,我是奉豹王之命,前来辅助,焉敢对大帅不敬?”
大脚婆婆赫拉纳哈哈笑道:“你当婆婆是三岁娃娃?今天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杀人如麻,这话不假。本来归顺义军,倒也乐得逍遥,无奈我那豹乙图小侄儿,三番五次来信苦求,劝我弃暗投明。我弟早亡,只留下这一子,我不帮他,谁来帮他?如今他自立为王,我更是责无旁贷,便来镇守西阳镇。”
乌须陀惊道:“如此说来,你是豹王的姑母?下属不知还有这一层,实在孤陋寡闻。望大帅莫怪!”
大脚婆婆赫拉纳笑道:“到现在,还说什么怪与不怪?我们攻打天下,已经成了一家人。我听说乌将军爱江山,更爱美人。刚才领舞的女子怎样,送与乌将军如何?”
乌须陀惊喜道:“多谢大帅美意!”
大脚婆婆赫拉纳一摆手,说道:“不必谢我。这是侄儿的意思。以后我们并肩作战,希望乌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乌须陀涎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豹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不尽心竭力?我早闻婆婆威名,西阳镇有你镇守,可保万无一失。”
大脚婆婆赫拉纳走到一个箱子钱前,掀开盖子,只见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珊瑚玛瑙,熠熠闪光。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人,正是领舞的年轻女子,嫣然一笑,举手投足,酷似马圆圆。乌须陀不由看得愣住。大脚婆婆赫拉纳笑道:“这箱东西,不成敬意。我还有一事相托。”
乌须陀猛然醒过神来,说道:“婆婆尽管吩咐。”
大脚婆婆赫拉纳道:“虽说我的故里是绿雨之域,但我浪迹天涯,早已不熟悉环境。侄儿来信说,他已经把西阳镇及绿雨边境的情形,全部告诉你了。这第一阵烦劳乌将军出阵,如何?”
乌须陀问道:“黄风军已经到了边境?”
大脚婆婆赫拉纳道:“没错,据此不足五十里。我已调派兵马,充实前屯镇,后屯镇的兵力。西阳镇的兵力虽不多,但加上你带来的人马,足可应付。我打算先发制人,在此二十里外,有一个函谷,乃是一道天然防线。乌将军能否前去,大做文章?”
乌须陀想了想,说道:“我出发之前,豹王向我提到过函谷。当初豹王兵不血刃,一举攻克蓝雾之域的西阳镇,使用的是利诱内应。豹王感叹,当初原非恨昏庸无道,边镇总兵掉以轻心,如果在函谷设下埋伏,绝不会轻易失掉城池。按照豹王所言,函谷地势险要,道路狭长,两旁树木极多,采用火攻最宜。”
大脚婆婆赫拉纳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般想的。乌将军可带一万人马,在树下放置薪柴,埋伏在函谷山的两侧,我派人前去骚扰,诈败诱敌深入,然后以火箭为号,你便燃起薪柴,将黄风军活活烧死。”
乌须陀得令告退,回到将军大营,与美女仓促戏耍一番,即刻点起人马,直奔函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