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带走苏心亚的第三天,A市就像发疯似得报道苏家一夜之间令人唏嘘惨淡的消息!而在那之后,方亦北也跟着人间蒸发似的?
同时在他人间蒸发的三个月里,他姑找上门了。然后告诉他一个破天荒的消息,那就是方亦北,一直活得很苦很痛苦的方亦北就是当年被奶奶送走的表弟,谢氏三少!
说实话,那时他真心觉得这个消息太扯又太瞎了。但更扯更瞎的是他在帮姑姑一起寻找他的那三个月里。他却突发发神经的在席锐老头那看场!最后凭借他那颗超乎寻常的脑袋,跟深藏不露的胆识和野心,仅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将掌管席氏黑方的执事给拉下位。
同样也让他跟姑姑在找到他时,变得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越爬越高,越陷越深,然后替他,更替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永坠地狱!
想到这,席森有些心痛触怒的猛灌一口酒,挑眉瞟了眼一直默不吭声的方亦北,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一心忙死忙活得要将那女人扶正,扶稳嘛!怎么今天突然有这闲情陪兄弟喝酒呢!还是说┅”他忽然恍然大悟的看向他,声音满是幸灾乐祸道;“你终于被那女人一脚给踹了!”
方亦北正点烟的手微顿了下,紧接着在火苗燃红烟头的星火里,他淡然的承认道;“嗯!被踹了!”
“哈哈哈┅┅你终于被踹了!滋味好受吗!”席森忍俊不禁的畅笑起来┅┅
可还没笑几声,他倏然收口一时岔气没接稳的双手撑在围栏上,俯身猛咳起来┅┅
看着上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畅笑,下一秒却涨红脸猛咳的席森。方亦北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竟轻轻滑过一丝笑意。
席森刚缓过气,就怒眼横向没有一丝动容伤心,还能一脸淡然抽着烟的方亦北。满脑子匪夷所思的愤愤不平道;“那疯子竟然把你给踹了!那疯子凭什么把你给踹了!那疯子有什么资格把你给踹了!那┅┅”
“她没有错。”清清淡淡的声音,却包含了太多让人心酸而又无法理解的沉静。
“你没被踹傻吧!”席森惊异,不可思议的拔高音道;“那疯子把你给踹了唉!你还帮她说话!那疯子把你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竟然把你给踹了!那疯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凭┅┅”
“席森!”方亦北听不下去的紧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在席森愕然闭口看向他时,他又心如刀割的闭上眼。
然后在那些过往的记忆,如被撬开的潘多拉记忆盒般一涌袭向他脑袋。他又不得不承认的缓缓睁开眼,望向那片如墨深沉的海面,真心无力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她说的却没有错!”
席森凝噎,复又压抑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苏心亚跟方亦北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相遇!错的开始!错的纠缠!错的爱恨!最后就连这样静静守在一起都是错!所以┅”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缓缓继续道;“让我别再一错再错了!”
“这个疯子!”席森讶然溜出一句。心中却忍不住为她得洒脱跟干脆表示由衷的赞许与敬佩。
方亦北却在这时禁不住的想起昨晚的事,想起她极力显示冷静坦然的说彼此别再一错再错了。可她捧起他脸的手都在颤抖,她极力显示从容的双眸却写满深沉的爱意,与浓重别离的悲伤不舍。
这个疯女人!他深邃的眸子,不由泛起丝丝眷恋与无奈的轻笑道;“她啊!每次都喜欢做一些为难自己的事!明明自己都难过心痛到快要死去,却还要故作坚强的替别人裁决一些别人所无法下决定的事。然后独自承受所有骂名与痛苦的偷偷****伤口。”
这点席森不否认,甚至还暗自替她惋惜!但转念又意识到眼下她既然把辛辛苦苦,默默隐痛守护她那么久的方亦北给踢了!他顿时又将心底的赞许与惋惜,一把甩进大海。满心替方亦北不值的反驳道;“那是她利用完你,觉得你碍眼了想一把踹开你的借口!”
说完,他似还不解气?鄙视瞪向正蓦然轻笑的方亦北;“就你这SB还以为她是为你好,不想让你再浪费时间!”
方亦北看了他眼,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拿起围栏上的酒,碰了他酒瓶一下。
一时两人又沉默下去了。
夜色浓浓,晚风带着微凉的哀愁拂过他们早已落寞的心!而后席森又淡淡问了句;“那你会不会放手吗?”
“从没想过会放手,又何必纠结会不会放手!”方亦北淡漠遥望那片深海。可映入他冰凝眼眸中的却是很久远得那一晚,他飞身从后紧紧拥住她孤寂瘦弱背影的那刹!
席森下意识转眼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方亦北。那一瞬,在他沉静俊美的侧脸里,他仿佛闻到从他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某种阴谋气息?令他没由来的打一冷颤道;“那你想干嘛!”
方亦北抬了抬手中的酒,朝他微微一笑;“没想干嘛!只是想给她点个人空间而已!”
“这么有把握!”
“只要她还是苏心亚,我还是方亦北,那就永远不会放!”方亦北神情淡漠,眼神却坚定而又执着。可紧抿的薄唇,却在月光笼罩的投影中,轻轻上扬!如一把锋利发光的刀柄。
一副势在必得,让席森没由来得感到毛孔悚然!但转眼又怅然失落在唐瑾将要结婚的事实里。
人的坚强与刀枪不入的面具,那都是要经世态炎凉所滋养,现实残酷所修模打造的出来得。
所以人心很快就会迷失在这冷暖自知而又黑暗残忍的世界里。一心只想成为这世界里的强者,不想失去的却是这世上唯一仅有的纯真勇气!
你可以为了坚强而不断伪装自己。但你有想过在你拼命想要坚强而伪装自己的同时,你却在害怕!害怕面对这个世界,害怕面对自己,最后沦落为害怕的俘虏。卖掉所有勇气来换取一张薄弱到虚假的坚强面具!
然后当你有一天因某种情势所逼迫到不得褪去坚强,卸去面具的展现自己时,你才发现你一直坚强的背后是有多么不堪入目,又多么不堪一击!
一个星期后┅
夜幕再一次降临,纸醉金迷的空间里,欲望在微薄迷炫的灯光下暗流,酒精在冰凉的液体中滚烫了舌尖。
苏心亚不确定她到底能用多少时间来忘记那个如月光般充满温柔陷阱的男人,亦如夜空般深邃沉静的男人。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打算忘记他,只是悲哀的认知到两个人没法再继续了而已!
KIMI来时,苏心亚已经喝了两瓶纯洋酒。白皙的俏脸已晕染一片潮红,冰冷的眼眸却依旧清明的看向他,心不在焉道;“不是说刚下飞机,没准备过来吗?”
KIMI看了她眼,没接话的坐在她身旁不远,倒了杯酒跟她碰了碰,一口干净!
苏心亚拿眼瞟了他下,见他俊朗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疲惫,一身黑衬衫承托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眸,显得特暗沉凝重。一脸心事重重的让她轻愣了下;“你有心事!”
“没事。”KIMI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她那张连暗沉灯光都掩盖不住她苍白与憔悴的容颜,他连心都在无力的移开目光。
脑中不由想起他刚下飞机时,林丹打电话说她这一个星期里不知又吃错什么药?像发疯似得夜夜买醉,还因此胃出血被送急诊两次。下午刚回来,晚上又开始不要命的蹲在包厢里,她实在无计可施了!
可她跟他说这些时,她又曾想过这样的苏心亚,他又能怎么办!
包厢里,音乐几乎死寂,灯光也暗沉到死气。KIMI深知她的疯狂她的冲动,她的悲喜全都因为那个曾深情演绎一场虚情的男人。但他也无奈,面对这样的她,他却只能忍痛陪她一杯一杯喝着酒。
苏心亚苦楚难言,亦只能一杯一杯喝着酒。
弥漫的烟雾,碰撞的酒杯┅最后到底是寂寞点燃了想念?还是想念滋长了寂寞?令她一头栽进满是他深情眼眸,跟沉静守候的世界。然后在那些抓不住留不下,却又刻苦铭心得刺伤她心的记忆里,模糊了她落在泛光液体中的视线。
KIMI抬眼撞见她低头单手撑着脑袋,懒懒侧靠在沙发上。艳红色的短发刘海下垂遮住她一半的脸,令他无法看清她此时的心情?但却清晰撞见正无声滑过她苍白脸颊的液体。转眼凝聚成伤的滑落她白皙尖尖的下巴,令他的心如那泪花一样急速下沉,却无声跌落一地。
他的心在剧痛抽搐,他端着酒杯的手在不断收紧,但他却又不得不自嘲的移开目光。他认识她这么多年,撞见她默默成伤的哭泣两次。但讽刺的是,她这两次都是在他眼前为他人而哭泣!
终于,KIMI也触怒了!
“苏心亚你闹够了没!”他不甘,他愤怒,他心痛难过,他再也无法压抑,忍受不住的怒站起来,扬手就将紧握在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桌面┅
脆弱的杯身砸向坚硬的桌面,“嘭”一声,碎渣四溅┅
KIMI勃然大怒的转身看向苏心亚。苏心亚却恍若未知,未闻?无动于衷的保持那个姿势。唯有眼下那只正隐隐颤抖握紧杯子的手,出卖了她此时不安慌张的心。
KINI知道吓到她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停止她这极端又极其自虐的心态?
他顿时束手无策的一手扶额,一手伸向她,却又僵在半空。眼中满是深深痛楚的问;“小亚,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停止你心里的伤?你告诉我好吗?算我谢创求你的行嘛!”最后一句,KINI无法冷静的抓住她肩膀,将她摁向沙发靠背,逼她看向他。
可她却侧头两眼紧闭的躲开他视线,任由他独自抓狂咬牙的怒视她。
死寂的包厢里,空气仿佛都在KIMI那双怒愤又满是悲痛的眼眸中所凝固┅
苏心亚却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在那些痛彻又难以诉说的世界里,不断渗出泪眼!她很想开口跟他说“对不起”,叫他不要管她不要理她。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储长勇气┅
可那些眼泪就像要跟她作对般涌泉不断的逼出眼角,糊了她精心打造的面具。令她面目全非,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如何面对的只懂摇头┅两手拼命想挣开KIMI摁在她双肩上的手,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让她感到惶恐不安的地方!
但KIMI好像跟眼泪商量好般,一起跟她作对上了。一直迁就她,任由她随心所欲的KIMI却紧捏着她肩膀,无视她挣扎的咄咄逼人道;“苏心亚你别再想逃了!两年前你不是信誓坦坦的跟我说你会面对嘛!你不会再逃,不会再用以退为进的方法来面对自己了嘛!你不是说┅”
“可是我做不到!”
KIMI的话,似戳中苏心亚的要害?似激发她苦涩哽咽在内心的悲楚?令她歇斯底里的朝他咆哮出,摘掉所有努力伪装的面具。
不知所惜的拽下KIMI的衣领,难堪无脸以对的埋头抵在她拽着他衣领的两手中,泣不成声道;“我做不到不逃,我做不到面对,我更做不到放手!哪怕每次见他时的心都痛到快死,可我还是想见他,想跟他一起痛,想┅┅”
苏心亚每说一句,KIMI的心就痛一分!他很想将眼下放声哭泣的她揽近怀里,他很想问她,“在你跟我说这些话时,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在爱你,我的心就跟你现在的心一样!”
但他的意识却清楚告诉他,不能问也不能伸手将她拥近怀里!因为一问,一拥,他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而她也会永远逃离他的世界,然后就像她跟谢暮那样,从此陌路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