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啸天就和叶萍一起去催欠款。他们先开车到天津去找杨百万。一看杨百万那歇顶的秃脑瓜儿，就知道是个老滑头。他对杨啸天和叶萍好吃好喝地招待，一说还账就哭穷。杨啸天说：“眼下我们正改制，这账不能再拖了。”
杨百万一听改制，眉开眼笑了：“杨厂长，你们蓝天厂是国企，要回去也装不进自己的腰包，干脆抹了吧。”
杨啸天瞪他一眼：“抹了？说得轻巧，那是97万哪！”
杨百万挤挤眼，把杨啸天拽到一边，想商量什么。杨啸天说：“叶处长是自己人，甭避讳她，有话直说。”
杨百万瞅了叶萍一眼，说：“杨厂长，咱们变通一下，把这钱分了算了。”
叶萍插嘴说：“这样做回去怎么交代呢？不好下账啊！”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回去就说杨百万那企业早就垮了，店垮账烂嘛！”不料杨啸天答应得倒挺痛快。
“这要有证据。”叶萍依然想不通。
“证据还不好弄吗？我去给你们办。”杨百万拍着胸脯好像手到擒来般容易。
叶萍用眼光征询杨啸天的意见：“如果能搞到证据，这事倒是可以商量。”
杨啸天点点头说：“如果你能开到证明，我减你10％。”
“你杨厂长不费吹灰之力，就吃块大肥肉，让我喝的汤也太少了吧？”杨百万在讨价还价，“最少也要减我30％。”
杨啸天说：“老哥，你的心也太黑了。”
杨百万奉承说：“你杨厂长财大气粗，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吗？再说，开证明要花不少钱呢。”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杨啸天答应少要他25％的欠账，杨百万这才去有关部门开了个破产证明。剩下的那75％折合72．75万元，杨啸天要他打欠条。杨百万趁机又把那7500元抹了。欠条上当然是开给杨啸天个人的。
沈阳的赵大头比杨百万难缠多了，他坚持要利益均沾，那欠账不削减一半，就不去开死亡证明，嘻嘻哈哈地说：“你杨厂长眼看要成大富翁了，还跟我这个体户磨唧什么呢？为你白捡几百万，我都要‘死’了，你还计较啥？也得让我尝点儿国企改制的甜头啊！”
尽管心疼，可赵大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好咬牙跺脚答应。他说：“你小子一刀就砍了我半拉身子！这事我依你，剩下的那钱你可要一次还清！”
这一说，赵大头蔫了：“今天要我拿出这么钱，我可没有。”
叶萍说：“今天最少还我们40万，剩下的打欠条，”
赵大头咧着嘴为难地说：“40万我拿不出，20万我也得给你去借。”
杨啸天想见好就收：“那你就先给我们20万，剩下的给我打个欠条。我什么时候要，你必须什么时候给。”
赵大头冲杨啸天笑笑：“杨哥，咱俩谁跟谁呀，打什么欠条呀，你还信不过我吗？”
杨啸天说：“咱们兄弟归兄弟，公事归公事。”
“杨哥，咱俩的交情可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杨啸天知道赵大头义气，狠狠擂了他一拳：“就凭你这实在劲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谢谢老哥信任。”赵大头一高兴，把杨啸天和叶萍拽到饭店，要了一盆东北乱炖、一盘糖醋鲤鱼、一盆珍珠丸子、四只红烧猪蹄、一瓶黑龙潭老酒，用大杯喝起来。
赵大头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酒量很大的人。他喝酒也仗义，一上来就想喝个“开门红”。叶萍说：“我不胜酒力。”赵大头也就不勉强，提出和杨啸天喝个“桃园三结义”。杨啸天说：“就凭老弟办事痛快，我和你碰仨！”说着，两人碰了三杯。赵大头连连叫好：“痛快，痛快，今天咱喝它个一醉方休！我敬老兄三杯，先喝为敬了。”杨啸天本想吃口菜再喝，不料赵大头秋风扫落叶一般，一连把三杯酒喝完，他也就顾不上吃菜了，连忙把三杯酒喝干。
叶萍看这情形，觉着赵大头不怀好意，告诫杨啸天：“杨厂长，喝酒你可不是赵老板的对手，悠着点吧。”
杨啸天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在赵大头面前怎么会听下属的，反而越发来劲了。他端起酒杯冲赵大头一举：“老弟，有来无往非礼也，既然你敬我三杯，我不能短礼，也回敬你三杯！”两人你来我往，三下五除二就把杨啸天灌了个迷迷糊糊。
叶萍看透赵大头的用意，自己何不趁机捞上一把。她那眼珠儿一转悠，计上心头，笑眯眯地说：“二位老板，为了庆祝今天合作成功，我敬你俩一杯。”
赵大头是个色鬼，见叶萍有几分姿色，心里就有些痒痒。他不管杨啸天喝不喝，自己把杯子站起来，一仰颏干了。
叶萍又斟上一杯，恭恭敬敬地端到赵大头面前，奉承地说：“赵老板为人仗义，办事爽快，我再敬你一杯。”
赵大头两眼死盯着眼前这位脸颊飞红的大美人，不怀好意地说：“一杯不成敬意，三杯！”
叶萍推辞说：“本人确实不胜酒力，赵老板放我一马，我喝一杯吧。”
赵大头瞅了杨啸天一眼，见杨啸天在剔牙，没说什么，就把杯子站起来，说：“好男不跟女斗，你一杯就一杯，可以渴干了。”说着，连喝了三杯。
叶萍浅浅地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了。赵大头当然不干，他给叶萍把酒杯又站起来，劝道：“叶处长，三比一的条件本来就很不公平了，这杯说啥也要喝干。”
叶萍笑笑说：“赵老板，你是大哥，总该让着小妹吧？”
赵大头见她这样说，就不再坚持了。叶萍说声“谢谢大哥”，转脸就给杨啸天敬酒：“杨厂长，为了厂里改制，这大冷天你亲自出马清欠，这种精神实在值得我学习。我借酒献佛，敬领导一杯。”
赵大头趁机起哄：“一杯不行，三杯。”
叶萍说：“杨厂长为我们厂确实付出很多，按说三杯也不多，只是我酒量有限，就以一代三吧。”
赵大头说：“好，以一代三，你喝一杯，杨厂长三杯！”
在两人的怂恿下，杨啸天只好又和叶萍喝了三杯。
之后，赵大头就和杨啸天一对一地喝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杨啸天灌醉了，往桌子上一趴，不动弹了。
赵大头醉眼迷离地瞅了叶萍一眼：“叶处长，我先安排杨厂长到楼上睡下，回来再陪你喝。”
叶萍说：“我可不能再喝了。”说着，就和赵大头把杨啸天扶上楼去。
他俩把杨啸天安排在床上，赵大头就迫不及待地要搂叶萍。叶萍瞅瞅躺在床上的杨啸天，低声说：“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赵大头会意：“走，咱俩再开个房间。”说着，招呼服务员又开了个房间。
赵大头闻着叶萍身上的香味，一下子陶醉了。一进房间就把她抱住了，狂吻起来。叶萍躲避着他那酒气熏天、胡子拉叉的嘴巴，说：“赵老板别急，我还有话说呢。”
赵大头色迷迷地瞅着叶萍，“美人，有话快说。”
“你不是说先还20万吗？兑现吧。”
“叶处长，我手里没这么多钱，要去给你们凑。”
“你手里现在有多少？”
“也就是十二三万吧。”
“你就先给我那十二三万，剩下的打个欠条得了。”
赵大头一眼就看穿了叶萍的伎俩，笑着说：“闹了半天你想从中骑驴呀！”
“赵老板，你要肯帮我，我会谢你的。”叶萍说着，给他投去多情的一瞥。
赵大头说：“那我给你十万，剩下的抹了。”
叶萍思索了一下：“十万就十万，必须马上给我。”
“好！”一场酒又抹了十万，赵大头立马回去取钱。
叶萍去那房间看杨啸天，大老远就听到酣声如雷。开门一看，杨啸天果然在呼呼大睡，她晃晃他，简直像死猪一样，她惬意地笑了。
第二天早晨，杨啸天醒了。叶萍抱怨说：“你又没什么酒量，充什么能啊！”
“我跟赵大头投脾气。”杨啸天忽地想起昨晚的事，着急地问，“赵大头的事办好了吧？”
叶萍怕事情败露，忙说：“办好了，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出城就堵车了。”
两人赶紧下楼，开车走人。
一出城，杨啸天就问叶萍：“赵大头给咱那20万了吗？”
“没有啊！”叶萍故作惊讶地说。
“赵大头不是说好先给咱20万，剩下的给咱打欠条吗？”
“欠条是打了，证明也开了，就是没给钱。”叶萍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赵大头打的欠条和开的证明，交给杨啸天。
杨啸天一看，欠条上写着“欠杨啸天货款50万元”，一下子傻眼了：“明明说好先还20万，剩下的50万打欠条。可他没还那20万啊！”
叶萍抱怨说：“你光顾喝酒了，把正事耽误了。”
“没想到赵大头揣着坏心眼儿！”杨啸天叹口气，“又让这小子拐走我20万！”
叶萍见杨啸天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偷偷笑了，责备他：“别成天喝得醉熏熏的，耽误多少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