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全面掌握情况，市长方健让国资委把前段改制工作做了一次汇报，并让李子枫主持召开了一次有关国企改制的研讨会，就存在的问题、策略和方法作了一次讨论。
市政府研究室主任成天义说：“目前改制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政府积极性很高，企业老总急于求成，恨不得马上把企业改成自己的，职工们则担心下岗失业。有的系统存有‘一刀切’的现象，没有考虑每个企业的特殊性，处理好‘一刀切’和‘切一刀’的关系，成熟一个改一个，而是强求划一，只催进度，不顾质量。有的经营者错误地把改制理解为私有化，一卖了之。有的部门不能用市场的观点、改革的胆量，去面对国有资产的处置。”
郑怀玺接着说：“在实际操作上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是银企关系难以理顺。企业拖欠银行的贷款太多，连环担保问题严重。银行怕贷款收不回来，会同法院强制追收，影响了企业的经营和改制工作的正常进行。二是改制成本资金缺口太大，对职工劳保、医保等补偿难以落实，成了影响改制进度的最大制约。”
李子枫认真听着，在“改制成本资金缺口很大”下面，用红铅笔重重地划了道道，看来对这个问题引起了重视。
市政府研究室副主任英峰接着说：“在职工身份置换上也存在着矛盾。国资委感到资金筹集难，职工却觉得经济补偿低。就职工安置而言，有的企业难以全部承接原有的职工。劳动部门反映，目前我市企业拖欠职工各种保险近亿元。这必然会影响到职工身份的置换。”
“一些企业的资产处置难度也比较大。”周世济说，“有些老企业累积下来的呆账多、坏账多，难取证，难界定，也难清理。”
李子枫问：“职工们对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怎么看？”
“有的单位反映比较强烈，但多数职工不大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只关心与个人利益相关的问题，如置换身份的补偿、劳保、医保等等。”郑怀玺说，“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评估完之后，我们应该去认真验收。可我们人手太少，改制铺的面又大，顾不过来。有的单位派人去了，也是走马观花地看一下，许多问题发现不了。这些大量的事务性的具体工作，已经影响到了改制的进程。”
“针对这些问题，大家有什么想法？”李子枫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成天义说：“我建议：一是坚持因企制宜，实行一企一策，要对症下药，不能用‘一把尺子量’、‘一副药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二是深入开展一次专家会诊活动，对改制未完成的企业逐个进行诊断，拿出切实可行的具体意见；三是召开一次由有关部门、现任厂长经理及职工代表参加的改制听证会，让大家品头论足，完善决策；四是对那些因资金问题影响改制进度的企业，市政府可统一筹措资金。有人建议，市政府可以在开发区划出一片土地，出卖后将资金专门用于职工身份转换，摊入改制成本。我认为，这是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李子枫点头表示赞许：“我和方市长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成天义接着说：“在改制过程中，一定要让职工全程参与，凡涉及职工切身利益的，都要向职代会通报，把企业改制真正置于职工监督之下，切实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
郑怀玺插嘴说：“成主任的意见很好。我们也是这样强调的，但个别企业的经营者忽视了职工的参与，有的害怕并限制职工参与，对职工封锁情况，搞暗箱操作。在改制中，我们一定要强调走群众路线，开门改制。”
成天义强调说：“要坚持市场取向的原则，建议市委、市政府，尽快建立国有资本走向市场的工作平台，如产权交易中心、资本运营公司、资产拍卖市场、闲置资产调剂市场等等，以加大产权转让的步伐。也可以通过债转股、职工持股、发行企业债券等办法，拓宽产权转让渠道，扩大产权交易市场的覆盖率，提高产权转让的成交率。”
郑怀玺接腔说：“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讨论。上级文件主张公开拍卖，不允许企业经营管理者收购企业，特别不允许那些经营不好、效益低下、甚至亏损的企业经营者收购。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很难做到。因职工不了解外来经营者的能力，对他们购买不放心。也有人担心外来者经营一二年，赚些钱卷铺盖走人了，扔下职工不管了怎么办？”
英峰说：“我也觉得这是个问题。管理层收购，作为国有中小企业改制的一种形式，作为调动企业经营管理者积极性的一种激励方式，可以尝试，但需要具备相应的条件和环境。目前，我们许多条件还不具备、不成熟，如果急于搞管理层收购，很容易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引发种种社会矛盾。”
“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周世济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说，“这些管理者在企业经营多年，熟悉企业，也熟悉职工，有经营经验，也掌握市场资源，把企业出售给他们，职工放心，政府也放心。英主任担心的问题是存在的。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怕出问题而不敢放手。”
“请大家注意，”英峰提高嗓门，一字一句地强调说，“上级文件强调的是‘不能把企业出售给那些经营不好的亏损企业的经营者’。几年的实践已经证明，他不能把这个企业经营好，为什么还要卖给他呢？职工也信不过他们！”
李子枫见两个人争执起来，开心地笑了。只有畅所欲言，引起争论，才能把问题讨论透彻。他说：“我们要心平气和地讨论，不要搀杂个人情绪。我认为，任何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不能一刀切、一律化。要从实际出发，根据不同企业的不同情况，对症下药。”
大家见李副市长这样说，就不再争论了。李子枫接着说：“改制是一项新工作，我们没有经验。只要为广大职工的切身利益着想，为企业的发展着想，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就一定能把改制工作搞好。”
郑怀玺佩服地点点头说：“能不能为职工利益着想，是改制能否成功的关键。”
李子枫见讨论得差不多了，环视一下四周，问：“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没人再接腔，会议冷下场来。李子枫说：“今天我们讨论得很好。今天我们就讨论到这里，有些问题会下也可以继续讨论。”然后，面向郑怀玺和成天义说，“你们两家根据大家讨论的情况，起草个意见，报市长办公会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