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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皇帝的一道圣旨,打乱了林黛玉平静的生活,水溶想带她远走高飞,陈星云想携她回草原上去,而柳湘莲和蓝狐却想带他闯荡江湖。

黛玉知道自己要让蓝狐和表哥失望,心里不是滋味。而水溶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一走了之,兵部交给谁?太妃和水泠怎么办呢?

水溶道:“咱们这一走,圣上虽然会大发雷霆,料想不会伤害母亲和泠儿,毕竟皇室近枝不多,她们总是他的亲人。连水澄和湄儿他都能睁一眼闭一眼放他们一条生路,何况北王府的人呢。事不宜迟,咱们要赶紧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黛玉实在不放心,毕竟君心难测,还是自己先跟陈星云到北国,顺便看望姨妈惜春和莎里古真他们几个。这里的产业交给王安照看。

水溶知道黛玉这一走说不定就不再回来了,他们俩的事再不敲定可就真的迟了。因拉起黛玉的说道:“林姑娘,借一步说话。”

黛玉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不觉脸上一红,转身进了里间,道:“王爷有话请讲。”

水溶诚恳地说:“林姑娘,前时水溶没有征求姑娘的意思,贸然求皇上赐婚,实属考虑不周。这次太后的懿旨赐婚,没有经过姑娘的同意,完全是为了使姑娘脱身不得已的策略。如若林姑娘你的心情还是和去年的一样,请告诉水溶,咱们再想其他脱身之计。至于我,对姑娘的思慕之情比先前还要强烈,但只要姑娘你摇摇头,水溶一定求太后收回旨意,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使姑娘烦恼。”

黛玉虽然害羞,然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便婉转地告诉水溶。她一直就没有讨厌过眼前这个人,去年抗婚,一来是因贾母寒心,所以见水溶抬出贾母自己本能就起了反感;二来是那时期心情不好,有独身的打算,不想耽误水溶。在自己未和贾家翻脸之前,就多蒙水溶照顾,请张爷爷为她看好多年痼疾,她十分感激。经过碧云寺救命之恩,又在苏州为揭开父亲去世之谜两人齐心协力,她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后来进宫太后提过此事,被她含含糊糊支吾了过去,其实她只是因为害羞,怕被人笑话,每想起自己的糊涂懦弱,就悔恨不已。经过这一年保护太子,除去奸佞,他们俩互相配合,她的心意更加坚定了。现在水溶的表白,使她感到非常愉快。

水溶欣喜若狂,他对林黛玉可谓一见钟情,而黛玉对他的感情,却是不知不觉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同样是那样的深沉而热烈。

水溶想到蓝狐一直对黛玉有意,而陈星云虽然和水泠打打闹闹,看起来更关心的还是黛玉,希望能够定下来此事,把两人的关系公开,免得无意间给别人希望,造成不必要的伤害。黛玉红着脸点点头,道:“我已经和哥哥说过了,你们商量就是。”

水溶又道:“既然有太后的懿旨,又有你哥哥做主,不如咱们先举行了婚礼再走,省得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俩是私奔呢。”

黛玉听到私奔二字,脸涨得通红,啐了一口:“呸,这也是一个王爷说的话?好没正经!”扭身就要走。

水溶一把抱住,在耳边低声道:“玉儿,你终于肯嫁给我了,老天真的很厚待水溶啊。”

黛玉推了推,发现自己和他相比,力气实在是好小,含羞道:“别让人看见。”

水溶没有放开她,心里有多少热烈激动的话却没有时间说,只急匆匆安排道:“皇上既然有意接你进宫,定然还会打发人过来,你这里可有现成的礼服?事不宜迟,也等不得看什么黄道吉日了,咱们要先下手为强。我这就飞驰回府,吩咐他们张灯结彩,安排宴席。你这打扮起来,一会銮驾就来接你。等咱们摆了花堂,就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黛玉低头嗯了一声,慌慌张张推开他跑了出来。柳湘莲问:“妹妹,你怎么脸红了?”

黛玉没有说话,低着头快步走了,紫鹃和红菱心里猜出一点,暗暗替姑娘高兴,急忙跟了出去。

水溶对柳湘莲拜了一拜,笑道:“太后的赐婚,林姑娘已经接受了,为防有变,水溶想今日就和令妹成亲,事情仓促,大哥体谅,不过三媒六证一样也不会少,媒人和庚帖聘礼会随接亲的銮驾一起前来,我这就回去准备。”

陈星云一把抓住他,急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多高,嚷道:“你胡说什么?妹妹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水溶知道时间紧急,来不及细说,震开陈星云,道:“你去问林姑娘,小王还要赶回去准备,告辞了。”说话之间,已经来到院中,上马绝尘而去。

陈星云呆呵呵说不出话,蓝狐却早就跑去追黛玉了。

黛玉拿出那个鹅黄色的云缎包袱,不禁想起这还是为和宝玉成亲准备的。那时候在大观园,自己和宝哥哥两情相悦,却被贾母和王夫人无情拆散。如今时过境迁,她对宝玉的眷恋早已经变成一丝淡淡的牵挂,不知道这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现在怎么样了?瓦砵芒鞋风衣雨笠,晨钟暮鼓 青灯古佛,二哥哥可吃得消?

这一套大红云缎的,绣着五彩凤凰百鸟来仪,领口袖口皆是祥云瑞霭,这是晴雯的一片心意,自己原本要作三朝服的。

这一套大红锦缎的,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花,领口袖口皆是连绵的卍字,这是王嬷嬷和紫鹃雪雁所绣,自己原本要作二朝服的。

这一套大红贡缎的,绣着龙凤呈祥富贵牡丹,领口袖口皆是小小的各色花卉,繁多却不见纷乱,因自己出生在花朝节,心中希望百花庇护她姻缘美满之意。这一套是自己亲手所绣,原本要当作拜堂的礼服来穿的,这一针一线都寄托着她对未来生活美满和谐的向往。

那时候贾家早已选择了薛宝钗,却故意放出风声说是她林黛玉和贾宝玉成亲,为了稳住宝玉他们就轻易拿自己一个女孩子的清誉和感情开玩笑,分明要致她于死地。

幸亏老天有眼,她没有死。她不但活了过来,还拿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找到了姨妈,真哥哥,假哥哥还有表哥三个哥哥,找到了一个情如亲骨肉的水泠妹妹,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有担当有情有意的良人。

紫鹃见黛玉捧着衣服发呆,也不禁伤感起来,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姑娘真是受苦了。说到底,还要感谢贾家背信弃义悔婚另娶旁人,不然姑娘就嫁给宝二爷,二爷虽然不是坏人,却和北静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红菱见她们二人伤心,知道肯定是想起过去的苦了,因笑道:“姑娘,咱们赶紧打扮吧,等一会儿迎娶王妃的銮驾就来了。”

王嬷嬷看到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终于要嫁人了,心里也非常高兴,只是这样慌慌张张的,不像她心里一直期盼的样子。这会子不是感慨的时候,要加紧时间,抢在皇上的前头,过礼、换帖、拜堂、逃走……这么多事要办,可是片刻也拖延不得!

王嬷嬷拿来绞面的棉线,道:“姑娘,嬷嬷给你开脸梳髻。本来改由太太……老爷太太泉下有知,知道姑娘嫁了这么好的人,也该……”

红菱笑道:“大喜的日子,咱们不伤心。王嬷嬷快替姑娘绞面吧,别叫王爷等急了。”

王嬷嬷笑道:“你看我老糊涂了!红菱姑娘你也别急,等你们几个有了小女婿,嬷嬷也替你们开脸!”

红菱不提防被王嬷嬷打趣,不禁红了脸。这会子正忙着替黛玉准备嫁妆,竟没有害羞的时间。

黛玉见她忙个不停,笑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反正就要离开了,还准备什么?也没有时间。随便带一些东西,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这时候忽然听小丫头叫道:“蓝爷,姑娘正在打扮,您不能进去。”话音未落,一个蓝色的身影已经闯了进来。

王嬷嬷正给黛玉绞脸,见蓝狐不顾一切闯进来,也吓了一跳。红菱上前拦住,蓝狐一把把她推开。

红菱恼怒,正要和蓝狐打斗。黛玉摆摆手道:“红菱,你忙去吧。”

蓝狐见屋里摆满喜服霞帔,王嬷嬷手里的棉线正在黛玉脸上比划,看来黛玉是真的答应水溶了。冷笑道:“你真要嫁给那个酸王?你以为自己嫁得成吗?”

黛玉知道蓝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还是不愿意和他撕破脸,因笑道:“蓝大哥,我和水溶有太后赐婚,有永昌驸马为媒,有媒有证,为什么嫁不成?”

王嬷嬷知道蓝狐前来搅局,因劝道:“蓝爷,今儿是姑娘大喜的日子,您是姑娘的哥哥,可不要惹姑娘难受啊。”

蓝狐看到林黛玉粉面低垂,如同春风里的花朵一般鲜艳妩媚,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常见的美艳。他邪魅地一笑,没有说话。紫鹃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已经认命了,笑着把他推了出去,笑道:“姑娘还要打扮,您先在外头等一会儿吧。”

蓝狐冷笑一声,心里想:等一会怕什么,今天是林妹妹大喜的日子不假,不过她不会是水溶的,而是他,蓝狐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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