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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话说这里凤姐听平儿如此说,因一笑,道:“你且放心罢!我心里都有数。”说罢因又让平儿把她衣服拿过来,换了件衣裳方才过王夫人那里去了。

这里王夫人见凤姐往贾母那里去了这一日,不知把那金玉之事说成没有,心里正自着急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打着圈圈。此时见凤姐过来,连忙屏退众人,急急问道:“怎么样了?可把那话儿说了?”凤姐因叹口气道:“说是说了,可老太太一听我提那金玉良缘的事儿,就气的直哆嗦,还没等我说完,便好生痛骂了我一顿,只差没拿拐杖给我两下子了。”

那王夫人听罢,登时沉下脸来,冷哼一声,道:“真是那老不死的,脑子里一根筋转不过来!但凡什么事儿都要拦在里头,如今我越发是一点主儿都做不了了!”说罢,顿了顿,因恨恨说道:“那老不死的,天天儿的口头儿心头儿念着宝玉,如今,岂不是要把我宝玉害死么!”因说着宝玉便又滚下泪来。

凤姐在一旁赶紧上去劝解道:“太太莫急!横竖这事儿还不定呢。便是那金玉良缘真的成不了,不还有袭人那丫头么?如今这番情形,倒不如先把袭人那丫头给宝玉冲冲喜,待宝玉好了,再说那金玉良缘之事也不迟。”这里凤姐话未说完,便被王夫人打断道:“不行!那袭人天生一个丫头坯子,给宝玉冲喜她分量还轻些!”凤姐听王夫人如此说,知她性情执拗,料是劝也无用的,因道:“那太太可有什么打算?”只听那王夫人冷笑一声道:“我早料到那老太婆不会如此好说话的,处处的牵绊着我,倒不如死了干净!”凤姐惊了一跳,道:“太太难不成还要……”王夫人因横了凤姐一眼道:“怎么?你怕了?”凤姐听罢,身上肉直跳,心里暗暗道,真是个死不改性的!转念又一想,这王夫人乃是个有头没脑的人,不知干了多少蠢事,如今若是这样由着她,到头来还真是会像平儿说的,带累着自己也遭罪。想至此,因眼一转,笑道:“太太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像上次那样,人没弄住,倒把自己给栽进去了,岂不是不划算?”

王夫人听罢,因想了半天,又看着凤姐道:“那依你该如何是好呢?”凤姐因一笑道:“我这儿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罢,便凑到王夫人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只见那王夫人一行听一行点头,末了,笑道:“这法子果然倒好,亏你能想的出来!”说罢,因又是一阵冷笑道:“这回,我倒要看看那不死的还有什么话可说!”凤姐因看着她有些丧心病狂的样子,不觉心里叹口气,少不得又和她计较了一阵方才回去了。

这里凤姐一回到屋里,平儿便慌忙倒上茶来,问道:“太太那边可怎么说?”凤姐因喝了口茶,然后把方才情形与她说了一遍,平儿听罢,不觉大吃一惊道:“太太敢情是疯了!还想着要治死老太太,上次那板子看来是没挨够罢!”凤姐因摇摇头道:“真真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又劝不得,若是这么一闹,岂不是把我也带累进去了?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好不好要掉脑袋的,我可不想做那冤死鬼!”平儿因笑着点头道:“所以奶奶才想了这个法子,一则遂了太太的心,二则也保全了自己?这倒真真是个好法子,奶奶可真能想,果真是聪明不同一般的。”凤姐因道:“你这小蹄子,别捧我了,赶紧着人把兴儿叫过来是正经。”

一会儿,只见一个小厮过来,走至门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道:“二奶奶!”身子还直哆嗦。凤姐平儿看着他此番模样,俱笑了,凤姐道:“让你来又不是送你去刑场,你这么个哆嗦干什么呀?”

那兴儿原是跟贾琏的小厮,却怕凤姐比贾琏还甚,方才见凤姐找他,还以为贾琏在外面寻花问柳给凤姐知道了,带累自己来挨巴掌的,因吓得不得了。此时见凤姐语气不似生气的样子,因嘿嘿一笑,结结巴巴道:“冷……冷……奴才冷!”凤姐忍住笑道:“这还没到寒冬腊月的,你冷个什么?罢了,你起来罢,到我跟前来,我有话与你说。”那兴儿听罢,便连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至凤姐跟前。凤姐便把方才与王夫人计较之事说了,末了又道:“照着那和尚的样儿找来,别弄得忒不像样子,连那道士尼姑的一块拉来了,可知道吗?”兴儿听罢,忙点头答应着。凤姐因拜拜手方才让他出去了。

却说这里贾琏因往薛姨妈处借银子,刚走至梨香院门口,便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仔细一听,却是那夏金桂的声音。贾琏知那夏金桂生性泼辣,自从她来了这里,那薛家就不得消停,好戏是一台接着一台演。想到这儿,贾琏不觉笑笑,道:“又有好戏看了!”说罢,便走了进去。

那贾琏一进去,便看见屋子里丫头婆子黑压压一片,那夏金桂正倚着门框甩着帕子道:“我说大姑娘,事已至此,你哭也是不中用的,谁让你那死鬼哥哥不争气呢?打死了人,住在牢里,让我守活寡也就算了,如今倒把你也给卖了!真真是可怜呀!”说罢,因又玩弄着那手帕子,继续道:“不过,姑娘也不用这么的伤心,好歹那金玉良缘总算是遂了姑娘的心了,便是那宝玉傻不傻疯不疯也都无所谓了,姑娘如今该欢欢喜喜的做嫁衣才是!老这么哭丧着脸可不好,便是我看着,唉,也心疼得很!”

这里宝钗眼早哭得肿了,如今听了夏金桂这番话,便又添了一层气,越发的哭起来,道:“嫂嫂这是疼我还是故意的这么着?好让人都知道我如今要嫁给一个傻子是不是?”那薛姨妈听罢,心如刀割,因先喝夏金桂道:“你混说什么!如今还嫌这个家不够闹腾是不?”因又走上去搂着宝钗哭道:“我的儿,是妈妈对不住你!是妈妈的错儿!可是妈实在是没办法,你莫要怪妈妈!”宝钗只哭着不说话,那夏金桂,鼻子一哼,扭过脸去,却发现贾琏正站在门外一副看戏的表情,不觉心里恼怒,道:“怎么?琏二爷是在看这出戏唱的可好看不好看罢?”说罢,因瞪了他一眼,转身扭着腰回她自己房里去了。

这里贾琏听那夏金桂如此说,不觉尴尬,因假装咳嗽两声,心想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泼。这里薛姨妈宝钗听见贾琏来了,连忙的擦干眼泪,接了出来,贾琏慌忙给薛姨妈见了礼,又问宝钗好。那薛家母女勉强答道什么都好,又问那边老太太太太好等云云。那贾琏见她母女二人俱是哭得眼圈红肿的,还非得说着自己好,因不觉想笑,却终是忍者没笑出来。

只听这里薛姨妈道:“二爷来,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家藩儿那边有什么情况了?”贾琏因道:“薛大哥那边我正在尽力四处周旋呢,姨妈且放心罢,薛大哥断不会有事的。”说罢,因挠挠鼻子,道,“只是……”那薛姨妈急道:“只是什么?二爷只管说罢!”贾琏因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是手头上缺点银子,往姨妈这儿看看能不能借点儿?”

那薛姨妈与宝钗听罢,心里登时便明白了,原来是要银子来了!只见那薛姨妈笑笑道:“哪儿能说借什么银子,一家子亲戚,这多见外!我这儿如今有几两银子,二爷不嫌弃,就拿去花好了!”说着,便对宝钗耳语了几句,只见那宝钗进去拿了一封银票出来递给了贾琏。那贾琏一看,整整五百两!登时心里那个喜,因赶紧向薛姨妈并宝钗作揖道:“多谢姨妈并大妹妹了,等琏二手头宽裕了,便把这银子还上!”说罢,便告辞出去了。

这里薛姨妈看贾琏走后,不觉气愤骂道:“真真一屋子的混账人!算计完人又来算计钱来了!我怎么会投靠了这么个亲戚来!”宝钗因道:“算了罢,人在人家屋檐下,少不得得低低头的。”薛姨妈听罢,因拉着宝钗的手道:“好孩子,只是又委屈你了,本来藏了这点银子,说是留给你做嫁妆的,谁成想,倒被他们给算计了去!”宝钗听罢,因苦涩一笑道:“我如今还争什么嫁妆呢?”说罢,因转身进屋去了。

这里薛姨妈看着宝钗短短几天瘦下来的身影,不觉心里一阵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口气,落几滴泪罢了。

却说那贾琏手里拿着那五百两银票,心里乐的什么似的,盘算着这五百两银子除去倒衙门里换那几个下人回来,余下的怕是也还够自己花上几日呢!想到着不觉笑道:“这不仅拿了银子还看了场戏,这趟来的倒真是划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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