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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成长(1)

越往南走,草越高。深绿色的大草甸,犹如一块巨大的地毯,罩在大地上,感觉异常得阴冷。

走出草甸,飞和群的身体又处于太阳的暴晒之下。陈草腐烂的气息越来越浓重。飞放慢了脚步,微微低下头,用结实的马蹄,翻开密密麻麻的陈草。又接连走了几处,终于抬了起头。“看来,这里似乎很久没有大队的牛羊群来过了。草疯长得这么快,草甸下的积土也很厚,但没有牛羊粪的气味。他们应该迁到别处去了。”飞扬起头,对着湛蓝的碧空长嘶。 悠扬婉转的长鸣,时而低沉,时而忧郁,时而高亢!

“飞,你怎么了?为什么无故对天鸣叫?”

飞停止了嘶哑的呼叫,失望地长叹一口气。“没有,什么都没有呀!我们来到的草原,是什么生灵都没有的地方了。我的鸣叫没有任何的回应,难道我判断有误?”飞茫然了好久,越想越失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飞,别泄气。我们不是还要去你出生的地方月波湖吗?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群安慰着飞。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既然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飞,就必须信任他,与他风雨同舟。

“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没有什么危险。”飞和群小跑着,继续前行。

草原的夕阳依旧温柔,脚下绿草软绵绵的。他们的心骤然温暖起来,时而停下吃吃草,时而休息一小会,就这样,寻找着简简单单的生存。

此时,他们还未觉察到已经闯入了野狼们的猎区。两只野狼早已盯上了他们,并且一路尾随着,正在找寻着时机下手。大风刮着长草,淅淅作响,掩盖住了野狼急速奔跑的声音。飞还怀抱着能平安到达月波湖的希望,可他不知道野狼已经主宰了这里的一切,而他们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群走在前面,飞在后面压住步伐。两只野狼加快了脚步,他们和飞的距离越来越小。贪心的野狼妄想一次性干掉他们。他们与飞的距离还有十几米,自大的野狼就准备发起攻击。一只野狼狡猾得一笑,另一只野狼马上心领神会,突然加速,径直地向飞冲去。奔跑溅起的沙石声惊动了飞。飞猛一转头,两只凶狠的野狼已近在咫尺了。

“群,快跑,有野狼!”此时,一只野狼已腾空跃起,尖利的狼爪向飞的头上划来,而另一只伏在草丛中的野狼,也跳了出来,形成了联合攻势。

“群,小心!”听到飞的呼叫,群也发现了野狼,定下神来,发现自己并未受到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飞还是利用灵巧的躲闪技巧,成功地避过了攻击。野狼扑空落地后,马上回转身,准备再次跃起。飞庆幸自己躲过攻击,却没发现另一只野狼已绕到背后,挥起长爪攫住他的大腿,又迅速撕裂开来。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流了出来。

飞大叫一声,后腿渐渐得越来越软,已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两只野狼不断地调转位置迷惑飞。飞的一条后腿行动不便,血还在不停地流,情形十分危急!

“飞,我来救你!”群看见飞遇到围攻受伤,并没有急于逃跑,而是壮起胆子,朝最近的一只野狼冲去。野狼猛地转身跃起,群不懂搏斗之术,只见野狼的利爪迅速从群的外皮上划过,借着冲击的力量,顷刻间生生地撕下一大块皮肉。群立马应声瘫倒在了草地上。野狼得意得大笑,“哈哈,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真没想到,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干掉。咱们先吃谁呢?这匹小母马,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就先吃她吧!你先看住那只公马,让我杀死这匹小母马,喝足了美味的马血,再和你一起杀了那小子。”凶残的野狼狂叫着。

群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被撕开的皮肉还在滴血。她绝望地闭上了眼。野狼咆哮一声,准备享用美味的马肉大餐。

“滚开,老子还没死呢!”飞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巨痛,一边大叫,一边冲了过来。

野狼大叫道:“快拦住他,别让这小子过来了!”接着嗷的一声大叫,没有准备的野狼,被飞的前腿击中,硬硬得被撞到了一边。片刻后,野狼爬起身来准备反击,飞没有留给野狼任何喘息的机会,前脚提起,用没有受伤的一只后脚,打压在野狼的头部。一声“咯吱”的骨碎声过后,野狼的脑袋被压碎了。这只野狼到死也没想到,到手的猎物居然还能奋起反击,并杀了自己。另一只野狼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野马,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报仇,只有去搬救兵了。野狼连想都没想,对天“哞”叫一声,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草甸里,不时传来同样的叫声。这只野狼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同伴。

他们这次真的身处险境了。面对匆忙逃走的野狼,飞没有力气再去追赶了。虽然自己强忍着痛楚,杀死了一只野狼,可后腿由于疼痛,变得麻木了。但飞还是用前腿支撑着,向倒在地上的群,一点一点地靠近。

群被野狼撕开皮肉后,疼得倒在草地上,昏死了过去,呼吸渐渐微弱起来。飞慢慢俯下身子,轻轻地摇动昏倒的群。可不管飞怎么努力,群还是没有反应。飞只好狠下心,用自己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一点点地咬下群背部划烂的皮肉。群血肉模糊的后背,露出了森白的骨头。飞不忍心看下去,闭着眼,一点一点地清理着。群被这疼痛又惊醒了,慢慢地恢复了点知觉,眼睛也微微地张开了。飞看到群醒了,松了一口气,侧着身子倒在地上,用身体压住自己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群几次努力想站起来,可一用力,疼痛就钻心一般袭来。

“别乱动,你的后背伤得很厉害,保存点体力再说吧。”飞移了移后腿,在飞的身体下已慢慢地积攒了一摊血水。

“飞,我真的好痛呀!好像就要死了。”群脸色苍白,冷汗不时从身上冒出。“飞,你把他们赶跑了吗?我们安全了吧?”群着急地问。

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杀死了一只,但另一只逃跑了。看样子是去报信了。”

“报信?还有危险吗?”

“我估计,这里是狼群围猎区的外围。这里原来有大批大批的牛羊,现在可能已经被赶进围猎区了,早晚都会成为野狼的美味。再往前走,就是围猎区的中心了。那里肯定有大批大批的野狼,也许几十只,也许上百只。这些野狼,马上就会赶过来,我们这次没指望了。”飞长叹一口气,对生存失去了信心。

希望实在太渺茫了。理想的阶梯,在现实中碎化成了乌有;如茵的绿草,吸饮着飞的鲜血;黑暗的外衣,遮蔽了可爱的草原;残酷的现实,如锋利的刀刃,剜割着飞的心。

“飞,不要管我,你快跑吧!我拖住他们!”

“没用的。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要进入了野狼的围猎区,就别想再逃出去了。况且,我们都受伤了。就是不受伤,也很难招架住这么多的野狼。他们会从四面围住我们,一起扑来,瞬间将我们撕成碎片。”飞闭上眼,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撕咬扯碎的情景。

“我们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太阳神不会保佑我们了吗?”

“除非狼群肯放过我们,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杀死了他们的同伴,野狼肯定要把我碎尸万段。我本想,只要有勇气和毅力,就一定会成功。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这草原上的争斗,不是随便就能说清楚的。纵然我是汗血马;纵然我是草原之王的儿子;纵然我能打败雪豹王,到了大草原也难逃一死呀!可怜我不能完成心愿了!”

“飞,你要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我一直很相信你!拿出未来草原之王的魄力来,飞,要坚持住啊!”在这危机关头,群还是想用自己的努力,激励飞的斗志,让飞作最后一搏。

“群,没用的。我们真的不可能逃出去了。我把你带出来,本想能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可没想到,如今难逃一死。不管我怎么努力,也逃不过去,真对不起你呀!”飞似乎已对生存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命该如此,我也认了,可我们不能放弃抵抗呀!宁可战死,不能吓死!我们不能怕,像太阳神的勇敢战士一样,打起精神来!你不是说,你大哥到死也没有放弃吗?难道你忘了吗?你是飞,是大哥的好弟弟!”

“群,我没能保护好你!”飞对群怀有愧疚之心。

“我早就该死了。你把我救下来,还让我活到今天。你是除我父母之外,对我最好的知己。我会永远感激你!”

“我们就打起精神来,做最后的搏斗吧!”飞鼓起勇气,又奇迹般地立起了身子。

飞抬起头,远远望去,几十只黑色的狼影,匆匆靠拢过来。狼真的来了!野狼越聚越多。在飞的周围,渐渐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并慢慢地紧缩,大有一下想把飞置于死地的气势。野狼们个个眼神凶狠,张着血盆大口,还不时得对天哞叫,以壮大自己的气势。

那只逃跑的野狼也在其中,飞一眼就认出了他。野狼的合围圈又慢慢地变小,紧紧得把飞和群围到了一起。飞毫不畏惧,又一次昂起头,对着那只逃跑的野狼大喊:“胆小鬼,你又回来了。想杀我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我看你是害怕了吧?没用的东西,还算是野狼吗?有种的和我一对一地较量。我飞不怕你们!”

野狼看到有这么多同伴,壮着胆子大叫:“你狂什么呀?你是趁我没留意的时候才打死了我兄弟。弟兄们,他就是杀死咱们兄弟的家伙。今天我们活剥了他,为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野狼群情激昂,个个都做好了扑杀的准备。

“好一群野狼,我看你们连狗都不如。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要说偷袭,还是你们野狼在先。你们就没有一个敢和我单个比试比试的吗?一群废物!”飞轻蔑的态度,激起了狼群的极大不满。野狼们议论纷纷,以前见过的野马,有的还没杀就被吓死了,可今天遇到的这匹野马胆气过人,与众不同。面对成群的野狼,依然面不改色,这匹马绝对非同一般。没有一只野狼敢第一个动手,虽然表面上都急于想杀死飞,可个个内心胆怯,都犹豫不前。

飞看到野狼们不敢动手,感觉到还有一线生机。“胆小鬼,怎么都不敢上了?没有敢和我单挑的吗?我太高看你们野狼了。你们就是一群只会靠数量取胜的无能的野狗!”

“好大的口气,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张狂,果然非同一般!”声音从狼群的包围圈外传来。野狼们马上恭恭敬敬地闪出一条道。一只强壮的野狼,在几只护卫的陪同下,走进了包围圈,在飞的面前停住了,并自信地伸了伸懒腰,露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张露出来的锋利狼牙。这只野狼正是狼王阿邦。如今,看上去成熟稳健的他,已代替了王,统治了大草原,成了新的草原之王。

飞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对穷凶极恶的野狼,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当场丧命。如果一味地求饶示弱,只能招致野狼的轻蔑和更加疯狂的围攻。眼下,只有随机应变,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你就是狼群的首领吗?我本是无意闯入这个地方,要说无理也是你手下在先,挑衅偷袭我们,并使我们受伤。我是不得已才杀死了你的手下。你身为首领,治下不严,现在,又带这么多野狼来围攻我们,以多欺少,你们是不是害怕了?”

狼王身边的一只野狼,按捺不住性子对飞大叫道:“哈哈,你父母没教育你吗?以多欺少?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野狼,你们是野马。我们想生存就必须杀死你们,吃掉你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算卑劣。弱肉强食的道理你不懂吗?还出言不逊得来教训我们的首领。”

野狼的一番话,说出了做狼的准则。的确,正如野狼所说,要想在这片草原上生存,就必须学会如何吃别人,或者不被别人吃掉。因为现实是残酷的,野狼的生存法则也是天定的。在如此的条件下,能够生存下来才是硬道理。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谈。激动、紧张袭扰着飞。此时,飞感觉到自己的知识太少了,满肚子的道理,就是说不出来,一时语塞,无法应对。

“无话可说了吧?我并不是治下不严。他们做的也并没有什么错。在饥饿的迫使下,这么做并没有违背生存之道。这么做虽然算不上光彩,可是荣誉和面子总不能当饭吃呀!当然,你也没有错,也是为了生存,而且还这么顽强,让我十分敬佩!可以看出,你与那些只会吃草睡觉的呆子不同。从你的身上,我感觉到了真正草原马的气质。可惜,在我眼里,你再厉害,也只是我嘴边的一块肉。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在我们的胃肠中消融,并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栽倒你们野狼的手里,我心有不甘!你要记住,我不会就这么让你们轻易得逞的!要杀掉我,还不是那么容易!”飞鼓起最后的勇气,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紧张的气氛,瞬间将所有的野狼感染。飞的这种气势,让狼王阿邦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事情远没有阿邦想的这么简单。阿邦思索着,自己眼前的这匹野马,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而这种压迫感是怎样产生的?此时,飞也做好了最后殊死一搏的准备。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阿邦感觉到,飞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和压倒一切的气质,决非一般的野马,极有可能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王族。这就是王族的魅力,有一种深藏不露,而又使对手觉得微妙的感觉。只有王与王,英雄与英雄相遇时,这种感染力才会像火花一样迸发出来。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别废话了,来吧,无需问这么多。”飞也感觉到,这狼王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冷酷,也有些与众不同。看来,英雄对英雄的独白,才刚刚开始。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我要亲自动手杀掉你,免得你说我们以多欺少,也让你知道我草原之王的厉害!”

听到阿邦自称是草原之王,飞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大笑起来。“哈哈!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英雄,没想到,你不过是在借助王的名号,狐假虎威而已!谁不知道,草原之王是我们草原野马的首领——王。你们野狼,多年以前就已经认输,逃之夭夭了。你有什么资格称草原之王?”

“果然你与王的关系非同寻常。我没有骗你,我就是这里万兽所公认的草原之王。你们草原野马一族,已经在半年之前就离开了大草原,王也不知去向。我说的没错吧?我以武力得天下,有什么不对?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牛羊找来,你问问清楚,也让你死个明白。怎么样?”

这难道是真的?牛羊真的背叛了父亲,让这贪婪的野狼来主宰草原?不可能,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我不相信!飞不相信与世无争、安贫乐道的牛羊们让野狼来统领自己。如果是真的,这无疑是自取灭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王的儿子吧?告诉我,王在哪里?”阿邦激动地问到。因为自己终于有希望和王一决高低了,这是自己很久以来的梦想。自己苦苦找寻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吗?他庆幸自己还有希望能找到王,这个机会必须好好地把握,要不惜一切代价让飞说出王的下落。

“你想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吗?那么,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当上草原之王的?”飞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在恶狼的统治下牛羊们的苦难,但飞坚信自己的直觉,他也想借此机会,搞清楚事实的真相。

“还没有谁敢如此怠慢我。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我告诉你,我是用武力,用强权,逼迫他们就范的。如果他们不服从,或是有违背我意愿的倾向,我就全部杀死他们,以此来巩固我的地位。在我的利爪下,没有谁敢不服从我。我还要亲手杀掉王,我要让全草原的生灵都知道,我阿邦才是真正的首领,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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