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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京剧新秀十二红

1985年1月,鞍山戏曲学校京剧班首次进京,在政协礼堂公演了《柜中缘》《泗州城》等几个折子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人们对一位少年女演员的赞美言词,如同潮流向她涌来。

“这么小的年纪,花旦的表演如此细腻,刀马旦的武功如此高超,实在少见!”

“这样文武双全的旦角,在今天的京剧界,难得!”

这位少年演员叫赵鸿。年仅13岁。她长得俊秀可爱,匀称苗条,红扑扑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配着那身红艳闪光的戏服,在舞台彩色聚光灯的映照下,如同一支刚刚绽开的红梅!绚丽多姿。她在《柜中缘》中饰演小玉莲,表演细腻入微,唱腔婉转圆亮,那双会说话的黑眼睛,流露出少女的纯真,善良,羞赧与热恋。她在《泗州城》中饰演猪婆龙,武功娴熟,那手中挥舞的刀枪犹如旋风电闪,那空翻,那劈叉,那腰功,可与运动场上的技巧高手媲美……

1984年夏天,我国京剧着名演员袁世海赴鞍山市演出期间,发现鞍山京剧团的学员班,人材济济,便建议成立一个戏校,并自荐担任名誉校长。小赵鸿的表演与长相更为袁世海所欣赏喜爱。“你多大啦?”

“十三了。”

小赵鸿一报出生年月,袁世海屈指一算,说道:“你应该是12岁。旧社会的小演员有六岁红、七岁红,新社会为什么不可以也有?”他对在场的人说,“我看,你们的小赵鸿就可以称为‘十二红’嘛!”

赵鸿从小活泼好动,喜欢跳舞唱歌。1979年,她考入了市少年官的技巧班和舞蹈班。1981年当她去报考市歌舞团时,却意外落榜了,理由是腿短了些。她只好又来到市京剧团报考学员班。

老师们看她练了几套武功和几个空翻,灵巧,利索;而她的漂亮长相和那双滴溜溜转的黑眼睛,更是可爱。可惜,她的年纪与招生章程中的规定差了一两岁,是没有资格录取的。

“为什么不可以破格录取她呢?”不少同志为小赵鸿说情。

京剧艺术的圣殿之门终于向她打开了……

起初,在学员班里,赵鸿的水平是排在末尾的。可她自己暗暗着劲儿往前追赶。

她对自己的要求严格。戏校规定每个月只放假一个星期天。可小赵鸿周末回家,第二天星期日一早便请爸爸陪她又回戏校练功。她一个人练了一套又一套,爸爸坐在一边作为观众,给她提意见。一练就是一上午……

校长和老师们看着小赵鸿如此拚搏,既叫人可爱可敬,又为之怜惜。他们生怕正在长身体的她,营养不够,便偶尔悄悄塞给她些巧克力,还让她加喝些牛奶。

武戏教师李三胜是一位严格得几乎是“冷酷无情”的老同志。学员们为这位骑摩托车上下班的老师编了个顺口溜:“摩托一到,心惊肉跳!”而李老师对小赵鸿的训练却是放手的,因为他晓得她有很高的自觉性,不用操心。每天,他交待她练什么项目,无须监督,她总是按质按量完成课程任务。让她练一百次刀法,她绝不会挥九十九次,反而往往要舞一百一十次以上……

1984年8月20日,李老师骑摩托出了车祸,在医院临终之际,他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的家庭和亲属,而是戏校的学生。

“我帮不上你的忙啦。”他对陈强校长说。“小赵鸿《泗州城》的戏练得怎样啦?她将来定能闯出来的……”

李老师去世了。学员们都伤心地哭了。小赵鸿更是泪流满脸,恸哭不止。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拚命苦练,让九泉之下的李老师放心……”

鞍山戏校把传统折子戏《泗州城》,重新整理出来排练。

剧中的女主角猪婆龙由赵鸿来扮演。为了提高质量,老师们让赵鸿练好其中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蹬‘云里加官’(一种复杂的空翻)”

曾老师特地聘请了1958年获得全国技巧冠军的老运动健将当指导,请了青年教师戴德权和一位男学员当助手。

聪灵捷的小赵鸿很快掌握了这个动作。之后,老师们又为这个动作加了新的难度,决定要练“捧‘云里加官’”,让赵鸿跳到一个男演员的手掌上,站着做“云里加官”。这个动作一蹦一翻,要腾上空中两米多高,如果掌握不好,摔跌下来,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开始练时,是让男学生坐在地上,捧着小赵鸿的脚底,先降低高度。练了一阵子后,就让那男同学立起身子来捧,加了高度,并由一位老师站到桌上做“空中保护”,另一位老师站在地上做“落地保护”。高度一加上去,小赵鸿就有些胆怯了。

“快点,动起来!”老师催促着。

但小赵鸿好象没听到似的,仍然如同一根木柱子一样呆立着。

“你怎么啦?”老师有些焦灼起来。

“不要着急。”每次练这个动作时都亲自来督阵的陈强校长,细细地端详着赵鸿的表情,见她皱着眉头,转溜着黑眼珠,明白她是在琢磨动作要领,而不是不肯练,“让她想好了,再练吧。”

“好,记住,腾空时,要清醒,抱腿,翻头,然后撒开双腿,掌握好重心,大胆而有弹性地落地。”曾老师也冷静地启发赵鸿说。

赵鸿点了点头,跃身跳上男同学的手掌心,一腾一翻,飘然落地。

赵鸿是个懂事的孩子。每当训练结束后,她总是留下来收拾训练场地上垫子和桌椅;还有,开初那男同学坐在地上捧她的脚练完后,都是她跑过去扶他起来:“你辛苦了!”接着,她又回头对老师行礼。“谢谢老师!”

“云里加官”的动作练出来了。

“十一”国庆节的献礼演出时,“捧‘云里加官’”博得了热烈的掌声。《泗州城》演出获得了成功。

颇有名气的营口戏校前段时间进京演出中,曾以“三个后滚翻带一个‘倒叉虎’”轰动首都。这对鞍山戏校是一个触动。

“你能不能练出‘五个后滚翻带一个倒叉虎’?”糟陈强校长问赵鸿,“我们要争取超过他们。”

“行。”赵鸿干脆而坚决地回答。

可有一次练“倒叉虎”时,她重重地摔了下来,爬在地上起不来了。有人要过去扶她。

“不许扶她。”陈强校长制止道。他虽然也担心她会摔伤,但他更懂得培养毅力的重要性。

过了一会儿,赵鸿慢慢爬了起来。

“还能练吗?”

“能,能--”赵鸿的声音和动作都在颤抖,说着话之间,背过身去暗暗擦着泪水。

“你在干什么?”陈校长严厉地问道。

她没有吭声,继续练了下去。但是空翻落地时,脚板总不敢着地,只用脚尖踮地,走起路也有些一瘸一拐的。

“你怎么啦?”一位老师一边问她,一边撩起她的裤筒一看,吓了一跳,她的膝盖,大腿,小腿上,全都是一块块青紫肿红,“你为什么不说呀?”

她还是没有吭声,又爬上三张桌子垒起来的高台上做“台蛮”动作,空翻了下来……

从艺两三年来,赵鸿除了成功地扮演了《泗州城》的女主角外,还分别扮演了《柜中缘》、《抬玉镯》、《春香闹学》、《豆汁计》、《三不愿意》、《奇怪的房子》和《牧童救兄》等传统戏、历史新编戏及现代儿童京剧的主要文武角色。

在北京,“十二红”又以她那精湛惊人的表演才华,征服了首都的观众。人们说!难得有这样出众的人才!“十二红”的诞生与成长,在京剧出现青黄不接的今天,是很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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