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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世界女飞人--台籍世界纪录创造者纪政

一九七一年二月十二日,法国的权威体育杂志《运动》举办了“一九七〇世界最佳运动员”评选活动,中国台湾省女子短跑选手纪政以最高分,被推上世界巨星的宝座。在巴黎授奖大会上,娴静文雅的纪政,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上领奖台,接过法国前田径名将米契贾兹颁发给她的金碧闪光的奖杯。

一九七〇年,全世界个人创造女子田径世界纪录共有七项,其中纪政独占五项:打破一百码跑、二百二十码跑,二百米跑和二百米栏的世界纪录;平了一百米跑的世界纪录。这是纪政在三月到八月短短的几个月内创造的优秀成绩。她的名字轰动世界。各国报纸纷纷赞美她为“东方羚羊”、“短跑女王”、“世界女飞人”,说她是“绝无仅有的……运动场上的全才”,是“世界运动史上的奇迹”。设在西德的国际体育记者协会举办了一次全世界运动员选佳活动,三十一个国家的主要运动杂志参加投票,选出了短跑健将纪政为“一九七〇年最佳女运动员”,足球巨星贝利为“一九七〇年最佳男运动员”。纪政成为第一位获得世界体育界最高荣誉的亚洲女运动员。

纪政,一九四四年出生于台湾省新竹县,父亲没有固定职业,常出走他乡;母亲以为人洗衣而得微薄收入,维持生活。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她为人朴实勤快,极为孝敬父母。她一方面上学念书,一方面帮做家务,照顾弟弟,是母亲的一个好帮手。

辛苦的劳动和喜爱活动。给了她一个健壮的体魄,她在小学时,体育成绩就十分突出。进入中学后,在学校和县里的各种运动会上,逐渐崭露头角,显示出她的田径才华。一九六三年,刚初中二年级的她,一鸣惊人,夺得台湾省女子五项冠军。

当时,学校师长及一些社会名流,资助纪政前往美国上学培训。她进入旧金山一个中等学校就学,并在美国教练瑞尔的专门指导下,继续进行田径训练。她仅靠一笔为数不多的助学金,生活很简朴。她吃不惯西方菜,总说“中国菜比美国菜好吃”。但在那里,中国菜太昂贵,她吃不起。她时常啃两片干面包,喝一杯冷牛奶,就算午饭。十九岁的纪政从不讲究穿着打扮,不烫发。她很少添置衣物,总穿一条一般的长裤和一件白底黑花的衫衣。

在中学时,纪政的跳高成绩最佳,但后来,她慢慢觉察到自己更适合于练短跑。到美国后,她更多地练习短跑、低栏和跳远。她每天清早起来练跑步,练两千米的慢跑,有时是各五次的慢速跑和快速跑,做各种辅助运动。上午上课,下午的项目仍然是跑。跑,跑,跑,对于一般人来说,是那样地枯燥乏味,可她却认为是一种乐趣。她喜欢赤足在草地上练慢跑。她常快乐地对人说:“每当我脱下鞋,光着脚丫踏上软绵绵的草地跑步时,我的心情好轻快呀,似乎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随风飘飞走了,这一刻,使我享受了‘跑’的乐趣。”尽管有精疲力尽苦味难咽的时候,但一直没有动摇她对跑的热衷。“一看到运动服,我就想跑,真不知为什么,我这样迷它。”她说,“我有孩子般的脾气和性格,我直爽乐观……跑就是我的生命。”纪政的一天生活,除了上学做功课,就是练跑步,几乎从不出去参加任何交际活动。她说:“我几乎没有私有的时间,练习,比赛和学业,填满了我的日子。”纪政在美国训练八年多,总共只看了五部电影。

在美国训练的头一年中,在瑞尔教练的建议下,她专程转到夏威夷大学接受三个月的短期训练。因为夏威夷大学是美国专门设有女子田径队的两所大学之一,那里有良好的训练条件和气候,有优秀的教练和运动员。瑞尔教练在加州每星期通过信件和电话了解纪政的训练情况,并提出各种训练意见。纪政在那里,和着名的女教练汤姆逊小姐住在一起,接受她的指导。纪政每天下午四时开始练习,每隔一天进行一次重量练习。她同美国女子八百米全国纪录保持者等中长距离及短跑健将一起训练,既增加了她的训练经验,加快了她的短跑速度,也增加了她的耐力和意志。这对她后来创造四百米的世界优秀成绩,起了不少作用。

在训练短跑中,纪政也有着她的苦恼和艰辛。她是一个短跑手,但她却十分害怕和厌恶二百米和二百二十码快速跑的练习。而当时她是五项运动员,二百米是女子五项必不可少的,也是最后最艰苦的一项。教练对她要求十分严格,每次都要她认真反复完成二百米的训练计划。这虽算是短距离,她却觉得象是马拉松,尤其跑到最后的四十米至三十米的地方,满嘴苦味,浑身瘫软,似乎就要立即倒下去……她说:“我在这个项目里,真是尝尽了苦楚的滋味。”但是她不能倒下去!她必须跑下去!一次、两次、三次……一天、两天、三天……多少年来,她一直在奔跑。她说:“这是我的一个十分沉重的精神负担,我做梦也时常在跑,累醒了总是一身冷汗。”

纪政有一个习惯,她总爱穿一件印有几株嫩绿的新竹图案的运动衫跑步。她是在怀念故乡“新竹”,是在要让自己记住不能让亲人们失望,要为中华儿女争光荣。因此,虽然练跑步甚为苦辛,也得坚持下去。她把这种“苦”看做是一种天职。她在练跑练得最累的时候,累得抬不起腿来的时候,常出现一种幻觉,好象母亲和师长们就在前面向她微笑,向她招手。因此,她必须跑下去,跑向她们,跑向目标,跑向明天,跑向胜利。

到美国训练不久后,纪政就在加利福尼亚洲的克拉蒙运动会上,创造了八十米栏的优秀成绩。一九六四年七月十一日,在加州举行的南太平洋女子五项锦标赛中,纪政以4122分夺得冠军。一九六四年的东京奥运会上,她因腿伤,没有发挥理想的体能,仅以4142分得女子五项全能第十七名。两个月后,她在美国的一次公开赛中,又以4446分刷新了自己的五项成绩。她成了这一年度的世界二十五名女子最佳运动员之一。

此后的两三年间,纪政因时常腿伤,训练时断时续,成绩提高比较缓慢。一九六六年的亚洲运动会上,眼看金牌就要到手,但由于受伤,她失去了一次争魁的机会。到一九六八年,纪政的五项全能总分达到4555分。这时,她上完专科学校,正要转入加州大学的波里特奥学院。她的短跑单项成绩逐渐显露出新的锋芒。这一年的六月二十九日,她参加美国的奥运会选拔赛,以十一秒的成绩夺得八十米栏冠军;以十一秒七夺得百米第四名。但她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她同全美女子五项冠军等名将住在一起,虚心向她们学习,更加刻苦训练。不久后,成绩又有新的突破。七月三十日,她参加美国西部女子田径赛,八十米栏成绩达十秒九,二百米跑达二十三秒八,均破亚洲纪录,达到奥运会水平;五项总分又提高到4580分,居美国第二位。这一年十月,纪政参加了第十九届奥运会,夺得女子八十米栏第三名。

一般人认为廿五岁左右的田径运动员,大多开始走下坡路,特别是女运动员。但是,跨进二十五岁的纪政,短跑的速度却在猛进。这是由于她的勤学苦练,也决定于她的坚强意志。她坚信年龄的增长,在两三年内并不一定就会影响自己的体力和速度。“主要在于勤学苦练,并不在于年龄。”她信心十足地说,“保持正常的训练,对经验、技术和耐力都会有进步。”她引用一位运动家的话说:“只要你的心里觉得自己年轻,你就会年轻。”

一九六九年,就在她正好二十五岁的时候,她以六秒五的成绩,创造了女子五十米栏的世界最好成绩。第二年,她第一次远征欧洲、以连续的令人惊叹的成绩,把世界体育人士的视线一下子吸引到她的身上!有的报纸惊呼:“一九七〇年的世界体育,应称为‘纪政年’。”

这一年的六月十三日,二十六岁的纪政在美国波特兰,一天内就以10秒正创造了一百码世界纪录,以22秒7的成绩,创造了二百二十码的世界纪录。之后,她飞到伦敦参加英国女子业余体协主办的国际锦标赛,在伦敦水晶官体育馆引起了一次运动界的“地震”。她横扫了欧洲所有的名将,获得一百米跑和一百米栏的双料冠军。当她穿一身浅红色格子时装,配着一双红色皮鞋,举止娴雅地步进宴会大厅时,一些为她倾倒的英国观众,一拥而上,围住她,向她祝贺,和她握手,请她签名。他们惊叹道:“如此文静秀逸的东方姑娘,在运动场上竟是犹如脱兔而出,箭步似飞……真是令人不可想象。”

纪政从伦敦又载誉于爱尔兰后,东渡英伦海峡,先后在德国、瑞典和意大利等国,参加了各种国际性的田径比赛。七月二十九日,在柏林国际运动会上,一举夺得一百码跑、二百二十码跑和二百米栏的三项冠军。八月二日到三日,她在意大利赛埃纳的第十届国际田径赛上,再度夺得一百米和二百米跑、一百米栏的三项冠军。尤其二百米赛时,细雨茫茫,她依然勇猛冲拼,以23秒2的特好成绩占居首位,得到了数万观众的好评和敬佩。

自七月十五日离美赴欧的一个月左右时间内,纪政在欧洲各国参加了十二场比赛,均立于不败之地,获得十七项冠军。在幕尼黑,她打破了二百米和二百米栏的女子世界纪录。在维也纳,她以十一秒钟平了一百米女子世界纪录。在即将离开欧洲时,她的教练幽默地说:“纪政的奖牌和银杯的重量,都超过了她的行李啦。”当有人问她取得优异成绩有什么感想时,她风趣地说:“欧洲人的热情和美丽的风光,特别是阿尔卑斯山白雪皑皑的优美风景,新鲜空气,漫山的绿色丛林,使我很快恢复气力。这里的华侨亲人,更是给我莫大的鼓舞。我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寻找那里的中国人,同他们亲切攀谈。”有人见她如此载誉而归,询问她是否加入美国国籍,她回答道:“我的皮肤是中国人的,我的眼睛是中国人的,我的心想到的也只有中国人。”

这位径坛巨星从欧洲凯旋而归,经过日本时,于八月十九日参加了东京夜间田径赛,又获一百米跑和一百米栏双项冠军。

接着,纪政荣归故乡,去探望父母亲人和同学朋友。她说她早就渴望小时候爱吃的家乡特产:“我想起妈妈做的炒米粉和新竹城隍庙的‘贡丸’(内圆)及‘四神汤’,还有粽子,禁不住就流口水。”她在新竹同母亲、兄弟们欢度了五天甜蜜的家庭生活,她带回了一本欧洲之行的相册,让亲人们与她共赏她在运动场上的艰辛和荣誉。她和少年时代的女友一起去逛公园,到乡下钓鱼,观赏新竹农村的美丽风光。故乡的自然景色,使她想起当她背着男孩背包刚走上运动场时的情景。那时,她根本没有想到后来会踏上体育运动这条道路;她写作文时,往往是这样开头的--我将来要当一名作家。上初中后,她又希望出国留学,又想当一名记者。

纪政走上了短跑运动这条路,而路并不短。十年的辛勤耕耘,才得到丰硕收获。路是漫长的,她一直怀着要在亚运会和奥运会上,为祖国荣获金牌的心情,而艰辛地走着这条路!

从家乡回到训练场上时,正面临十月份举行的亚洲运动会。不巧,她的腿受伤了。她内疚地想起四年前的亚运会正是因腿伤,失去了获取银牌的机会。“这次怎么办呢?”她心里十分焦灼,“再也不能丧失这个时机啦!”她积极治疗,决心带病到泰国参加亚运会。

刚到曼谷的日子里,纪政因腿伤,有时不能正常到训练场上去。一天上午,她在饭店的走廊散步,突然发现走廊很长,约有一百米左右,心想这正好是一条理想的跑道,于是,她脱下鞋,开始在走廊上练跑。先是慢跑,后是中速跑,如此练了四十分钟,觉得身体情况良好。此后,赛前,她就时常利用这条走廊练跑,来弥补和辅助训练场上的训练。

比赛前夕,有人请她吃她特别爱吃的甜美可口的点心蛋糕。这时,她早已吃过饭了,虽然心里还很想吃,但想到第二天就要比赛不能吃多……她咽下了口水,自信地说:“明天是属于我的。”

比赛头一天,天气晴朗,纪政走出饭店,微风轻拂,朝阳灿烂。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在心里说:“多美的一天呀--这是属于我的一天。我的精神爽快、轻松,并不感到紧张。”

上午九时,开始女子百米比赛。纪政站在起跑线上。嘱咐自己说:“大胆跑,放心跑吧。”

她的起步之佳,令人赞叹。她很快就把其他选手甩在后面。她终于又以11秒整平了自己的纪录,在亚运会上获得了第一块金牌。穿着白色运动衣,红色运动裤的世界女飞人,在终点处,被人们团团围住。她为大家签名留念,足足花了半个小时。

然而,毕竟她是带伤比赛的,命运的障碍切断了她前进的道路。第二项女子四百米赛时,她中途摔倒了,被人们扶出了赛场。在治疗室里,大夫,护士,一切人都在为她的治疗奔忙,人们多么希望她再回到赛场上呀!

终于,她没有再回到赛场上。

但是,已经二十六岁的纪政,并没有停住脚步。腿伤愈后,她又兴奋地投入了新的训练。有人问她是否准备退休,她认为未免过早。她说:“我崇拜亚洲的一些女选手,有的四十多岁了还活跃在运动场上。我正当年华,岂能在芳龄之际谈退休?我还要参加一九七二年的奥运会。”但是,她的腿伤终于没有能让她如愿以偿。在十九届奥运会前,她又发生了严重腿伤。然而,在这次盛会上,当她为后起之秀颁发奖章时,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兴奋和激情的:“我的脚步停下了,但运动水平仍在向前,愿新秀成批出现。”纪政把她的心放在后来人身上,她是那样地热衷于教练工作,她在台湾省精心地培训着一批批年轻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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