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105章
作者：张汉九
接下来的两三天，大海地摊空前活跃起来，多是借换零钱之机试探虚实的。大海对陈秋艳和唐璇说：“无论是谁，来到我这里，就是我的顾客。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要微笑服务。”由于大海一人忙不过来，陈秋艳和唐璇几乎是天天都来帮忙，或去银行换零钱或应付形形色色的顾客。几天之后，前来换零钱的减少了，绕道过来购买衣服的人增多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收摊回来，给思雨打电话，她总是不接。”大海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家里应该没有什么事，否则思雨不会不接电话的。”大海这样想着。日子在这种平淡无奇和无牵无挂中，渐渐走近高三这个虽然没有硝烟，但是潜在斗争无处不在的冷战之地。
下面，我们该把时间还给女主人思雨了。
话说昨天上午大海妈从思雨家出来，骑自行车回家。路上迎面碰见邻居李振华，他是大海的远房大叔，四十来岁。早些年他出门捡破烂，手里颇积攒几个钱。所谓衣锦还乡，讲的就是他这类人。最近两年，外面的生意不好做了，他回到家乡斥资兴办了“兴隆农业技术专业合作社”，主要种植和经营瓜果蔬菜之类。
“刘嫂，你这是从哪里来？”振华刹住电瓶车，一脚点地，含笑点头招呼说。
“我到雍庄有点小事。振华，你们合作社需要人手吗？”大海妈跳下自行车，随便问一句。
“我那里正需要人手，三十个五十个都能派上用场。刘嫂，到我那里干吧？”振华飞快地瞥大海妈一眼，扎住电瓶车，兴致勃勃地宣传起来：“我们合作社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工资当天结算。要是你干得好，收入肯定要超过振生发的工资。怎么样？刘嫂，考虑一下吧。我等你回话。”
“都是啥活？”大海妈笑问道。
“摘西瓜、摘辣椒、拔草、施肥、打药等等，都可以做。”
“行，振华！我下午就过去。”
“刘嫂，就这样说定了！下午一定要去！”
“振华，你到哪里去？”
“到雍庄招工去。五百多亩西瓜，都快熟落了，订单接了一大把，硬是摘不出来。你说我急不急？刘嫂，下午一定要过去！”振华叮嘱一声，骑上电瓶车飞驰而去。
大海妈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行驶在回家的水泥道路上。天空中一群飞鸟呢喃，宛如一曲曲动听的歌，从她的耳鼓一直陶醉到她的整个心房。一阵微风拂过，吹来田间劳动的人们发射出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几个赤脚的孩子，脸上洋溢着欢快，极其天真地在宽阔平坦的水泥路面上跑来跑去。
“振生，你不是炒我鱿鱼吗？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如今的社会，时时布满生机，处处皆可生存。怎么样？你没有想到吧，不到半天工夫，我又找到工作了。”大海妈美滋滋的想着心事，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她走进厨房，很快收拾出两碗面，一个人的饭，最容易也最简单。匆匆吃罢饭，便去了振华的西瓜地。远远地望过去，瓜田地头已经堆积几大堆西瓜，瓜堆旁边停着几辆农用车，一些人忙着过磅装车。
大海妈站在地头，冲鼻而来的是一股腐烂西瓜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道。她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瓜田里，碧海滔天，碧绿的叶蔓之间，含羞带笑的西瓜若隐若现，就像调皮的娃娃趴在地上露出的小脑袋。瓜田中，已经星星点点分布一些摘瓜人。她走进瓜田，看着满地大腹便便的西瓜，高兴得合不拢嘴，拍拍这个，摸摸那个，顿生怜惜之心，竟不忍心动手把它们从瓜蔓上採摘下来。
“西瓜随便吃，劳务费一毛钱一斤。”大海妈忽然咧嘴笑一笑，“瓜宝宝们，得罪了！採摘一个西瓜就有块而八角的收入。就冲这块把钱，我也不能让你们再呆在这里了。你们老呆在这里也不是事儿，无法服务于社会，无法服务于广大劳动者，是不是？赶快到最需要你们的地方去吧？”她一边唠叨，一边採摘着西瓜。不一会儿工夫，她就採摘了一大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她笑得更开心了。她顾不得汗湿的衣衫，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便急忙蹲下来，把採摘下的西瓜一个个塞进编织袋。然后，一袋一袋的扛出西瓜地。
大海妈仿佛看到一些热情大方的瓜农，破开几个大西瓜，露出红红的沙瓤，免费让人们品尝着它们的甘露；她仿佛看到瓜贩子们载着她採摘的西瓜，正满世界里吆喝叫卖，以此为业，赚取养家糊口的钱；她仿佛看到一些人不屑于小打小闹，而进行大批收购，囤积居奇，以期运往BJ、SH等大城市，卖出更好价钱；她仿佛看到那些从炎炎烈日下劳动归来的人们，顾不上他们疲惫的身心，到瓜贩子车上挑选他们最喜爱的西瓜，然后过称，运回家；她仿佛看到那些被太阳晒黑皮肤的劳动者，津津有味地吃着她採摘的西瓜，脸上溢满幸福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