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杏花雨》
第109章
作者：张汉九
班车刚停下来，隔着车窗玻璃，大海一眼看见他家门前围了不少人。
“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妈怎么了？”他即刻跳下车，快速跑过去，拨开围观人群，冲进院子，见几痞子围住他妈，嘴里骂骂咧咧的，甚至还有人想动手打妈妈。这几痞子，大海全认识，都是本村人，都是有人无人管教的东西。大海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但是，一个庄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咋能做出这样有悖于常理的事情呢？大海无法理解。
“有种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妈！”大海怒吼着冲过去，挡在妈妈前面。
“你小子回来的正好！你家的羊吃了我的豆子，你说怎么办？”三好咬着牙愤愤地说。这个叫三好的人，是铁柱的跟屁虫，其实他一好都不好。他与大海同岁，从小学到初中，和大海一直都在一个班上学。那时候，他伙同铁柱，没少找过大海的麻烦。大海呢？遵照母亲教诲，时时把母亲的话“吃点亏没有啥，惹不起咱躲得起。”记在心里。他不想惹是生非，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后来，三好辍学了，整天东游西逛，不干一点正事，爹娘拿他也没有办法。全村人当中，大海最厌恶的就是他，就像厌恶疯狗一样。
“吃你多少豆子？你说个数，我赔你！”大海鄙夷地瞪着三好说。
“你赔得起吗？一颗豆子一万块！”三好扯长脖子，得意地叫着。
“你这不是存心找茬吗？”大海妈推开儿子，走向前去质问。
“就存心找茬了，你说怎么着吧！”三好挥挥拳头。
“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你，信不信？”大海快步窜到妈妈前面，伸手挡住三好的拳头。他全身的热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部，双手攥紧拳头，骨节吧吧作响。
“大海，不要惹事！不要惹事，……”大海妈拉住儿子，央求道。
“咦！想动手咋的？弟兄们，陪这小子玩玩！”三好朝他身后的几个不三不四的小青年一挥手。其中一个叫作小华的人，留着不伦不类的茶盖头，半边染几根黄头毛。他也是大海小时候的同班同学。只见他向前走了两步，附在三好耳边小声说道：“大海娘俩多不容易，孤儿寡母的，打谁也不能打他！我下不了手。”三好用手捂住半边嘴，凑到小华耳边低声说：“我也不想打，但是不打不行，老板那里没法交代！记住！下手要轻，千万别打伤了大海。”说完之后，他一跺脚，大声喊道：“动手！给我狠狠地打！”
“别动手，别动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慢慢说。”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大海管他喊作爷爷，就是那位捕鱼爷爷的弟弟。他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给每个小痞子发了一支。人群里有人帮腔说：“就是，都是一个庄的人，合不着。”这时，门外响起汽车的鸣笛声，铁柱载着思雨从医院回来路过此地。
“大海家发生了什么事？快停车下去看看！”思雨催促说。
“能有啥事？”铁柱停稳车子，钻了出来，思雨随后也下了车。
“让一让！”铁柱走到大海门口，提高嗓门喊道。众人回头看是铁柱，自动让出一条小路。
“三好，你想干什么！？”铁柱走了进去，见是三好滋事，脸上掠过一丝笑容，但是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他思雨走了过来，便对三好大叫一声。
“大海家的羊吃了我的豆子，我要教训教训他，否则他不长记性！”三好跑到铁柱面前，陪着笑脸解释说。
“吃多少钱的，回头我赔你！”铁柱朝三好挤挤眼，厉声喊道：“现在给我滚蛋！”
“我滚！我滚！”三好点头哈腰，小心地陪着笑脸说。然后他来一个急转身，朝那几个小痞子喊了一声：“弟兄们，我们走！”随着三好的喊声，那几个小痞子钻出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相亲们，大家都散了吧！”随着铁柱的喊声，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大海的家。
“思雨，你的脸色咋这样难看？你怎么了？”大海见思雨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衣服不整，精神萎靡的样子，忙冲过去，摇着她的手问道。
“大海，我……”思雨的眼泪哗啦哗啦地砸到地上，溅起的泪花足以让大海伤心难过一辈子的。他摇着思雨的手，声音异常凄切，近乎哀怜地问：“思雨，到底怎么一回事？”思雨看着大海，无奈地摇摇头，“大海，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是不是铁柱欺负你了？”大海嚷了起来。他的心头掠过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万箭穿心那样。他转过脸去，愤愤地瞪着铁柱，用战抖的声音问道：“你把思雨怎么了？”他眼里射出两道强烈的怒火，似乎要把铁柱融化掉，他提高嗓门大叫道：“你到底对思雨做了什么？我要你告诉我！”大海见铁柱的嘴唇只是抖动，而不发出声音，顿时恼怒成一头愤怒的狮子。只见他手指掠过双唇，就在动用唾液一指弹的一刹那，他看到母亲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对他喊道：“大海，不能惹事！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