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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熙宁六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年。

这一年冬季,不顾满朝文武百官的反对之言,庄朝年仅八岁的长公主宋乐言被夏琬儿一手扶持登上了女帝之位,成为开天劈地以来的第一任女皇帝,开创了一个女人主政的盛世。

次年开始改国号为贞元,后世谈起贞元女帝,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在这位女皇帝的统治之下,女性的地位大大提高,直到千年之后的男女平等社会,这位女皇帝依然让许多女权主义者仰望,而一手把她推上帝位的夏琬儿却掩没在历史的洪流中,远远没有宋乐言的影响深远。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八岁的小女童穿着由内务府赶制的龙袍,静静地等待着吉时到来,两只紧紧攥着的手泄露了此刻心中的紧张。

萧贵妃一直陪着她,自从知道宋乐言会登基称帝,她既没有觉得欣喜过望也没有焦虑担心,只是一刻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吉时已到,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夏琬儿进来就看到宋乐言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小小的人儿坚定而沉着地站立着,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冷静,完全看不出她仅仅是一个才八岁的孩童。

“言儿,害怕吗?”

宋乐言摇摇头,“不怕。”

夏琬儿和萧贵妃陪同先去给太后请安,至于冷皇后已经被人刻意遗忘了。

随后去太庙祷告祭天,然后对着文武百官开始宣读即位诏书,因为宋梓扬只是下落不明,被奉为太上皇。

“朕以冲龄,入承大统,仰承父恩,殷勤教诲,巨细无遗。迨亲政后,振奋图强,敬报父恩。尔等百官,文武皆贤,股肱之臣,赞予重用,光昭旧绪,愈茂新猷。”这段绕口的即位诏书是由江哲所拟,意为告诉百官,新皇登基还是会器重前朝的大臣们,继续任用他们共同治理江山,只有这样才能安定由于改朝换代而开始浮动的人心。

大臣们再次跪倒高呼万岁,磨人繁琐的登基大典总算结束了。贞元女帝的第一道诏令是册封皇太后,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册封原皇后冷氏为母后皇太后,徽号宜明,原贵妃萧氏为慈母皇太后,徽号宜安,原皇贵妃夏氏为圣母皇太后,徽号宜静。至于太上皇的妃嫔们,除了二公主三公主的生母被封为太妃可以独居一宫之外,其余都依照惯例,隔了赡养园单独给她们居住,赡养园是历代太妃太嫔们荣养之处,园子占地面积宽广环境清幽,只是宋梓扬的后宫实在太多人了,难免拥挤,她们的随侍宫女和太监也被大大缩减,生活和以前比起来,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夏琬儿为了宋乐言能和平登基费尽了心机,直到此刻才算松了一口气。

能如此顺利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就登基,实在归功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百官都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二是迅速,在孟氏连孩子一起死亡,煜亲王不愿意称帝的消息尚未完全对外传开时,夏琬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宣布了宋乐言称帝。

如今京陵乃至整个庄朝大半兵力都在她的手中,别人想反对都没有实力和时间,等女帝登基后,尘埃落定,再说反对的意见也是无用之功。

宋乐言称帝,武有她外公家支持,文有江哲辅佐。宋楚烈在她登基前就带着俪德妃消失在京陵,他交上来的七十万大军,其中三十万由安王带领前往边关,剩下四十万,夏琬儿提拔了当初和她一起救灾的宁远将军霍庭尧和她哥哥夏玉波,各掌一半。

自此天下兵权呈三人鼎立之态,也不怕一人独大。

而夏琬儿终于可以静下心开始准备出宫之事。

孙家满门被抄,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十岁以下儿童随母发配边疆。从孙鸿飞亲信之人口中拷问得知,原来孙鸿飞为了置宋梓扬于死地,一边偷偷把他的行踪泄露给宛国细作,一边买通了宋梓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给了他一种名叫罂络的香料,这是一款安神香单独点燃有安神助眠之效,但如果同时房中出现一种叫做雪见草的植物,就会变成慢性毒药,且毒性不易被发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无解这毒,十分霸道,

雪见草是庄国特产到处可见,因为小巧可爱,出行游玩都喜欢用它点缀,连太医都不知道这两种混和在一起会致人性命。

这一切都是孙鸿飞幼年拜的一位师父所教,包括上次的秋葵。越简单平凡的花花草草,普通人越不放在心上,也就越容易让人有可趁之机。

这个人倒真是一位能人异士,孙府被抄他就消失了。

这一年的新年,宫中冷清异常,虽然新帝登基,可是边关在打仗,上皇又不知所踪皇上年幼,都没有心思大办。连民间都是一片冷冷清清,一点儿新年的气氛都没有。

过完新年没有到十五,夏琬儿就行动起来了,这****让人请来皇上和萧太后。

宋乐言来到未央宫的时候,夏琬儿正在逗一双女儿。

“给母后请安。”

“皇上来了。”夏琬儿微微一笑,脸上尽是慈母的笑容,“你们两个愉快去给皇上姐姐请安。”

双胎胞姐妹两个人迈着小短腿,正月里天气还是很冷雨雪一直没有停,两人都穿得严严实实地,像个圆球一般滚到到宋乐言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给皇姐请安。”

“晴儿雨儿乖。”宋乐言很喜欢这一对双胞胎妹妹,一手拉着一个走到暖塌上,把她们抱上去让她们坐着玩,“太冷了,别冻着。”

夏琬儿看着她们姐妹仨玩闹了一会儿才问道,“皇上最近可好?能应付过来吗?”

“还好,军机大事都由大臣们商量着处理,朕还小主要跟着江丞相学习。”

“平时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于劳累。江哲是个聪明人,你跟着他学习,本宫十分放心。”夏琬儿看着她,心中想的却是她生死不知的父皇,“你还小,不要太苛求自己,你父皇若知道你如此能干,一定会很开心的。”

“母后,您是不是很想父皇?”

“本宫一直不相信你父皇遇难了,一定只是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们去救他。”双胎胞玩累了就趴在塌上想睡觉,夏琬儿抬手让奶娘把她们抱下去。

“言儿,如今你皇位已稳,也不需要母后为你支持了。母后已经准备好过几日就离宫前往建宁。”

“母后,寻找父皇也是朕的心愿,建宁当地官兵一直没有停止过搜索,只是您这样直接去太危险了,而且如今风雪封地,朕不放心让您前去。”

“太久了,你父皇等得我太久了,我一定要亲自前去。此去,本宫惟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两个妹妹,本宫就把她们俩托付给你了。”

“母后。”宋乐言想要劝阻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着急地说不出话来。

“宜安太后到!”门口响起太监的唱诺。

宋乐言一喜,“母亲来了。”

萧太后一进来就笑盈盈地说,“皇上也在啊。”

“母亲您来了正好,快劝劝母后,她要去建宁寻找父皇,朕劝不下。”

萧太后一愣看着她,“妹妹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萧姐姐,请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这一两日。”

她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抖了下,“既然如此,妹妹一路保重,多带些人,及时传递消息回来,不要让本宫和皇上担心。”

“母亲。”宋乐言小女儿态地撅起嘴。

萧太后笑着把她搂到自己怀中,即使当了皇帝也是她的女儿,“你母后心中记挂着你父皇,为了你她已经耽搁到现在了,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她。”

“还是姐姐了解我。”

“儿臣也不是阻止母后,可是好歹等天暖和一些嘛。”

夏琬儿看向宫外没有说话,萧太后顺着看出去,淡淡地说,“也许你父皇现在正在某个无处可躲风雪地方受苦,你让你母后如何能心安地等到天气放暖。”

宋乐言默然无语,生平第一次,她对感情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天家无情,她很早就知道了,看着生母日日守着自己对父皇从没有期望,她以为别的妃嫔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夏琬儿不一样,她对皇上的执著让这位小小女皇对皇家的爱情有了一丝期盼。

《三国史记——庄夏琬儿传》熙宁六年,帝遇险,内有宫闱乱外有宛敌虎视,是年大皇子殁,孟淑妃殁,俪德妃殁,煜亲王远走。皇贵妃夏氏一意立长公主宋乐言为帝,史称贞元女帝。

贞元初年,宜静太后夏琬儿离宫,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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