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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清秋琐记

1

秋日无日,昏昏如冬季,偶有风来,凉意切切,四野濛濛,如围纱幕,人在幕中演戏,无人观看,如山中野花,自开自落。偶尔的一两声鸟鸣,空旷而辽远,什么时候能把日子过得空旷而辽远呢?

2

两天雨,洗去了蒙蒙灰尘,象自己洗了一个澡,缷去了浑身污垢,天地一身轻松。云在山间布几处风景,游如山野的走方郎中。

4

是啊,秋天就这样来了

在篱笆边牵牛花的花蕊里

在籁籁下落的槐叶里

风一丝丝凉了

野地上,庄稼的残骸

大垛小垛留在一场梦里

麻雀们陷进起起落落的忙乱里

远山蒙蒙,静如冬天里的群雕

5

秋天的原野很空旷,收割的芝蔴在田间码成小垛子,还没来得及割的芝蔴,站在田野里老态龙钟,林荫道上,指肚大小的槐叶落了一地,毕竟秋凉了,夏日里浓密的树叶,渐渐稀落,留下很大的缝隙,走过,心情大好,想写一首诗,题目仍叫《秋天的河流》,这题目去年写过,不很如意,秋天是一条河流,流走了许多,流来了丰收,让喧闹慢慢沉寂到冬日里去。

6

一夜细雨,雨水滴滴答答,响在一夜的梦里。早起走在街头,山水萧索,秋意浓浓。人躲在伞下,伞缩在风中,风在街头来来去去,想起过去读过的两篇文章,《听听那雨声》《听雨》,唐诗宋词的意蕴涓涓而出。过校门而不入,一直前行到气象局,站在街心花园,吸一吸清冽的空气及草木的香气,怅惘一阵,原路返回,进入校园,开始一天的生活。

7

月色尚好,闻到一股花香,是桂花开了吗?

桂花真的开了,昨夜闻到的香气,并不是一场梦。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黄花,蔵在叶底下,自开自落,一句诗从心头滑过,野渡无人舟自横。告诉女儿:“桂花载了。”女儿说:“知道,我们学校里的开了,我想摘一些放进糖里。”

中秋还在一月之外,此地的桂花已盛开了,开得荗密极了。

8

十六年不见的大学同学,一见面还能叫出各人的名字,连自己就有些惊讶,见之前,生怕不能认识的尴尬,就此一略而过。互相都惊奇,对方没多大变化,只是说“胖了些”“瘦了些”,有一句话,都在各自的心里说了,十六的时间,我们就像春日桑树上水份饱满鲜嫩的一片叶子,被时间摘下来,慢慢失去了水份,成了一片打着细小的鱼尾纹的桑叶。

人老,记忆不老。

9

出新居的大门,顺长宁大道左走至山根,往洛兹方向行,是一片住宅区,我散步经常经过这地方。一住房门前,种了一兜金银花,葱绿的叶片间,星星地点缀些开着地金银花,很奇怪,过去我一直以为金银花只是春未才有花的,没想到冬日也有,临花怅想了一阵农事,离土地太久了,许多东西也渐渐地忘了。一只白猫在花下打盹,见了人也不睁眼打量打量。另一只黄猫经过,咪咪唤了唤,黄猫顺从地走到我的脚下,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猫的鼻子,算是互相打个招呼,尔后,仍往洛兹方向行,走至洛兹门口,原路返回,白猫醒来,在人行道上遛达,和我同路,走了几米的路,白猫拐进了一家住户,我便形只影单了。

10

一天雨,气温降得历害,风,一丝冷似一丝,单衣不能御寒,中午回家加了件毛衣。无雨的空隙,在校园走走,苗木在雨中苍老了许多,叶子上积了些细细密密的水滴,酷似女儿鼻子上细细密密的汗意,又似女儿夜间细细密密的鼾声。

11

女儿中午放学,走出校门,突然想起曾对幼儿园的两位老师说过,上小学后,要去看她们的。于是,就从小学走到幼儿园的门口,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想是小朋友们在午睡,女儿仍不放弃地隔着铁门往里看,希望能见到两位老师,后来,女儿发现在铁门的一角,喂有两只小兔,一黑一白,极可爱,忙从花坛里,扯些青草喂兔子,逗兔子玩了一阵,才想起该回家了。往门里看看,还是没有两位老师的影子,就回家了。

12

旧年的最后几天,天气出奇的好,每天阳光灿烂,心情也随之阴霾尽扫,放松了。只是,略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然生命的来去,自有定时,过多的担忧,徒让人烦恼,那么就坦然地面对吧,在接受中,去修理自己的人生,尽可能让生命光彩夺目一些。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说的就是我辈人等。

13

新居在茅坪小区中间,出入经过小区,小区与城市没有两样,但街头的布局却露了馅,家家花坛里,种的不是花,而是时令的小菜,葱苗、蒜苗、小白菜、萝卜菜、香菜之类的,挤挤挨挨,像开农业大会似的,萝卜菜红的茎,绿的叶,酷似盆养的金枝玉叶,只是金枝玉叶的叶片更袖珍一些。有的住户还用一个纸箱子装了土种菜。这些人昨天还在在里种田,今天就成了城市居民,与土地与生俱来的牵连,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割舍掉的。与其说他们在门口见缝插针在种一些时令小菜,不如说他们是种一种对土地的心情,离开了土地,他们便一无所有。

14

战国七雄中,秦兵力最强,楚国土最广,齐国家最富,皆有可能一统天下。齐楚联盟则纵,秦楚联盟则横,合纵连横是当时的主旋律。最终六国的合纵,不乱秦的连横之术,六国一一瓦解,世人评说纷纭,窃以为此乃当时特有的生产力和人性固有的弱点决定的。农耕的一家一户的小生产者,单干惯了,不擅协作,即或捏在一起,内部也会有重重矛盾,这是农业文明本身所固有的特点。人性呢,是自私的,都只注重了自己的利益,而忽略了别人的利益,没有双盈的意识,以为别人盈了就是自己输了。

15

日本人评价中国人,一个人是一条龙,三个人是一条虫。这是说中国人单干意识强,协作精神差,在中国,许多集体企业破产了,私营企业却蓬勃向上,亦是此理。

日本人评价自己说,一个人一条虫,三个人一条龙。日本人协作意识强,与其地理位置有关,岛国,四面茫茫,一片水域,要想突破海洋的包围,个人的力量有限,只有大家在一起,才有可能冲破包围。

若选两件物品来代表两国人的精神状态,最适中国人的是钉钯,拼命地把东西西往自己怀里拉,想全部占有,由于钯齿之间缝隙很大,落到怀里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东西留在路上。代表日本人的是船,众人划桨开大船,人动船移,一帆风顺地驶向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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