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有好有不好的,不回来是觉得自己没面子,家里除了哥哥,别人我都懒得看,当然,还有你,姐,真没想到你会成为我嫂子。老天有眼,让我最喜欢的两个人结为了夫妻,当知道你们要结婚的时候,我的确想要赶回来的,但出了一些事,实在没办法。想着反正你都是我嫂子了,我们来日方长。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姐,这样会觉得更亲。行吗?”
“行,随你怎么叫,喜欢就好。”夜色里,艾利看不清吴芳的面孔,但凭刚才的几句话,她想这丫头这两年肯定生活得有些艰苦,想当年自己去北京工作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很难适应,还好当时候有林枫一直陪着她。想到这些艾利有些后悔,怎么突然又想起他了,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啊。艾利叹了口气。
“怎么啦姐,和我哥生活还好吧。”吴芳在他们没结婚之前和艾利已是要好的朋友了,对她极为信任,觉得她漂亮能干,还有一颗细腻的心。但,像她这样的女子从北京独自一人来到广东,肯定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直觉告诉她,她是在逃避一段感情,而有可能是伤她很深的感情。初见时艾利脸上常流露出的淡淡忧伤就说明了这点。而在得知和自己的哥哥相识才半年就结婚时,她不由替哥哥吸了口气,她不知道哥哥充当什么样的角色,不知道艾利是否因为爱才结婚,还是累了想随便找个依靠。
前者的希望不大,如果是后者,她不免为他们的婚后生活担忧。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明白了,哥哥和前女友的感情也很深厚,相恋几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因房子的事没有解决,她却翻脸投到别人的怀抱。这个女人让吴芳讨厌,如此势利的女人早点了断也好,就算是有房结了婚,将来指不定看上哪个更有钱的,跟人家跑了。而哥哥和艾利,他们或许是同一路人,才相互取暖,都了解彼此的过去,在一起生活应该没有太大的伤害,想通后,吴芳也便放心了。毕竟这是她关乎她唯一哥哥一生的幸福,即便是她尊重的朋友,她也不能不多想。
“呵呵,你觉得呢?”艾利轻声一笑,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一问,她实在不好回答,说好吗谈不上,经常冷战,说不好呢,也没有大的仇恨。
“姐,我明白,但我觉得吧,能够步入婚姻需要很大的勇气,哥哥他是个老实本份的人,既然选择了婚姻肯定会全心投入的,我也想姐也是。”吴芳的话有双层含义,艾利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自然看得出他们仓促的婚姻背后隐藏着什么。
“小芳啊,我们还好。说说你自己吧,出去这么久,还好吗?”艾利不想多谈他们的婚姻,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一段难以用语言来衡量的婚姻。
“嗯,这两年我倒经历很多,还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人。”吴芳叹了口气,将这两年来的经历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
两年前,吴芳在上海的朋友让她去边那工作,而吴芳生性贪玩,又厌倦了父母的干涉就去了上海。繁华的上海并没有吴芳想的那样单纯,而她的两个朋友是搞传销的,以给她介绍工作为名把她骗来,其实是想骗她加入传销团伙,吴芳弄清楚事实真像后想要离开,却遭到了朋友的软禁。她在那里被软禁了半年,迫于无奈就假装同意加入他们,才借机逃了出去。
身无分文且什么证件都没有的她,只好在酒吧里做了几天小工,挣到一张去北京的车票,她知道在上海已经不安全了,她怕朋友会找她,会再次把她软禁,急切想要离开那里。即便这样,她从没想过回家,如果让父母知道她的遭遇肯定会破口大骂的。如果打电话告诉哥哥,他肯定会去接她回去。但,她不想这样,她觉得自己该长大了,不能让哥哥永远把她当成孩子似的保护。之所以选择去北京,因为那是最快发的一班车。没有别的原因,只想快些离开。
到了北京,她依旧去酒吧工作,也曾想过去医院应聘护士,但证件都被朋友扣下了,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谁会用你?只有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才会接受她。她的工作是推销啤酒,偶尔也会陪客人喝两杯,开几句玩笑,这是最后底线。吴芳年轻漂亮,加上新来酒吧,一些客人总以买酒为由借机调戏她,她都巧妙地应付了。
但在她工作后第二周,一个被之为大老板的中年男子,色眯眯地盯着吴芳望了许久,若有所思地问:“小妹妹啊,今年多大了?”
“好大了。”吴芳表面微笑,内心却骂道,老色鬼,看你那秃顶就想吐。
“一天在这能赚多少钱啊?”
“不多,够吃饭的。老板,你慢喝,我得去忙了。”艾利放下啤酒想借机离开。哪知道秃顶男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笑道:“别忙了,你陪我,我给你钱,保证你吃喝不愁。”
“多谢了老板,不过,我能养活自己。”吴芳脸上依旧堆积着笑。她想要起身,哪知被他死死抱住。
这时候,坐在中年男子一旁的两个男人也呵呵附和道:“我们老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都想投怀送抱,我们老板还不要呢。”
被称之为老板的秃顶男听完两个男人的话仿佛得到鼓励,手不安份地在吴芳身上游离,从背上慢慢地滑过臀部用力捏了一下。吴芳“啊”了一声,猛地挣脱他的手,端起盛满酒的杯子对着秃子男泼了过去。
冒着泡的啤酒从他光秃的头上流了下来,旁边的男子侧站起大骂:“臭****,别给脸不要脸,”两个男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按在酒桌上脸对着秃子男。秃子男拿纸巾擦着酒水,猥琐地笑道:“有个性,我喜欢。”说着,用他粗糙的手去捏吴芳的小脸,吴芳狠狠地瞪着他骂道:“畜生”,随口在他贴过来的脸上吐了口水。
“妈的,”秃顶男终于暴露了本性,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瞬间,几个火红的手印落在吴芳的脸上。但吴芳并不惧怕,依旧狠狠地瞪着他。
“把她带出去。”秃顶男一声令下,另两名男子将吴芳拉起,刚想离开,却被迎面来的一名男子拦住了。
“放开她。”吴芳抬眼看到一名男子,他穿着一套休闲装,看到她时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一丝疼惜,他的声音很响亮,两位男子都愣住了。
“你是谁,少管闲事。”秃顶男瞟了他一眼吼道。
“我说过,放开她。”男子又大吼一声。眼睛狠狠地瞪着秃顶男。
“你敢管老子……”秃顶男话未说完,男子一拳飞了过去,秃顶男跌坐在沙发上,嘴角有血迹渗出。两名男子刚想出手,又挨了男子的两拳。
吴芳像看电影一样望着眼前的男子,口惊目呆了。男子收拾完他们三人,拉着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吴芳大步离开酒吧。直到走到酒吧门外的街道上,才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到她手里,“以后,我不想在这再看到你,”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吴芳握住那叠钱,望着已渐渐模糊的背景,眼泪流了出来。上次被软禁的时候,她没有流泪,在酒吧被人调戏被人侮辱的时候,她没有流泪。而此刻,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生生地痛。
吴芳没有再去那家酒吧,她想她应该听他的话,渴望再次见到他,想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至少应该对他说声谢谢。那仅此一次的见面,吴芳再也没能忘记那张有些苍桑有些冷酷而又英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