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平塘城修整了两日,阮郎山、阿古等人的伤势也回复的差不多了。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发。
……
马队连成的长线上,宁幽城骑着一匹棕黄矫健的骏马走在前头,悠然自得。这马是在平塘城花了二十两白银买下的。被路情一阵奚落,说他被吃了大户,白当了一回冤大头。
马儿打起响鼻,欢快的踱着步子,似是被关在马厩中太久,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宁幽城轻轻抚摸它的鬃毛,心中也很是平静。
阮郎山这时也策马跟上,近到他的身旁。“宁兄弟,前日大伙多谢你照拂了。”
“哪里的话,大家有缘同行,我自当尽力帮忙。”
“不怕宁兄弟笑话,我阮郎山护送马队也有六七个年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他摇了摇头,颇有些郁闷。“也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竟然险些和兄弟们交代在狼谷。”
“我的身手也算是强悍,十几个兄弟也没一个庸手,竟然连一些野兽都打不过……看来这次回去,我还得勤加练武才行。”他经历此次失败,反倒是拾起了当初对武道的渴求之心,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个善缘。
宁幽城赶忙安慰道:“阮大哥不必妄自菲薄,那上百头狂化的野狼被你们杀掉大半,你更是横刀立马,浴血奋战。令人佩服。”
“况且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武功更高的高手,恐怕也对付不了。”就算是他,被群狼包围的情况下,也绝不能轻易收场的。
阮郎山抚掌而笑,“宁兄弟不用宽慰,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在我们准备拼死的时候,有一道恐怖绝伦的剑光突然掠过,将剩下的几十头恶狼全部斩杀。”
“我当时没有细想,如今想起来,越发能体会到那一剑的犀利。不仅没有伤到我们一人,更是全歼凶兽,这天外一剑是何等风采?”
“自从看到这一剑,我便觉得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过于肤浅。”他脸上神采飞扬,坚定道:“我定要重返圣山。打破多年来的瓶颈,追寻更高的武道!”若有机会,更要找到那日拔剑相助的强者,登门致谢,并向他讨教一二。
宁幽城赞道:“不错,武道一路就是要有一往无前的信念,我相信你定可以走出一条更远更广阔的大道。”
××××路情百无聊赖的坐在车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文和说着话。
“路兄,宁兄不在,你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文和笑呵呵的剥了个橘子,递给了她。
路情也不反驳,接过橘子闷闷的咬了一片。“他现在忙得很,哪有空理我。”
“阮大哥他们有伤在身,宁兄武功又高,帮忙照看下也是应当的。”
“哼……他还不就是会点三脚猫的架势,又笨又傻。”路情吃着橘子,数落着宁幽城的不是,浑然忘却了自己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女子的语气。那娇媚无双的神态,令她面前的文和都是一阵恍惚。暗道自己怎么会对个男人发呆,可路兄长得也太漂亮了……
“咳咳……我是说他武功不错,就是人憨厚了点。”她发觉了不妥,赶紧恢复男儿的嗓子,这才让文和缓过神来。
“说我什么呢?”正巧这会儿宁幽城撑开了马车门帘,走了进来。
路情愣住,随手拿起个橘子就扔了过来,“说我们宁大公子长得英俊,武功又高强,不知会有多少女儿家喜欢呢。”
接下橘子,宁幽城笑了笑,对着文和道:“文和,别往心里去。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耐不住安静。”说着便在路情身边坐下。
路情气呼呼的背过脸去,委屈的想,“还不是你这家伙惹我生气,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有。闷死人了。”
宁幽城也熟悉她所想,也不多说,只是跟文和不着边际的说起了话。果不其然,路情不一会儿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忍不住和他们天南地北的侃了起来。
这只能让宁幽城心中感叹,女人心,海底针……
过了片刻,几个商客从别的车厢过来,送给他们一副听说是来自东方古国的象棋。
三人研究了许久,终于弄懂了这象棋的玩法,如获至宝。路情最为冰雪聪明,出招变化莫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宁幽城则是一根筋的光明正大,绝不耍阴谋诡计,每次走棋都被路情算得死死的,苦不堪言。至于文和,规则勉强才明白,输的大多数是他……
“幽城你这个笨蛋!文和那个车都将你的军了,你还出什么马啊?”现在是宁幽城和文和对弈,路情挨在宁幽城的身边观战。看到宁幽城出了一手烂棋,一把拿起那个红色的棋子,改走了一步飞象。
文和弱弱的道:“路兄……还没轮到你下……”他好不容易要赢一次,被路情这么一搅合,算是没戏了。
路情一眼瞪来,“这么烂的棋,我看着难受不行吗?”
“是了是了,你说的算。”文和与宁幽城对看一眼,默默的慰问了一下彼此。
之后,文和受不了老是被虐待,找了个借口出去巡逻了,呼吸新鲜空气、骑马溜达溜达可要舒服多了。让宁幽城后悔怎么不早点用出这招,给文和抢了先。
于是乎……接下来的半天,宁幽城都和路情在棋盘上厮杀不停。一边是不亦乐乎,节节胜利,一边则是暗呼无奈,连连败退。
“呼……认输认输,路姑娘的棋艺高出我一大截,一点破绽都没有。”宁幽城投降了,对路情的聪慧确是佩服。他从来没想到,下棋竟然也可以这么累人的。
下了半天的棋,路情也有些累了。侧着身子打起了瞌睡,宁幽城便拿来一个软枕给她垫着。本是想走,却被她拉着衣角。
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之前下棋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如今静了下来,倒是在他们之间摩擦出了一丝旖旎的暧昧。
并没有人打破这一刻的寂静,他们如同达成了默契,谁也没有说话。
唯有车轮滚过泥土、清风吹过帘幕的声音,汇聚成了一曲自然的交响。
明亮的灯火,照亮了宽敞的车厢。
宁幽城望着她陷入沉睡的侧脸,拨开窗口的垂帘,夜色已是渐浓。
文和在外面笑着和他招手,他与后面车上的车夫并排,谈着家常,两人都是北镇人,很聊得来。
“我的家又在哪里?”一丝化不开的阴霾笼罩了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