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南郊的一个面馆里面,李夜枭和方孔子正狼吞虎咽着,这家面馆的“裤带面”极为爽口,那油撒辣椒的味道喷薄而出,香喷喷的好吃极了。
他们刚从凤凰镇赶到西安,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一路上方孔子有许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那么心急地离开凤凰镇?什么是“莲绽之野”呢?李夜枭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一声不吭,也不给方孔子解释。急匆匆地离开凤凰镇,方孔子还能理解,盗墓贼嘛,速战速决,免得被发现了。午氏大宅发生了命案,死了不少人,主人午幽明下落不明,这事要是调查起来,他们俩准会惹上麻烦,还不如早点离开早轻松。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李夜枭一副心满意足不虚此行的样子,让方孔子觉得莫名其妙。
吃饱之后,李夜枭伸伸懒腰,笑道:“老方,我们这一次发大财了。”
“怎么说?怎么说?”听到李夜枭肯说话,方孔子的心一下子就沸腾了。
“午氏大宅古井里面的那个墓陵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下去走了一圈,虽然说是个大唐古墓,但是连个开元通宝什么的都没有。”李夜枭说到这里,方孔子愤愤地一拍桌子,骂道:“我们这不是白去了吗?我们观看午氏大宅那个位置的时候,确实是一个藏墓的风水宝地,可是宝贝怎么就没有了呢?”李夜枭呵呵一笑,说:“你说呢?”
“难不成有人捷足先登了,唉。”想到这个,方孔子真打不起精神来。
“这个我不知道,嘿嘿,不过,我跟你说,我们这一次可真没有白去。”李夜枭这时候把在古墓里面找到十二尊“黄金俑”的事情告诉方孔子,方孔子听得目瞪口呆,愣了很久才拍桌子叫道:“李夜枭,你这个混蛋,你还说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个黄金什么的不是吗?你自己不喜欢,我可喜欢,你这个大白痴。”他这么叫着,整个面馆的人都看着他,他顿时感到自己失礼了,赶紧低下头,嘴巴里面还不忘抱怨李夜枭:“李夜枭啊李夜枭,我说你真是个混蛋,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呢?在那个古井下面,我们差点没命了。”
“你别不高兴,重点不是在这里。”李夜枭一副深沉的样子,方孔子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瞪着他,问:“那在哪里呢?”李夜枭想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大宝藏的线索,就在那十二个‘黄金俑’身上。”听到“大宝藏”三个字,方孔子变得很敏感,他看着李夜枭,嘿嘿笑道:“真的有大宝藏吗?就在你说的‘莲绽之野’吗?”
李夜枭点点头,然后告诉方孔子,“莲绽之野”是他在“黄金俑”背后看到的,他相信这个地方埋着一个大唐古墓,里面的宝物价值连城。据李夜枭的了解,李隆基把八个运宝的队伍派出来之后,午家军消失了,而午家军所运输的正是李隆基要来陪葬的十二个“黄金俑”。因为发生了变故,有人盯上了午将军,中途大战了一场,击溃敌人之后,午家军退入了隐蔽的凤凰镇,之后一直躲在凤凰镇。而“黄金俑”没有运输到李隆基指定的地点,那个指定的地点便是“莲绽之野”了,那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李隆基那么重视这一次的押运,很显然,那个地方埋藏着一笔不可估计的财富。当时,反攻安禄山的时候,有一笔宝藏没有找到,这一笔宝藏和“黄金俑”是一起的,现在“黄金俑”出现了,那笔宝藏很快就会被找到了。想想,当年安禄山造反,李隆基很无奈,大军压境,他除了逃跑之外,心里面肯定想着把皇宫里面值钱的东西一一藏起来,以便自己回宫之后,或者自己的军队反击的时候需要,这个唐玄宗李隆基心眼还真多。
李夜枭猜测,午家军那一次的运输,其实是一个幌子。当时肯定有一批比午家军所押运的“黄金俑”还宝贵的财富,因为被宫里的投降派看中了,李隆基为了保护那一笔财富,故意安排了午家军把自己的陪葬品“黄金俑”运出皇宫,当投降派盯上了午家军的时候,那一笔真正的财富才缓缓出宫。所以说,午家军只是李隆基的牺牲品,掩人耳目罢了。后来被隐瞒的午家军看清了李隆基的面目,他们选择躲起来恐怕就是因为心里面憎恨李隆基这个计划,因此,当时所谓的八路军队只找回来七路。
“听你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了,李夜枭,你说的这些有依据吗?”方孔子问。
“有,不过很少。”李夜枭笑道。
“那你都是自己猜测的吗?我的娘啊,李夜枭,你就凭着自己的猜测就说有个大宝藏,我还不如去把那些‘黄金俑’挖出来,这些才是真真实实的宝贝,你说的这些,虚无缥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唉,这一次被你害惨了。”方孔子感到李夜枭的话有些靠不住,心里面怨恨良多,又很无奈,他和李夜枭在一起好几年了,了解李夜枭的个性,他喜欢挑战,又冥顽不灵,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方孔子越想越气愤,李夜枭这一次明摆着就是赌一局,什么大唐古墓宝藏的,到时候千万不要猴子捞月一场空就行了。他看着李夜枭,摇摇头,觉得眼前这个盗墓贼没救了,然后长叹一口气,说:“跟着你混,除了喝西北风还是喝西北风。”他这么说,李夜枭只有苦笑,然后说:“老方,找到了‘莲绽之野’,我们就知道该不该喝西北风了。”
“说得轻巧,莲绽之野,莲绽之野,这个地方在哪里呢?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啊,人家刻着的几个字,你算一算就知道在哪里,再说了,莲绽之野什么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地方的名字,中国那么大,就算有个什么莲绽之野的地方,你怎么找呢?即使找到了,是不是那个埋葬宝物的莲绽之野都说不清。”方孔子平时粗里粗气,考虑问题的时候还挺会瞻前顾后,说了一大堆李夜枭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逗得李夜枭哈哈大笑。看到李夜枭这么笑自己,方孔子抿抿嘴,想了一下,盯着李夜枭的眼睛,轻声问道:“难道你知道莲绽之野在哪里?”
“你总算猜对了。”李夜枭微笑着说,说完的时候,方孔子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后闷闷不乐地说:“你这是消遣我呐,明明知道很多,居然故意让我乱想,干嘛不早说呢?害我瞎担心,不过,即使你知道在哪里,我觉得还是很不靠谱。”
“我觉得你该好好地相信我。”李夜枭很镇定地说。
“屁啊,我相信过你好多次了,就说上一次,辛辛苦苦挖了一个汉王墓,你倒好,全把里面的财物分给附近的老百姓,我是一分钱也拿不到。”方孔子还在埋怨。
“那个地方的百姓日子过得实在不好,你也看到了,现在军阀混战,都忙着抢地盘,哪里顾得上老百姓的生活呢,我和你还可以在面馆里面舒舒坦坦地吃上一碗面,他们一年到头只怕连碗面都吃不上吧。”李夜枭说完,方孔子叫道:“喂,喂,你在说我很抠门,很没爱心,很自私吗?”李夜枭嘿嘿一笑,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是有这一层含义,李夜枭,你瞧不起我吗?”方孔子有些生气了。
“哎呀,我可没有瞧不起你方大爷,你想多了吧?”李夜枭叫道。
“唉,不管你了,那你告诉我莲绽之野在哪里呢?”方孔子轻声问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夜枭脱口而出,方孔子立马火冒三丈,叫道:“兄弟一场,你居然耍我吗?你故意的,故意不说是不是?”他发火了,想着怎么教训李夜枭的时候,李夜枭已经走到面馆外面去了,还向他招招手叫道:“老方,别忘记结账了。”
方孔子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李夜枭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他还不是得老实巴交地去把面钱付了。出了面馆之后,他快步追上李夜枭,然后说:“接下来你要干什么?去挖莲绽之野吗?”他倒是忘事忘得快,刚刚还在愤然中,现在已经是另一番嘴脸,诚心去跟李夜枭打听“莲绽之野”的事情。李夜枭瞥了方孔子一眼,然后说:“我还得去找一个人。”方孔子疑惑不解,问:“找什么人呢?”李夜枭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说,大步往前面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方孔子一肚子的郁闷,李夜枭总是神神秘秘,他心里的想法,方孔子完全不理解,问他,他也不说,方孔子好想打他一顿。跟着李夜枭走进一个小院子里面,方孔子正想去问李夜枭跑到这里来干嘛,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喝酒划拳的声音。方孔子疑问着,李夜枭已经拍拍他的肚子,咧嘴笑道:“等一下帮我多喝几杯。”方孔子顿时苦脸,正想反驳我可不是你的酒保,又想,有酒喝,难道这个院子里面有熟人吗?可以请李夜枭喝酒的人,自然不会认不得他方孔子方大爷。想到喝酒,心里爽了,他得意的时候,李夜枭已经喊了一声:“老狂啊,喝酒归喝酒,这院子也不派人盯着,小心贼子路过呐。”
“老狂吗?”方孔子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老狂”。
“嘿嘿,穷人家有哪个贼子会光顾呢?人家能当贼只怕也不是白痴。”一个厨房状的小屋子里面传出来一个雄浑无比的声音,嗓子还有些嘶哑,看来酒喝了不少。李夜枭笑道:“老狂最近哪里发财呢?唉,你小子整天哭穷,脸皮真厚。”这时候,那个小屋子的门嘎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出来,揉揉眼睛看到是李夜枭,然后哈哈大笑:“老枭啊,嘿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还说有哪个贼子敢来我这小院子呢,原来是你,那就正常了,知道我荷包的人非你莫属了。”方孔子看到这个人,心里知道这便是李夜枭嘴巴里面说的“老狂”,不过很尴尬,李夜枭认识老狂,老狂也认识李夜枭,而自己,不认识老狂,老狂也不认识自己,他的脸突然红了,轻声问李夜枭:“什么来路呢?你怎么认识人家了?”
“同道中人,我的老相好了。”李夜枭回答着已经走到老狂面前,然后和老狂拼命地寒暄。方孔子在一边看着,这个老狂长得孔武有力,还光着膀子,眼睛很小,鼻子很大,络腮胡子一大堆,霸气外露,很彪悍的一条汉子。通过李夜枭的介绍,这个老狂真名叫张狂野,跟他们一样也是盗墓的,不过,他盗墓和他们俩不一样。张狂野是团伙型的,自己和李夜枭基本算是单干。看到张狂野,方孔子很不理解,李夜枭找这个盗墓贼,是叙叙旧呢,还是为了大宝藏的事情。当然,如果是大宝藏的事情,方孔子心里突然不爽了,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别的盗墓贼知道呢?
不过,经过方孔子的观察,他发现李夜枭和张狂野好像也不是很熟。虽然不熟,来者是客,张狂野真的把他们俩拉进了小屋子里面喝酒去。进入小屋子,里面东倒西歪的有六个汉子,看到李夜枭和方孔子来,他们也很热情,又是夹肉又是倒酒。
“老狂,最近没有开工吗?”喝了一小口,李夜枭便问。
“嘿嘿,最近变懒了,不想干活了。”张狂野笑道。
“你们好像只挖大墓,挖一个,够吃好几年,嘿嘿,偷懒也是应该的。”李夜枭说。
“先别说了,难得见面,喝酒。”张狂野给李夜枭倒满了,李夜枭摆摆手,指着方孔子说:“我这个兄弟号称酒中神仙,你们有种就跟他喝。”他这么一说,方孔子冷汗直冒,他啥时候说自己是酒中神仙了?李夜枭的说法,他真不敢恭维,可是,这种场面,很喜欢喝酒的他哪里控制得了肚子里面的酒虫子,也不顾李夜枭怎么说,和那些已经喝得七七八八的大汉继续端酒碗。张狂野笑了笑,看着方孔子说:“看得出这个兄弟打小泡酒缸里面,老枭,你呢?不喝一口。”李夜枭笑道:“我喝过了。”张狂野有些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说:“盗墓贼哪里有不喝酒的?不喝酒怎么盗墓呢?老枭,你别逗我了。”
“我喝酒容易出事,嘿嘿,等一下忘了正事那就不好了。”李夜枭笑道。
“哟,为了正事来的吗?咱们向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嘿嘿,老枭,你肚子里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我老狂可吃不消。”张狂野笑道。
“在你老狂的面前,我等鼠辈算什么呢?”李夜枭说。
“别,别,你小子可是一肚子的坏水。”张狂野对李夜枭好像戒心蛮大的。
“我坑谁也坑不到你老狂的头上,是吧?”李夜枭看着方孔子和那些大汉喝得正欢,他这一次来是找张狂野合作的,很多事情他不想方孔子捣乱,他和张狂野闲聊,等方孔子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好说话。张狂野这时候放下酒碗,看着李夜枭,想了想,说:“你是个小跳蚤,即使我是只狮子,也奈何不了你。”李夜枭知道张狂野心里对自己的畏惧,他以前名头是比较臭,于是拍拍张狂野的肩膀,说:“你甭担心,我觉得你不会失去这一次发大财的机会,嘿嘿,老狂,试一试吧。”张狂野看着李夜枭,怔了怔,说道:“你想用什么迷魂术来套我呢?”李夜枭嘿嘿冷笑,说道:“大唐古墓,唐玄宗秘宝。”
“这个,嘿嘿,这个有些虚。”张狂野笑了笑。
“你想要具体一点的吗?我觉得这个已经很具体了。”李夜枭看来还不想说出心中所想。
“我考虑考虑。”张狂野嘿嘿一笑,对于李夜枭这个人,他是处处提防,他知道李夜枭最近有活动,找到自己,想必是看在自己人手众多,他心里面盘算过了,这一次李夜枭肯定是大动作。本来还想从李夜枭嘴巴里面套出一些什么,李夜枭嘴巴很紧,肯定是怕自己知道了宝藏所在地之后先下手。李夜枭是个精明的人,张狂野也不好多做歪想。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李夜枭说。
“就一个晚上吗?”张狂野觉得有些紧迫了。
“你不愿意,我不强求,反正好处少不了你,我也可以找别人,西安城可不止你一个盗墓贼,比如九街铁葫芦老爷子,还有上坊的老蔡,我都可以去找。”李夜枭这么说,张狂野倒也不好意思了,喝了一碗酒,干脆地拍桌子说:“好,这一次我张狂野跟你老枭混。”
“一言为定。”李夜枭伸出手来,张狂野哈哈一笑,伸手和李夜枭握了一下,然后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有老枭你出马,咱们也不怕赚的钱少。”李夜枭笑道:“放心吧,把宝物挖出来之后,我来负责出货,等钱到手了,咱们平分,你知道的,我李夜枭的买卖一直都很响亮。”张狂野点点头,笑道:“嘿嘿,这点咱们知道,不过老枭你这个老滑头可是狡猾得很,我们可不容易对付呢,嘿嘿。”李夜枭听张狂野这么一说,赶紧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一口闷了,然后笑道:“我是诚心诚意的,你可不要想歪了,哈哈。”
“什么诚心诚意?李夜枭。”方孔子这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他酒量看来不是很好,他来到李夜枭的身边,搭着李夜枭的肩膀,然后傻呵呵地问着。李夜枭推开他,笑道:“老方啊,我早说你喝酒不行了,你还那么拼命,你说你对得起谁?”方孔子给李夜枭这么一说,心里很烦恼,他拿起一碗酒一口闷了,指着李夜枭叫道:“我能喝。”
方孔子还嚷着倒酒,看来真的天昏地暗了,张狂野很担心,跟李夜枭说:“你的这个兄弟没事吧?”李夜枭笑而不语。张狂野看着方孔子,酒兴大起,叫道:“兄弟你真是豪迈,我欣赏你,来,我跟你喝一碗。”说罢端着酒碗来到方孔子的身边陪着方孔子大喝,方孔子一沾酒人就忘事了,他这个人本来酒量不是很好,但是很喜欢喝酒,每一次喝酒都会被整得很惨,但是,每一次的酒席,他都不会拒绝。
李夜枭看着方孔子快要醉死了还在那喊着自己还能喝,不禁好笑,张狂野这些人倒也尽情尽兴,方孔子喝不倒就要把他喝倒,一个接着一个给方孔子敬酒,有些已经趴下了。
看到方孔子慢慢地倒下去,李夜枭站起来,张狂野叫住他:“老枭,你想干嘛去呢?”
“嘿嘿,这份唐玄宗秘宝,我和你两个人吃,吃不过来,还得找一个人。”
“不是吧?还有你我吃不消的宝藏吗?”张狂野很惊讶,又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