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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且天生人也,而使其耳可以闻,不学,其闻不若聋;使其目可以见,不学,其见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学,其言不若爽;使其心可以知,不学,其知不若狂。故凡学,非能益也,达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败之,是谓善学。子张,鲁之鄙家也,颜涿聚,梁父之大盗也,学于孔子。段干木,晋国之大驵①也,学于子夏。高何、县子石,齐国之暴者也,指于乡曲,学于子墨子。索卢参,东方之巨狡也,学于禽滑黎。此六人者,刑戮死辱之人也,今非徒免于刑戮死辱也,由此为天下名上显人,以终其寿,王公大人从而礼之,此得之于学也。

凡学,必务进业,心则无营,疾讽诵,谨司闻,观欢愉,问书意,顺耳目,不逆志,退思虑,求所谓,时辨说,以论道,不苟辨,必中法,得之无矜,失之无惭,必反其本。

生则谨养,谨养之道,养心为贵;死则敬祭,敬祭之术,时节为务;此所以尊师也。治唐圃,疾灌浸,务种树;织葩屦,结置网,捆蒲苇;之田野,力耕耘,事五谷;如山林,入川泽,取鱼鳖,求鸟兽;此所以尊师也。视舆马,慎驾御;适衣服,务轻暖;临饮食,必蠲洁;善调和,务甘肥;必恭敬;和颜色,审辞令;疾趋翔,必严肃;此所以尊师也。

君子之学也,说义必称师以论道,听从必尽力以光明。听从不尽力,命之日背;说义不称师,命之日叛;背叛之人,贤主弗内之于朝,君子不与交友。故教也者,义之大者也;学也者,知之盛者也。义之大者,莫大于利人,利人莫大于教。知之盛者,莫大干成身,成身莫大于学。身成则为人子弗使而孝矣,为人臣弗令而忠矣,为人君弗强而平矣,有大势可以为天下正矣。故子贡问孔子曰:“后世将何以称夫了?”孔子曰:“吾何足以称哉?勿已者,则好学而不厌,好教而不倦,其唯此邪?”天子入太学,祭先圣,则齿尝为师者弗臣,所以见敬学与尊师也。

注释

①驵:市场经纪人。

译文

神农拜悉诸为师,黄帝拜大挠为师,帝颛顼拜伯夷父为师,帝喾拜伯招为师,帝尧拜子州支父为师,帝舜拜许由为师,禹拜大孔子成贽为师,汤拜小臣为师,文王、武王拜吕望、周公旦为师,齐桓公拜管夷吾为9币,晋文公拜咎犯、随会为师,秦穆公拜百里奚、公孙枝为师,楚庄王拜孙叔敖、沈尹巫为师,吴王阖闾拜伍子胥、文之仪为师,越王勾践拜范蠡、大夫文种为师。这十个圣人、六个贤人,没有不尊重老师的。现在的人,尊贵没有达到帝的地位智慧没有达到圣人的水平,却要不尊重老师,怎么能达到帝、圣的境界呢?这正是五帝绝迹、三代不再现的原因。

上天造就人类,让人可以听到声音,不学习,尽管可以听见还不如听不见声音;让人可以看见东西,不学习,尽管可以看见还不如看不见东西;让人可以说话,不学习,尽管可以说话还不如不能说话;让人可以认识事物,不学习,尽管认识事物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学习不一定能够增加人的见闻,知识,不过是成就人的完美天性。能够保全上天造就人时就有的本性而不损坏它,这就是善学。子张本来是鲁国的卑贱小人,颜涿聚本来是梁父的大盗,都曾经向孔子学习过;殴干木本来是晋国的市场经纪人,就学于子夏;高何、县子石本来是齐国的大盗,被乡邻所斥责,后来求学于墨子;索卢参本来是东方的骗子,求学于禽滑黎。这六个人,都是应该被处死、被人所骂的人,但是后来他们不但没有被处死,没有留下骂名,反而成为天下的名人,终其天年,王公贵族对他们也是优礼厚遇,这就是学习的结果。

凡是学习,务求增加学问,这样心里就不会疑惑。要勤奋学习,小心伺候老师,有机会就仔细地聆听老师的教诲,看到老师高兴的时候,请教书中不懂的地方。要顺和老师的耳目,不能违背老师的意愿,告辞老师后要认真思考,寻求老师所讲的道理。要经常探讨,这样是为了准确地明白老9币所讲的道理。不能强辩,言语必须适合,有所得时不要骄傲得意,有所失时不要羞愧,务求回到自己的本性中去。

老师活的时候,要精心地伺候,伺候的方法主要是使老师心情舒畅;老师去世后要恭敬地祭祀他,恭敬的祭礼,遵循四时的礼仪制度。这就是尊敬老师的方法。帮老师整理园圃,努力浇灌,认真植树。给老师编织麻鞋、兽网、蒲苇,到田野努力耕作生产;到山林里猎取鸟兽,到江河里捕捉鱼鳖。这就是尊敬老师的方法。仔细检查老师乘坐的车马,小心驾驶;提醒老师穿衣合宜,务求轻暖。置办老师的饮食,要清洁卫生;要善于调味,使饮食甜美。恭敬地服侍老师,和颜悦色,言语谨慎;从老师身边经过时,要快步有节,神情严肃。这就是尊敬老师的做法。

君子在学习中、谈话中要引用老师的话,以此来彰明道理,聆听老师的教诲并按照它来做事,务求发扬光大老师的学术。听了老师的话却不去全力执行,这种行为就叫背,谈到事理的时候不应用老师的话,这种行为就叫叛。背叛老师的人,贤君是不会让他在朝廷做官的,君子也是耻于与他交友。所以,教育人是仁义的事,学习是明智的事。最仁义的事莫过于有益于人;最有益于人的事,莫过于教育人。最明智的事莫过于修养身心;修养身心最关键的莫过于学习。修养身心回到人的本性后,那么为人子的,不用指使也会孝顺父母;做大臣的,不用命令也会效忠国君;做君主的,不用勉强也会公正处事;具备优越条件的就可以成为天子。子贡问孔子:“后世的人们会怎样称道你呢?”孔子说:“我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呢?如果一定要谈及的话,大概会说‘喜爱学习而不知厌烦,乐于教人而不知疲倦’,仅此而已。”天子来到明堂,祭祀先代圣人时,要和他过去的老师同站在一列,而不能视他为臣,这是要体现敬重学习、尊敬老师啊!

活学活用

教师是最高尚的人;学生是知识最丰富的人。最高尚的事莫过于做对人有利的事,做对人有利的事莫过于教育别人;知识丰富比不上自我道德修养的完善,要完善自身又比不上学习。完善自身就会令当子女的不用驱使就会尽孝,当臣子的不用命令就会尽忠,当君主的不用强权就能令天下太平,于是有崇高地位的人可以成为天下的君主。

当今许多企业都看到了员工培训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所具有的积极意义,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对员工进行再教育。

拥有强大人力资源的松下电器公司一直以来特别重视对人才的培训,它所推崇的人才理念是:“出产品之前先出人才”,其创始人松下幸之助更是强调:“一个天才的企业家总是不失时机地把对职员的培养和训练摆上重要的议事日程。”松下新招收的职工,都要完成8个月的实习培训,才能分配到工作岗位上。为了便于加强经常性的教育培训,公司总部设有“教育训练中心”,下属8个研修所和一个高等职业学校。由于松下公司把员工培训放在首位,有一套培养人、团结人、使用人的办法,所以在松下的育人体制确立以来。培养了一支企业家、专家队伍。现在松下公司课长、主任以上的干部,多数是源于公司自己的培养。而事业部长一级干部中,多数人拥有较高学历并熟悉资本管理,不少人会一门或几门外语,经常出国考察。知识面广、年纪较轻、精明能干、雄心勃勃,有在激烈竞争中获胜的志向,渴望占领世界市场,这是松下公司骨干的鲜明标志,也是松下公司能够实现高效管理的前提。由此看来,培训可以更有效地吸引有识之士加盟;可以对新员工灌输企业文化,使其尽快适应工作岗位;可以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增强企业的有效竞争力;可以减少员工的流失率,增强企业的稳定性;可以增强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可以促进建立企业内部的学习型组织。可以说,系统化的培训是企业送给员工的最佳礼物!

智慧金言

子曰:“三人同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盖者而改之。”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有着重视教育的优良传统。“强将手下无弱兵”说的就是英勇的将领手下没有软弱无能的士兵。之所以强将能带出一支好的队伍,关键就在于其在领导的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对部属进行了高水平的教育。

孟夏纪·用众

题解

“用众”就是学习众人长处的意思。文章主要讲述的是为学之道。作者认为,善于学习的人能够借助别人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缺,同时,作者也强调了环境对人的影响。同样在治国方面,作者认为国君如果能够获得众人的支持,国家统治就会稳固。

原文

善学者若齐王之食鸡也,必食其跖数千而后足,虽不足,犹若有跖。

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人亦然。故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

无丑不能,无恶不知。丑不能、恶不知病石矣,不丑不能、不恶不知尚矣。虽桀,纣犹有可畏可取者,而况于贤者乎?

故学士曰:“辩议不可不为。”辩议而苟可为,是教也。教,大议也,辩议而不可为,是被褐而出,衣锦而入。

戎人生乎戎、长乎戎而戎言,不知其所受之;楚人生乎楚、长乎楚而楚言,不知其所受之。今使楚人长乎戎,戎人长乎楚,则楚人戎言,戎人楚言矣。由是观之,吾未知亡国之主不可以为贤主也,其所生长者不可耳。故所生长不可不察也。

天下无粹①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夫取于众,此三皇,五帝之所以大立功名也。凡君之所以立,出乎众也。立已定而舍其众,是得其末而失其本。得其末而失其本,不闻安居。故以众勇无畏乎孟贲矣,以众力无畏乎乌获矣,以众视无畏乎离娄矣,以众知无畏乎尧、舜矣。夫以众者,此君人之大宝也。田骈谓齐王日:“孟贲庶乎患术,而边境弗患;楚、魏之王,辞言不说,而境内已修备矣,兵士已修用矣;得之众也。”

注释

①粹:纯一,不杂。

译文

善于学习的人,如同齐王善于吃鸡,一定要吃很多鸡脚然后才满足。即使不充分,仍然有鸡爪可以吃。

万物本来都有长处有缺点,人也一样,所以,善于学习的人,善于借用、吸取别人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所以吸取借用别人的长处的人能拥有天下。

鄙视看来无能之人,厌恶看来无知之人,是错误的。不鄙视看来无能之人,不厌恶看来无知之人,就对了。即使是夏桀、商纣王仍然有可以敬畏可以借鉴的地方,更何况贤明的人呢?

所以学问广博的人说:“求学之人不可与人论辩。”若可以论辩的话,那是对施教者来说的,施教才需要深入的辨析。求学之人如果不与人争辩,就会学有所成,好比出门时穿着破衣服,归来却穿着锦衣。

戎人生长在戎地,说戎话,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会的;楚人生长在楚地,说楚话,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会的。如果让楚人生长在戎地,让戎人生活在楚地,那么,楚人说的话就会是戎话,戎人说的就会使楚话。所以,我不相信亡国之君不能成为贤明君主,只不过是他所生活的环境不允许而已。所以,不能不考察每个人所生活的环境。

天下没有纯白的狐狸,却有纯白的狐裘,因为这是从白狐狸纯白的毛皮中提取制成的。善于吸取众人的长处,这正是三皇五帝建立霸业的原因。君主的确立,都是靠众人的支持实现的。君位一旦确立后,就舍弃支持他的众人,这就是舍本取末的做法,采取这种做法君主的统治就不会长久。所以,依靠众人的勇气就不用惧怕孟贲了,依靠众人的力量就不用惧怕乌获了,依靠众人的眼力就不用怕比不过离娄的眼力了,依靠众人智慧就不用担心比不上尧、舜了。依靠和利用众人,这是统治百姓的法宝。田骈对齐王说:“就连勇猛的孟贲也会因为齐国民众的力量而没办法,所以不用害怕齐国边境会被侵扰。”楚王、魏王不善言辞,但他们国家的各项战备都已经完备,军队已训练有素而严阵以待,这全是得益于民众的力量啊!

活学活用

戎国人生在戎国,长在戎国,说的是戎国方言,但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楚国人生在楚国,长在楚国,说的是楚国方言,但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如果让楚国人在戎国长大,戎国人在楚国长大,那么楚国人就会说戎国方言,戎国人就会说楚国方言。由此看来,我们不能断定亡国的君主就一定不能成为贤主,因为是他所生长的环境导致他不能成为贤主的。所以对于生长的环境是不能不认真考察的。

古有“孟母三迁”,孟母此举是为了给孟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而这很可能决定孩子的品德养成。同样,环境决定意识,对于现代企业而言,同样需要先进的现代企业文化为企业的发展引领航向。

全国人大代表、首钢集团董事长朱继民认为:“有一个好的生存生活环境比持股可能更重要”,这里所谓的生存生活环境包括许多方面,首先就要营造出为全体员工所认同、遵守、带有本企业特色的现代企业文化。

海尔的成功之道就是海尔所建立的创新型特色企业文化。许多年来,很多企业奔走到海尔取经学习,资料拿走了不少,但是真正的“海尔”却始终只有一个。因为海尔的企业文化植根与它所生存的土壤,任何企业的学习最多只能达到“形似而神不似”的地步。

摩托罗拉韩国公司曾一度生产率和销售额陡降,成本直线上升,员工更换率急剧加速。总部管理层对该公司已失去了信心。但新上任的总经理DonaldJemme(杰洛姆)把韩国文化的一些方面与美国文化特征融合起来,形成一种独特的企业文化,营造出了充满生机、令人兴奋的企业文化,使得摩托罗拉韩国公司在短时间内起死回生。

智慧金言

文化环境是“道”,它贯穿企业发展始终又潜行于企业各个细节和制度中。文化环境无形却又比有形之物更具有力量,是“理念制胜”时代企业的核心。

仲夏纪·侈乐

题解

本文的主旨在于反对“侈乐”。作者认为音乐的作用在于使人快乐,但是“侈乐”不但不能使人快乐,反而会引起人民的怨恨,让君主的生命受到伤害,这样就失去了音乐本来的意义了。文章体现了儒家“节乐…的思想。

原文

人莫不以其生生,而不知其所以生。人莫不以其知知,而不知其所以知。知其所以女乐知之谓知道,不知其所以知之谓弃宝。弃宝者必离其咎。世之人主,多以珠玉戈剑为宝,愈多而民愈怨,国人愈危,身愈危累,则失宝之情矣。乱世之乐与此同。为木草之声则若雷,为金石之声则若霆①,为丝竹歌舞之声则若噪。以此骇心气、动耳目,摇荡生②则可矣,以此为乐则不乐。故乐愈侈,而民愈郁,国愈乱,主愈卑,则亦失乐之情矣。

几古圣王之所为贵乐者,为其乐也。夏桀、殷纣作为侈乐,大鼓、钟、磬,管、箫之音,以巨为美,以众为观,傲诡殊瑰③,耳所未尝闻,目所未尝见,务以相过,不用度量。宋之衰也,作为千钟。齐之衰也,作为大吕。楚之衰也,作为巫音。侈则侈矣,自有道者观之,则失乐之情。失乐之情,其乐不乐。乐不乐者,其民必怨,其生必伤。其生之与乐也,若冰之于炎日,反以自兵④。此生乎不知乐之情,而以侈为务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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