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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傍晚时分,一只小船慢悠悠地来到囚湖中央。

重兵把守下的囚湖,凄神寒骨,冥冥中似有千万只眼睛盯着湖中心的那个小岛。湖水是深黑色的,周围是严严实实的密林。这时,一只小船从湖中央的小岛缓缓驶来,上面坐着一个划桨的戴斗笠的老翁。

小船载着盖米尔和银尾巴朝湖中央开去,老翁的浆在黑乎乎的湖面上荡起浅浅的波纹。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小岛。岛上没有树,只有一栋硕大无比的牢狱。盖米尔伸出手掌,门“哐”地开了。

里面阴暗暗的,似乎已经几年没有新鲜空气流入了。无数死魂般的声音立刻扑面而来。“放我们出去吧……”“饶了我们!”盖米尔面不改色地穿过那圈嚎叫着的外洲人,最终走到囚牢中央的高台上坐下。

“今天,慷慨的陛下决定再释放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你们有谁愿意出来为赛伦国效力……”银尾巴的声音刚刚落下,人群便发出饥饿的狮群般的叫喊。

“安静!”银尾巴高高地吼了一声。

“你!”银尾巴指着其中一个高颧骨的人,“出来。”

那个人跌跌撞撞地被押到了高台上盖米尔脚底前。

“你叫什么名字。”盖米尔冷声问道。

那人没有作答。

“你是做什么的。”

“航海家。”

“你愿意离开这里,为本王效力吗?”

男子讽刺地笑了,“休想。”

那人话音刚落,就被银尾巴一脚踢倒在地。鲜血瞬时从嘴角溢出。

“把他解决了。”盖米尔不耐烦地说。

银尾巴收到命令,立刻手起刀落。男子不动了。

一阵死寂。面黄肌瘦的人们纷纷挤作一团,妇女们发出惊恐之极的惊叫。

“你们还有谁愿意来试试。主动点,要不然……”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举起了手。

“很好,放他出来。”

那男子刚被放出来,便扑向了盖米尔。

“去死吧!”那男子高吼着,结果盖米尔掏出一把手枪指向了男子的头颅。

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男子像倒栽葱一样倒了下去。

“让我来见识一下你们外洲人发明的机器有多灵便。”他像看着一堆垃圾一样扫了一眼死去的矮个子男子,然后将手枪高高举过头顶。

随着震耳欲聋的几声巨响,人群中有十来个人同时倒了下去。人群终于爆发出疯狂绝望的嚎哭,一个十岁大的男孩痛苦地倒在母亲的怀里抽搐着,在他的胸膛上一大片血迹正在蔓延……

“住手!求求你!”这时,一个身影从牢狱外边冲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盖米尔定睛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女仆。她有着惊人的美貌,只见她眼里闪着泪光,像只受伤的大鸟挡在了盖米尔的面前。

“有意思。”盖米尔放下了枪盯着那女人道,“这个女人是谁?”

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一幕。

“你们有人认识她吗?”

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这么美的一张脸,如果是外洲人就可惜了不是么。但是,阻碍我的人,无论是谁,照样都得滚开。”盖米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坚硬。

他拿出一条皮鞭。

“你们看着!这就是为你们这群外洲人袒护的下场!你们所有人,只要不服从我,都会比她惨得多!”他一边厉声喝道一边将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朝那女仆的身上挥去。女仆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过多久,她的身上就印出了一道道血迹。

整个惩罚过程,那女仆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咒骂一声。等到惩罚结束了,她方才艰难地抬起头来,冲着盖米尔央求: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过一点,如果这能让你放过那些无辜的外洲人,我愿意……”

盖米尔的眼中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煎熬着他。

“陛下,您怎么了!”银尾巴忙走上前来。

“我没事。”盖米尔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失望。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为这么多愚蠢的外洲人求情,而且还心甘情愿。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女仆,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

“把这个疯婆子赶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她。”

银尾巴照做了。

他们离开后,太阳已经落山。

原本漆黑的囚湖湖面此时更加深不见底了。

星星挂在树梢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死魂的气息。

就在这夜阑人静,一切都归于黑暗之时,三个瘦削高大的身影降临在靠近水边的小岛上。他们的突然出现惊飞了沉眠的鸟雀,扑棱棱飞离了树梢。

御也站在最中央。氏枭和白帝各守一边。他们戴着兜帽,而不远处的湖面上,似乎正有什么试图从水面下爬出来。

“嘘。”御也谨慎地带着二人朝囚室的入口走去,正在这时,白帝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拿东西“吱”地一叫,将周围树上的鸟都惊醒了。

黑压压的湖面顿时躁动起来。不一会儿,一只水淋淋的手伸上岸来,抓住了氏夭塔的左腿。

“啊!”他大叫一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鸟雀,与此同时,湖水竟泛起了气泡,越来越多的手从湖底浮上来。

“那是什么!”白帝大惊失色。那些身体如幽灵般浮上水面,喉咙里发出阴森恐怖的呐喊。

“不要怕。他们都是在这里被害死的外洲人的阴灵。”突然,那个划船的老翁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他对着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那些幽灵很快便回到了水中,沉入湖底,没了动静。老人这才深深叹了口气,回到三人的面前。

“你是……”御也抢先一步开口了。

“我是这里的守夜人。白天替圣府的人划船,晚上便看守着囚湖。因为这里累积了太多死者的灵魂,所以跟之前是两个模样了。”

枭面容沉重地望着湖面。四周静悄悄的,他突然感到很心痛。

老翁看了看三人,突然将一把钥匙递到巫师手中。

“去吧。做你们该做的事。黎明就要到来了。”

“这是……?”

“囚笼的门钥匙。在盖米尔建立这个地方之后我便偷偷保存了一把,一直等待着有缘人来到这里,放出那些可怜的人们。今天你们终于来了。快去吧。”

巫师郑重地道过谢,和二人一同奔往那个地狱般的入口。

门刚打开,就有一股强烈的痛不欲生的气息袭来,它们发出惨绝人寰的哀鸣,夹杂着白天留下的血腥味一道冲击着三个人的胸腔。

“想好该怎么做了吗?”白帝默不作声地问一旁的氏夭塔。

一旦开始,便不要想着结束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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