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新哲就这样认识了,虽然那天晚上晓菲的话,让我们相识的场面有些难堪,但我们还是成了朋友。和初相识相比,我更看重的还是以后,。
以后就是我和他共同上演生活中精彩的点滴,然后我和他相爱,然后我和他会踏上婚姻的红地毯,然后我和他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我和他会有一个很大的房子,然后我会给他生一堆孩子,然后我们的孩子又会有孩子,然后我和他都老了,然后我和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然后下辈子我和他又一起投胎……
再见到杨新哲时是第二天晚上放学。
“姚璐。”杨新哲一边叫我,一边向我挥着手臂,走近了又说:“我应该没叫错吧?”
“什么叫应该没叫错,你本来就没叫错。”我嘻嘻地笑着说,高兴得有些晕乎乎的,可还是没忘要夸他一句:“帅哥的记忆力就是超乎寻常。”
“那我是谁?”
上帝,谁这么有才,半夜三更叫这么大声,也就是我胆大,不然现在我早该倒在地上英勇救义了。
“她叫姚璐,那我呢,还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快说来听听。”
是晓菲。
“拜托,你能不能小点声,我这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破了没有?”晓菲接着大喊。
我连忙把耳朵堵起来。
晓菲哈哈大笑,我堵着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快说呀,说我叫什么名字,她不是说你的记忆力超乎寻常吗?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吧。”
杨新哲不肯说,傻笑着看着我们。
“说呀,哑巴了还是傻了?”晓菲又开始大喊。
“你小点声,吓死人了。”
我扑过去推了晓菲一把,晓菲惊叫不止,嘴里还说着:“吓死你了吗?吓死了你还会说话,难道说你炸尸了?”
很庆幸的是那晚晓菲一直在胡闹,而杨新哲也没有一个人走开,他一直默默地走在我身边,趁晓菲的胡言乱语沉寂下去时,他还会说一两句关心我的话,比如冷不冷,累不累……虽然那些关心的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话找话,可是我的心里还是盛开了一朵淡粉色的玫瑰。
有时爱情会很简单,只是一瞬间它就来了。
不是吗?因为男的和女的之间不会存在真正的友谊,除非是一个人装傻,而另一个人永远不说。
晓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大吃了一惊,她说这也太快了,刚见了几面,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恋爱?
“你疯了?”晓菲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一定是发烧了,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你身体里的荷尔蒙不会也跟着起哄吧?天呐,你不会是到了发情期了吧?”
我照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来了一巴掌,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是全对。不过我的确是发疯了,为爱情而疯,为杨新哲而疯,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时间是跑得最快的东西,如果抓不住它,我们就老了。爱情也是这样,如果抓不住它,我们会老得更快。
杨新哲,男,身高179,体重145斤,比我大一岁,家里的独生子,父母都是干部,他家有一套很大的房子,他们一家三口每天过着幸福而富足的生活。
这是我从杨新哲口中了解到的,当然不是我问的,而是他自己主动交待的,他说既然相爱就要坦诚相对,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说得对。
“我和你恰恰相反。”
“相反?”杨新哲疑惑地看着我,他的这副神情是我预先就想到的。他问:“你家里很穷?”
“不。”我说:“不是穷,而是不幸福,我家只有我和我妈。”
“你爸呢?”杨新哲又问。
“哦,你是说那个让我妈怀孕的人,他是个恶棍,他连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我说得云淡风轻,杨新哲却听得胆颤心惊。
“我叫姚璐是随我妈的姓,那个让我妈怀孕的恶棍抛弃了我们,他不要我和我妈了,他和一个其丑无比的母夜叉苟合在了一起,据说还生了一个没屁眼的倒霉儿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姓什么,他还活没活着我也不知道,可能早死了也说不定。”
“你恨他?”杨新哲一字一字地说。
“还行吧。”我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一定很痛苦。”杨新哲依然一字一字地说。
他说得没错,我真的很痛苦,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想像的痛苦,还不仅仅是痛苦,而是我的世界里只能看到一种颜色,而这种颜色让我频于崩溃。眼前一瞬间模糊不清了,我说:“我累了,太累了,我想找个地方靠一会儿。”
我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依靠,连依靠在我的世界里都变成了传说,我还会拥有什么?
他就在这时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他说:“只要你愿意,我的胸口永远都可以让你依靠,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永远?”我把头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我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可以嗅到他怀里沁人心扉的淡淡的爱的味道,这种味道和空气中弥漫着的丝丝缕缕的花草气息一样,都是那样令我心动。
“恩,是永远。”他坚定地说:“我爱上你了。”
他说他爱上我了,可是爱情在我心里只是个倒影,我曾经想要把它摆正,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它依然倔强的一动不动。我总是会想起妈妈的爱情,妈妈的爱情是她人生的悲剧,而我是她悲剧的导火索,我试着想像过如果当时她没有生下我,而是把我做掉,或许她以后的生活会现在好很多,至少她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把一个女人的大好时光都交给了时间。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像我妈那样可怜的女人。”我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在我的额头用力亲了一下,然后他说:“一年四季还是晴天的时候多,就那么几个阴天,你也不能一直记着啊,所以呢爱情也是这样,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些坏了心肝的恶人在文明社会的影响下,已经改邪归正了。”
“真的?”我问。
“真的!”他说。
有了杨新哲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要照顾爱情,还要照顾友情,放学回到家里还要照顾亲情。呵呵,想想真够充实的,或许这就是幸福吧,幸福就是我们生活的空间里再也不会有无聊和寂寞,再也不会有缥缈和无助。
对于我的忙碌新月没说什么,因为她和我一样,她也在忙,忙她的爱情,可是晓菲却不太理解,她时常扯着我的耳朵大声喊:你是重色轻友的家伙!那声音大得几乎全世界都能听见。
还有妈妈,妈妈也不理解我,更贴切地说是她开始怀疑我,怀疑我变成了一个问题少女。
“璐璐,这段时间是不是妈妈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最近妈妈的工作特别忙,所以就忽略了你,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没那么忙了。”
那天我准备回房间睡觉时妈妈突然叫住我,她终于忍不住了,对于我的忙碌她终于开口问出来。可是她却问得那样娓婉,让人听了有些心酸、有些不忍。这是她最高明的、最有杀伤力的表现。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妈妈,好女人,遇到问题她总是会从自身寻找原因,绝不会像别人的妈妈那样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来恐吓和训斥自己的孩子。
我还是进了房间,妈妈跟过来。窗外有很好的月光,柔柔地洒下来,我的床单上印下一片浅浅的银白。
“坐这儿。”我拉着妈妈坐在床边,“妈,我挺好的,学习和生活都没问题,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这段时间我和您的交流可能少了一些,我知道您忙,知道您不容易,所以呢我是想让您多关心关心您自己。”
妈妈半信半疑,看着我很久才说:“真的?”停顿了两秒钟又说:“没事?没有骗妈妈?”
我笑了,“骗你干嘛,本来就没事。”
妈妈起身去帮我拉窗帘,我说:“先别拉,我想看月亮。”
妈妈回过头看着我,银色的月光照在她皎好的脸上,妈妈还是那样年轻,这是老天对她的照顾,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一丁点都不明显,她的皮肤依然紧致,她的眉眼依然秀丽,我敢说如果我和她一起走在街上,不认识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我的姐姐。
“妈,你该为自己的生活想想了。”
妈妈疑惑地问:“我的生活?”然后又说:“你就是妈妈的生活,是妈妈的全部。”
“妈。”我走过去站在妈妈身边,我惊奇地发现我居然比妈妈高了,这是我原来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看来我每天真的很忙,忙到忽略了很多细节,想到这儿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我说:“您应该为自己的幸福想想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过于慎重,妈妈被吓了一跳,她奇怪地看着我说:“是不是妈妈对你的关心不够?这段时间妈妈是真的很忙,所以有时候……”
妈妈就是这样,她从来都是认为错在于她自己,她总是为别人着想,一点自我都没有。所以不等妈妈把话说完,我就马上把话接过来。
“妈,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对我好的不能再好,每天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您面前我就像幼儿园里的孩子,什么都不会。”
“那你是……”妈妈更加疑惑。
我神秘地笑笑说:“我是想让您去追求您自己的幸福,比如说我觉得您应该谈恋爱了,或是找个人去结婚,您放心,我的思想是相当开通的,我不会介意我有一个后爸的。”
妈妈的脸“腾”地一下子变红了,有种被人取笑后的羞怯和局促,她说:“你这孩子一天胡说八道,赶快睡觉吧。”
妈妈往外走,我扑过去一把拽住她,“妈,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您能不能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不听,你的话没法听。”
妈妈挣脱我,扭着小腰往外走。这个小女人还挺任性的,平时真没看出来她还如此倔强。
“妈。”我追上去,一直追到妈妈的房间,“妈您听我说完,我知道您是为了我才没有结婚,您是怕我受苦,怕后爸对我不好,可是妈,您也不能总为我着想,我现在都这么大了,我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了,我小的时候拖累着您,但我也不能一辈子都拖累着您呀,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要遭天遣的。”
“怎么你嫌弃我了?所以不想再靠着我了?”妈妈坐在床边故意背对着我。
“天呐,您看您想哪去了,我这不是想让您幸福吗?您难道没听别人说啊,都说这女儿是别人家的人,早晚都要嫁出去的,您说万一有一天我嫁出去了,您一个人在家里我怎么能放心。”
我去搂妈妈的肩膀,我发现她的肩膀居然在颤抖,难道妈妈哭了?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了?我匆忙扳过妈妈的身体却发现妈妈是在笑。
“您笑什么?”我怪叫一声跳起来。
“笑你。”妈妈说:“我家的璐璐真是长大了,什么都懂了,还知道要嫁人了。”
我看着妈妈嘻嘻地傻笑。
妈妈摸了摸我的脸说:“傻女儿,你出嫁还早呢,我知道你是为了妈妈着想,好吧听你的,不过这事要等你出嫁以后再说。”
还要等,女人好的光景也就那么几年。于是我急了,“早什么呀,说不定我明年就会嫁人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做准备了,有合适的就处吧,再等下去恐怕黄瓜菜都凉了,您不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吗?还等什么呀,别等了。”
“明年你就要出嫁?妈妈不明白。”
就说妈妈傻呢,她还当真了。“我这不是比如说吗,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那我就要等,赶快去睡吧,都这么晚了,晚上不睡,早上叫不起来,叫你起床每次都是那么费劲。”
“可是妈……”我不肯去睡觉。
“没有可是。”妈妈拉过被子盖上身上,又顺手关掉壁灯。
周围一下子变黑了,黑暗中只有我和妈妈的呼吸声轻轻地撞击着空气,我叫了一声,妈妈没理我,我只好退出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