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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落水

乌雅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里哀愁寸生,将手里的茶盏搁在几上,依旧冰凉的手覆在乌喇那拉氏的手背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是怕皇上糊涂,将来若真将皇位传给弘历,那哀家还有何颜面去面见先皇。”

“太子一事皇上自会三思的。”乌喇那拉氏见太后的双手如此冰凉,急忙让宫人拿来了袖兜替她取暖,又道,“皇额娘吩咐臣妾准备的寿宴,臣妾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该布置的场面与该宴请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乌雅氏点了点头,“年羹尧的请柬送出去了吗?”

乌喇那拉氏点头笑道,“佩儿亲自送出府的呢,到时候额娘大寿,年将军必定会如约前来贺喜的。”

“哀家倒是要看看年羹尧见了辰嫔是何反应,若皇帝当真准备息事宁人,哀家也只好作罢。”乌雅氏皱眉说道。乌喇那拉氏却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看来太后寿宴之****要有所作为,皇上才会打消息事宁人的念头。否则自己好不容易策划了如此之久的计谋,岂不是要白白泡汤,为了收买初问,为了得到辰嫔致命的消息她付出了许多艰辛,断然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

十余日后,宫中宴请朝中二品以上官员,以及诸内命妇与王公贵族,四处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这十余日,胤禛再未去过和春宫,连寿宴上见了面对寄思也是冷冷淡淡。裕嫔出了坐褥期,此时自然陪在寄思左右不离半步,见她心事重重,不由安慰道,“妹妹今儿梳的髻发当真好看,只是如此华美的髻发,妹妹怎将一只木简笄插在髻中。不过即使妹妹不施粉黛,也仍旧是众姐妹当中姿色最迷人的。”

寄思哪有心思与人攀比姿色,这木简笄每日都戴在她头上,她从未嫌弃过它太过寒酸,因为那是胤禛亲手雕琢后送予她的。它是她的至宝,自当是任何场合都会佩戴。方才前去给太后敬酒之时,胤禛就在她身边,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了,说翻脸就翻脸。若是能让她知道是何原因,她还不会如此难过,偏偏她什么也不知情,只能任凭自己的意识去猜想,越是猜想,越是烦劳不堪。

这会儿,寄思趁着大家都已是酒过半巡,缓缓起身,“姐姐,我有些不适,出去透透风,若是有什么事还劳烦姐姐知会妹妹一声。”

裕嫔本想陪着前去,却觉宴席中忽然离开两个妃嫔有些不懂礼节,更何况若有什么突发之事,她也好替寄思挡一挡,便随她离去。寄思沿着宫巷一直向前,开春后的园子渐渐冬雪消融,四处流淌着清澈的积水。她从宝华殿一直走往千秋亭,一路春色撩色,排排宫灯下映着翠竹的浅影,风一吹便摇曳生辉。亭外的湖面荡起粼粼波光,又映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看上去形单影只,孑然入目。

翠竹深处,似有人影晃动。

寄思放目望去,却只见那竹枝尤自颤抖,并未有人影出现。她本想走近瞧个究竟,却心情烦躁,也懒得起身。待竹林深处的宫人返回宴席之时,附在乌喇那拉氏的身前禀报道,“皇后,辰嫔独自一人在千秋亭。”

乌喇那拉氏望了望众人正把酒言欢,小心翼翼地说道,“本宫还正想借机将辰嫔支出去,她反倒自己离开了。也罢,按照本宫先前交待的,让年羹尧前去千秋亭。”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着铠甲的御林军走到后排的宴桌上,朝年羹尧微微福了福身,小声禀报道,“年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年羹尧起身,随着这御林军而去。行至无人之处时,听他小心谨慎地说道,“年将军,御花园千秋亭发现一具男尸。御领军统领正在千秋亭布阵,怕是有刺客行刺。那具男尸还有望年将军前去指认。”

“宫中安全,应该由你们御林军监管,发现了男尸怎让本将前去指认?”年羹尧有所怀疑,却听那御林军又道,“统领与将军麾下的陈数将军有过几面之交,瞧那男尸的模样,似乎正是将军麾下的陈数将军,所以才不得不劳烦将军随小的走一趟。”

闻言,年羹尧的心不由一紧。这御林军的纳兰将军确实是与陈数相识,陈数不是在暗中保护辰嫔的安全吗,怎么暴毙千秋亭?年羹尧越发置疑,却不得不为了探个究竟而随这御林军前往千秋亭。

寄思听闻池边有叮咚声响,那刚刚露出新芽的荷叶深处缓缓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她本以为是有人落了水,走近一看却什么也没有。正准备回头之时,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极有力的臂掌朝自己击来。若是换作平时,她定是身手敏捷地回击,偏偏今日心神不宁,缓了半拍时人已经落入水中。

初春的池水冰凉极了,四面八方的寒冷之意登时钻进骨头里。寄思本就不识水性,落入这池水深处,脚尖无法踩到池底,眼里又被猛地灌进一波池水,迫得她无法睁眼。一种恐慌由心底漫向全身,她越发不能自主,空有一身功夫在水里却无法施展。四面八方涌来的池水,像是漫天漫地的藤蔓将她越缠越紧。这种恐慌感一如当年护城河畔,她被人推下水时那般无助与惊惧。

她想抓住什么,双手慌乱地挥舞着,抓在手中的荷径却随着她猛然的力道沉入水中。再用力挥舞时,依旧是不堪负重的荷径一根一根地被自己拖入水中。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去想究竟是谁推她落水,更无法想象这将是乌喇那拉氏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

裕嫔见寄思久久不归,又见一批御林军从寿宴处撤走,有人像皇上禀报着什么,皇上急忙离开了寿宴。她越发担心寄思,生怕又出现了上一次被皇上撞见的场景。偏偏这个时候可人前来焦急地禀报,说是御花园的千秋亭发现一具男尸,而且有刺客闯进宫中。她怕寄思是去了御花园,若是遇上刺客可怎么办?于量焦急起身,朝千秋亭急急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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