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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月夜苍狼

深秋季节,北域景象与南疆相比,却是大不相同的,邱湘月、何清旭一行,也都换上了御寒的棉衣,穿行中州,直入北域。

一行人御风而行,又至日落,望前方出现一个荒野客栈,在一片凋零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孤单。

西北风紧,邱湘月言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今夜就在此处休息吧。”

何清旭回头瞧了一眼,见众弟子初到北方严寒之地,尚不适应,皆有疲惫之色,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客栈前,见是一家陈旧的老店,挂着两个红纸灯笼,上面还写着“酒”字,店门上面的匾额之上也是积的一层厚厚的灰尘,书着“驴不歇客栈”五个字。

杨曲成见了言道:“这客栈老板真有意思,取个店名叫做驴不歇,要是有个路过的不住他家店,岂不是自甘成驴了。”

熊天寿打趣道:“你若是不满意,可以不进他家店啊。”

玄清弟子忍不住私下里一阵窃笑。

何清旭叹了口气,吩咐道:“之清,敲门。”

柳之清应声上前敲门,只听得里面人声嘈杂,并不见有人来开门。柳之清不由得加重了敲门的力道,兴许是被这不厌其烦的敲门声给闹腾烦了,从里面传出来一到声音:“别敲了,今儿个客满,请诸位到别处去吧!”

这荒郊野岭,除去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家,柳之清又敲了门,言道:“店家开门,外面风紧,只求有个遮风的地方便可,道家之人,也不会少给你了银两,还请开门!”

且听里面回应道:“道家之人?最烦的便是你们这路的货色,此处不留你们,还不快滚!”

熊天寿气急起来,言道:“唉,道家之人怎么了,我们是偷你的了还是抢你的了……”说着便欲要去踹门,被柳之清拦下。

邱湘月言道:“还是算了吧,来之前也曾路过一间破庙,我们去哪里歇一晚也好。”

何清旭本欲要找那屋内说话之人问个明白,这道家之人和他到底有什么瓜葛了,能说出这般的言语,但一想到,道家之人修身养性,怎么能与市侩之人计较,再者,此次出门不宜惹事耽搁了行程,便点了点头,与邱湘月一行,前往破庙。

众人顶着冷风来到破庙前,月夜里,只见这破庙破旧的很,半扇窗户上挂着几片窗纸,在风中呼啦作响,两扇破门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好在还有四面墙壁可以挡风。

众人在庙里生起篝火,休息起来。

……

深秋的月儿又将圆,渐渐攀升起来,月光所至,恰如积水空明。

阴霾里闭目凝神的宁枫,忽然心神不宁起来,黑袍掩盖下,看不清他有怎样的表情。他看了看周围,悄然起身,出了破庙。

破庙外,宁枫从黑袍之中伸出右手来,只见经脉浮现出来黑色的纹路,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空中那轮明月,脸上露出了一丝憎恨和痛苦之色,低下头来,朝着远方树林遁去了。

何清旭睁开眼来,有些疑虑。

一旁的叶尘也睁开眼来,想了想,低声说道:“何师伯不用担心,弟子去看看。”

何清旭点了点头,继续清修起来。

叶尘也出了破庙,望了望空中那轮明月,心中一算日子,知道明日便是月圆之夜了,心中担心起来,循着宁枫的踪迹,悄然追了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在一处树林中发现了宁枫。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宁枫静静的站在那里,声音有些冷。

叶尘试探道:“如果我一直跟着你呢?”

宁枫没有说话,转身遁走了。

叶尘皱了皱眉头,又朝着宁枫追去了。

“不要再跟着我了!”宁枫察觉到紧追不舍的叶尘,又停了下来。

叶尘试探道:“如果我说不呢?”

宁枫并不说话。

叶尘言道:“其实你不必躲着我,我八岁那年就认识你,一起长大,你认为还能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我。这些年来,每到月圆之夜,你就会躲起来,你虽然不说,难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静静的站在那里的宁枫听了叶尘的话语,忽然跪倒在了地上。

叶尘缓缓走上前去,却发现宁枫哭了,从认识宁枫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哭泣的宁枫。

“你,你怎么了……”叶尘蹲了下来,却见到黑袍下,宁枫有着一双猩红的双眼,那眼神,透漏着冰冷、嗜血、无情。“宁枫?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宁枫顿了顿,推开了叶尘,喝到:“你走开,走开,不要跟着我!”话落,有朝着远处遁走了。

叶尘心中担忧,又追了过去。

……

半道上,忽然听见有呼救声传来,叶尘循声望去,正见到先前那间驴不歇客栈孤零零的伫立在荒野幽林中,声音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但听的呼救声急切,又有悲惨之声传来,叶尘终于决定先去救人。

叶尘乘风而行,映着火光,老远便见道那间驴不歇客栈门外,已是遍地的横尸,更有一群野人在啃噬着地上的尸体,只觉得骇人听闻,慌忙祭起了身后那柄锈剑,运起真气,一招冰凌巨剑斩了过去。

但听到轰隆一声响,这一剑,连那间客栈也给斩成了两半,炸飞开来。

客栈里面坐着一众野人,拿着新砍下来的人肉,正是把酒言欢,忽听一声炸响,客栈就没了顶,抬头一看,正见到一柄巨大的冰剑停在头顶,顿时又大笑了起来。

叶尘却是吃了一惊,只见野人中间端坐着一身白色衣服的男子,自己刚才那招冰凌巨剑,竟被那男子用一只左手挡在了空中,动不得分毫,只察觉到无穷的邪气涌来,那冰凌巨剑顷刻间变化成了粉碎消散了。

叶尘落下,见那帮野人一身妖气十足,冲着白衣男子,喝到:“你们是什么人,竟生食人肉,简直丧尽天良!”

那白衣男子放下右手中的酒碗,冷语言道:“人?卑贱的称呼。我等是狼族,如何吃不得人肉了?丧尽天良?笑话,少拿你们人的良心,来冠以天之名,天的良心,可不是你们人族的良心……”

叶尘听的一惊:“狼族?”再看那帮食人肉的野人,果然是个个狼眼獠牙,面目狰狞,俨然是一群狼妖。

白衣男子见叶尘不说话,言道:“本店名叫驴不歇,我不是说过了,不欢迎你们这些道家的秃驴,你这小兄弟,又回来做什么?”

叶尘思量片刻,言道:“我为人族,你为狼族,各有各的立场,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衣男子顿了顿,言道:“哦?你这小兄弟到有些意思,不向那些老道士,尽只会说些‘人族乃天地主角,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屁话。”

叶尘自知不是白衣男子的对手,言道:“万物皆平等,人也好,狼族,或者其他族也好,在这天地之间,皆应有各自的一席之地,不同的是,各族实力不同罢了,如今日这般,人吃狼肉,狼也吃人肉,你我遇见,弱肉强食,看谁的道行更高些而已。”

白衣男子言道:“好一个弱肉强食,像你这般明白的人,吃了当真是可惜了。”

叶尘笑道:“可惜,是可惜,既然天地是公平的,人族和狼族也是平等的,那今日的斗法也应该平等些才对,只可惜,看你修为少说已有百年,而我却只有几年而已,真是有失公平了……”

白衣男子言道:“你到聪明,说出这些话来,无非是看今日斗不过我,想要逃走。你只说我修炼百年,这么不说,我狼族修炼要比你人族修炼难得多呢?”

叶尘言道:“也好,也不用我修炼百年,只需十年也好,我们再比试一番,到时候愿赌服输,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当晚餐,你看如何?”

那白衣男子言道:“张嘴就能吃的食物,为什么要等到十年之后才吃呢?”

话落,忽见那白衣男子一晃消失了,叶尘察觉到身后一丝风动,慌忙转身横剑,只感觉白衣男子一掌推来,力大无比,自己的身体已经倒飞出去,撞折了数棵大树,跌倒在地,那股巨力直震得内脏翻涌。

周围一帮狼妖一阵的狼嚎助威,那白衣男子抬手又是一掌朝着叶尘追去。

叶尘正要起身招架,忽见数到青芒射向白衣男子,逼迫的白衣男子抬手阻挡间停了下来。

只见一道黑影袭来,白衣男子反震一掌,那黑衣人便跌落了出去。

叶尘看清那黑衣人,竟是宁枫,言道:“宁枫,你来做什么,快走!”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走?今天谁也走不了!”

话落,朝着宁枫扑去,掌到中途,突然望见了宁枫那双掩盖在黑袍下的双眼,竟是停了下来。

叶尘和宁枫惊异间,只见白衣男子直盯着宁枫看了许久,口中不可置信的言道:“天狼子?”

宁枫趁着白衣男子愣神之际,躲避开去,带着叶尘一同远逃去了。

白男子望着宁枫与叶尘离去的背影,并不追赶,只是想起宁枫那双猩红的眼睛,愣在原地。

……

叶尘与宁枫逃遁而走,见那白衣男子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在一处树林停了下来。

叶尘言道:“你不是要躲我吗,为什么出来救我?”

宁枫无言。

叶尘笑了笑:“这样看来,我的性命还是很重要的嘛。”

宁枫忽然心神不宁,全身颤抖起来,倒在了地上。

叶尘慌忙查看宁枫的伤势,却发现,宁枫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乱行,慌忙为他运气疗伤起来。

宁枫推开了叶尘,言道:“没用的,我体内的阴寒之气,是月之精华所生,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发作,今日是月圆前夜,只是发作前的征兆而已,天亮就没事了。”

叶尘想了想,言道:“这么说来,你每到月圆之夜,便躲起来,都是因为体内这阴寒之气要发作的缘故吗?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直忍受这样的怪病吗?纵然是怪病,也一定有医得好的办法的,为何要隐瞒呢?”

宁枫忍着痛苦,言道:“治不好的,你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了,过一会就没事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叶尘不解:“这又是为何?”

宁枫坐起来,抓住叶尘:“你不要再问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你不要告诉别人。”

叶尘言道:“我不说就是了,可是我们出来这么久,师伯那边怎么说?”

……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一个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

叶尘与宁枫看那人,正是先前那白衣男子追了过来,两人立刻警觉了起来。

“跟我走,我能治好你的病!”白衣男子说道。

宁枫疑惑,言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月夜下露出一双狼眼:“我乃苍狼王。”

叶尘笑了笑:“休想,只怕进了狼窝,我们俩个就是明日的早餐了。”

白衣男子却不理会叶尘话语,只盯着宁枫说道:“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昔日猎人领宁家宁孝云的三儿子,可对?”

叶尘与宁枫都是一惊,这些年来,除去叶孤天,这还是第二个人,一眼便看出了宁枫的身世来。

宁枫言道:“你认错人了。”

白衣男子突然发起难来,袭向宁枫,叶尘与宁枫一番抵抗,终究敌不过那白衣男子,宁枫也被白衣男子抓在空中,动弹不得。

那苍狼王直盯着宁枫看了片刻,言道:“不会错的,明天是月圆之夜,你的命运还将重演,只有我能帮你解脱。”话落,那白衣男子朝着宁枫运起了真气。

宁枫直觉的在白衣男子的真气安抚下,体内的阴寒之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叶尘也惊讶的看到,宁枫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如何?跟我走吧。”白衣男子放下宁枫,说道。

叶尘抢道:“人妖殊途,不要相信他。”

宁枫心中惊讶,心中阴晴不定起来,但听了叶尘的话,想了想,言道:“你认错人了,要杀就杀,无需多言。”

白衣男子盯着宁枫看了许久,言道:“你的人来找你们了,我走了,终有一天,你会答应的。”

白衣男子离去。

不一会儿,何清旭到了跟前,却是察觉叶尘与宁枫久久不归,寻到了此处,察觉叶尘与宁枫有些不对,为他两人探查伤势,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叶尘与宁枫将驴不歇客栈与苍狼王的事情讲述一遍,唯独宁枫的怪病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众人又前往驴不歇客栈探查,却只见遍地碎尸,一众狼妖早不见了踪影。

何清旭言道:“明日便要进入幽冥雪域境地了,北域妖兽众多,以后切不可胡乱走动了,此次出山,唯寻找雪莲之事要紧,不可节外生枝,误了行程。”

众人遵命,回到破庙。

次日清晨,众人御风而行,进入了幽冥雪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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