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吃过早饭，菊花照例到王奶奶家去串门。往日到得院子就能看到她踮着小脚忙里忙外的转悠着，可是今天王奶奶却静悄悄地没一点声音。
“王奶奶不会这么早出去吧？”她心里想着却没有回转的意思，而是径直来到房门前。她发现房门是从里锁着的，这就是说王奶奶还在里面。她的心忽然一沉，王奶奶莫非出什么事了？
情急之下，她叫着：“王奶奶，你在里面吗？”见没什么动静，她改为大喊：“王奶奶，你没事吧？王奶奶，开门啊！”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菊花急了。自从菊花嫁到王家来以后，她是这个村里唯一值得信赖的人，她们之间的关系超出一般街坊邻居，某些时候甚至能用“母女”来形容她们之间的亲密程度。她怎么能不急呢？她猛劲地撞着门子，可是她身单力薄，门子丝毫不动。
她继续喊：“王奶奶，你怎么了？这可怎么办啊？”她不知所措了。她的喊声引来几个本村的过路人。他们和菊花一起把门子弄开。
菊花急急地走进王奶奶住的屋，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
“王奶奶，王奶奶，你这是咋啦？”她凑过去一摸她的头好烫，“王奶奶发烧了。快去叫医生。”一个人答应了一声匆忙向医生赶去。
王奶奶就这样病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的儿媳妇的时候，她不冷不热地说：“我一会看看去。”菊花着急回去看王奶奶忙着赶了回去。可是她却一直到晚上也没去。菊花有些生气，心想：王奶奶这么辛苦把儿子拉扯大，儿子竟然这样不孝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我得找他去。安排好王奶奶她又去王大柱家。
“大柱在家吗？”来到他家门口，他冲屋里喊着。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推推搡搡的，她想这是怎么了，接着又喊了一声：“王大柱，你娘病了，赶紧去看看。”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她想进屋内看看，可刚迈出第一步时，王大柱的媳妇推门出来了，“哟，菊花啊！我娘病了，我知道。我也问医生了，就是一般的感冒，没事。你离着近麻烦你多照看啦！”她似乎不打算让菊花进屋，抱着胳膊站在屋门口，肥大的身躯在灯影下像一个怪物一样。
“大柱呢？让他过去看看吧！老人很想见他！”菊花追问。
“可不巧，他昨天刚出门，得出去好几天才能回来。”她冷冷地说。
看着和她也不能说出什么，只好离开了那里。
这两天她一直守在老人身旁，悉心地照顾着她，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好人一生平安，赶快让她好起来吧！可王奶奶的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吃药打针一点事都不见好转。王奶奶就王大柱这一个孩子，她想找他来看着给老人治病。他却不见人。菊花在家庭的用项开支一向不自由，她不敢背着王大站擅自动用自家的钱，可是看着王奶奶的病一天天不见好转，她很是着急。
灯光摇曳着，菊花坐在王奶奶身旁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她落泪了。她决定给老人输液。
天亮了，菊花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赶紧去找医生。医生终于来了，他拿着听诊器和准备输液的用具。但是在检查了王奶奶的身体后，医生对她说：“就是输液也没有希望了，还是准备后事吧！她的儿子怎么没在啊？”
“我去找了他两次，都被他媳妇当回来了，说他出门了。”菊花听到医生说王奶奶不行了，忍着悲痛说。
“瞎说，昨天我还在路上遇见他了呢!这个人就是胆小，媳妇说东就东，说西就西。我去找他。”医生气呼呼地就要离开。
菊花赶紧叫住他，“还是给老人输输液吧！我出钱。”
医生看了看她，拿出一瓶葡萄糖给老人输上。“你在这照看着，我去找这个混帐东西。”
菊花守着，昏昏迷迷中她低声叫着：“大柱，大柱。”
菊花噙着泪花赶紧说：“王奶奶，你等会，他一会就来。”
“孩子爹，我就要来了。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去。爹，娘我想你们了，我就要找你们了。”王奶奶想呓语一样一直嘟囔着说。
看来王奶奶真的要去了，早前听老人们说在死之前爱叨念死去的人的名字，王奶奶不就这样吗？菊花看着她，不禁啜泣起来。
过了一会，王大柱被医生带来了。他跪在娘的身旁说：“不孝的儿子来看您了。娘你打儿子吧！你打我吧！”他嚎哭着喊。
王奶奶似乎感觉到她的儿子来了，睁了睁眼，叫了声：“大柱。”歪头停止了呼吸。
屋内响起撕心裂肺地哭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