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道:“三星,我早已能将其降服。”
阿一却道:“三星入体时的苦楚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而且三星本就相互对抗排斥,若你无法将其同时驯服,就只有被他们占据身体,那时的你就不再是你,而是他们的傀儡。所以你需要足够的毒与寒还有凶性才能将其压制,融合。”
无为冷哼了一声,道:“何时开始?”
阿一道:“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阿一端给了无为一晚药,药是深灰色的,死一般的颜色。死亡不是黑暗,而是绝望,绝望不是黑暗,而是明明能看到却无法找到希望。就如这晚药,死寂的药。
无为端起药碗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一仰头就如喝酒一般饮尽。
之后,他就立在原地,不曾动过分毫。只因为那具令人可怕的面具,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如何,但却能看到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是用剑的,从来不留指甲,但此时他的手心却还是渗出血来,那是因为他握的用力,手指的骨头已经刺破了皮肉。他现在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无从得知,甚至连他此时的生死都无从判断。
一个时辰,他足足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吐了口气,拳头也终于松开。
“感觉如何?”阿一上前问道。
无为又哼了一声,道:“没什么。”话如此说,但他的声音却已虚弱至极,他想离开这里,但却发现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一直站在这里,等着阿一的离开。
阿一当然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当然看得出此时无为的状况,便道:“主人将三星之力融为一体,总共练成了九颗药丸,你方才喝下的是第一颗,以后每隔一日服食一颗,待到功德圆满之时,你就能够成为主人最强的兵器。”
无为这次却只是哼了一声,他发现仅仅是站立就足以让他的体力急速消耗,此时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阿一终于离开,直到确定阿一再也看不见自己,他终于倒下,倒下的瞬间他就已然昏厥。
又是一天,段痕又在瀛洲仙岛上过了一天。这一天之中展玄再没有教他什么,也许展玄要教他的早就已经教完了,就是他的天下武道,就是那来自于未来的招式。
但究竟如何才能让招式从未来来到现在,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段痕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就实属不易,这也是因他去往第三极界又被人王伏羲送回到自己去往那里的前一天,他有此经历,才能洞悉到那一招的奥妙。但若要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这样的事,使出这样的招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看到了吗?”展玄坐在一棵芭蕉树下,硕大的芭蕉叶正好可以乘凉。
白发老者却坐在太阳下,似乎阳光才是他所喜欢的。他微闭着双眼,懒洋洋的问道:“你要我看什么啊?”
展玄道:“当然是他。”这个他,当然是段痕。
白发老者道:“他,有什么好看的?”
展玄道:“就是因为没什么好看的,足足一天了,他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发老者道:“他来了几天了?”
展玄道:“再有一个时辰就整整五天了!”
白发老者道:“你一直拿他与不求第二相比,那我问你,不求第二是来这里几天才将你打败的?”
展玄道:“七天,不过有五天他一直在参悟《洗髓经》,这不能算。”
白发老者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要七天之后才见分晓,该也是这个原因吧。他还有两天又一个时辰,你为什么这几急呢?”
展玄道:“凭他,就是再给他二十天,他有本事接下我那一招吗?”
白发老者道:“你为什么不肯信他呢?如果你不信他,如何要将这一招教给他。”
展玄道:“我根本无心教他,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不中用而已。”
白发老者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帝释天学会这一招用了多久啊?”
展玄哼了一声,道:“学会,他还差得远呢。他能窥探到这奥秘中的一角,也不过是仗着他手中有天书九章能够看破过去前日未来,不然,哼。”
白发老者道:“就连能够掌管诸神居于善见城内的帝释天尚且无法看破这一招,你为何要认为他能做到。”
展玄又看了一眼段痕,终于低下声音,道:“因为他身上,的确有不求第二的影子。”
白发老者道:“不求第二,为何如此大好人才偏生的那么命短。他的几个徒弟之中剑无求也算学到了他三成的本事,算起来今日他也该两千多岁了。为何徒弟命长,师父却命短。”
展玄道:“世事多舛,总不能尽如人意。”
白发老者道:“你能看破这一层,又如何偏要执着于那一败。”
此事又被提及,展玄的声音立刻高了许多:“我不是执着,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败。我只是看不出他的道,究竟是什么道。”
白发老者道:“非道之道。”
展玄道:“我自然知道是非道之道,但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非道之道。”
沉寂,沉寂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时辰之后,段痕却终于开口说话。
蝴蝶,很美。
想不到这里也有蝴蝶。
只是这只蝴蝶却落在一只骷髅头上。
蝴蝶不是在栖息,而是在近视,它的食物就是这具骷髅。原本这不是骷髅,因为它们来了所以他成了骷髅。
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探出食指,那只蝴蝶就落在她这根青葱玉指上。
“猎人蝶,我的小宝贝,今天吃饱了吗?”这个女子的声音很柔很媚,却居然和天上天的天主一般无二。难道她就是那个天主?
昔殇自一旁走了过来,道:“你每日就只是要我给你杀人,养你这什么猎人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我是谁。”
昔殇如此说,这女子便一定是那天主无疑。
天主道:“时辰未到,我只说过会告诉你,可没答应你要什么时候告诉你。”
“难道要等我死了你才肯告诉我!”昔殇怒叱,手中剑几乎要触及到这位天主的咽喉。
天主却不为所动,道:“你杀了我,不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昔殇道:“可逆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知道我是谁。”
天主道:“你曾经是一代枭雄,足以令这个世界为之颤抖的枭雄。只可惜你功亏一篑,因为一个人,是这个人害得你一无所有,甚至杀了你。也正是因此,你的记忆才会变得不完整。这样,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把它带来这里,我就告诉你,你是谁。”
“我不信你,但我会把那个人给你找来,但这是最后一次。”昔殇收起自己的剑。
他的剑通体湛青又泛着绿光,却并不是阴暗之绿而是闪耀着生命的那种绿色。剑身之上盘绕一条龙纹,连其身上的龙鳞都雕的极为精致,配合这剑的颜色,宛如一条青龙翻越其上。
“如果我说这不是最后一次,你又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杀了我吗?杀了我之后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注定你要做我的奴隶做到我厌烦为止。”
她顿了一下,又道:“青龙之剑、白虎之牙、朱雀之刺、玄武之盾,这是这个世界唯一一组具有生命并且可以成长的兵器,当年被一个人吸入体内,练就魔功,后来那人身死功散,那些金属碎片就都被我找到,碰巧我的手下有那么几个能工巧匠,将那兵器还原。”
原来这真的是青龙之剑,双邪魔剑可以被冥月重铸,那么青龙之剑也能被别人重铸。但能够找齐那些碎片,还能够将其重铸,这位天主也当真有些本事。
昔殇道:“别说废话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三天之内一定将他找来见你!”
天主道:“这个人你应该也和他打过交道,他现在手里的剑,你曾经用过。”
昔殇用过的剑当然是染尘,而如今染尘却在南宫涵手中。
“不用三天,我给你五天。晚一天不行,早一天却也不行。”她又看了眼食指上那只美妙无方的蝴蝶,感觉是那样的爱不释手。而她却又何尝不是一只这样的蝴蝶,令天下男人心醉,却将天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昔殇真的不想再继续受这个女人的愚弄,但不这样又能怎样,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是谁。因为他不想再被谁当做是谁的替身,尤其是在与莫阳一齐生活了那几天之后,他有时甚至真的因那个女子而动心,但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谁,一辈子要背负别人的名字而活,对于他这样的人,却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
小溪,溪水很清很澈却也很急。
南宫涵站在溪边,也不喝水,去也不动。
“怎么了?”看南宫涵在那里足有一刻时间,莫阳终于忍不住要问。
南宫涵目不斜视,道:“这水,有一种感觉。”
水有感觉,水会有感觉吗?也许有,但即便是有,南宫涵又如何知道。真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南宫涵不是水,如何能知道水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这湍急的水流却戛然而止!
原本东流之水忽而折返,水竟逆流而上,滔天巨浪却在这不足一丈宽的小溪间翻涌而起。水浪翻转却越聚越大,直至聚成一足有一丈来宽的水球却又砰然爆裂。水滴似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雨丝,却又如笔,在南宫涵身后写下了四个大字剑应无道!
这四个字是由水写下却是入地三分,笔走龙蛇却如一套高明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