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痕道:“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师父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南宫涵道:“但现在你有伤在身,只怕……”
段痕笑了一声,道:“要不要赛赛脚程?”
未等南宫涵说话,他却箭也窜了出去。承自于七煞的速度,即便是只剩下七分也足以足以追风逐电。南宫涵在后面叹息一声,却也疾步追了上去。虽然没有师承七煞,但继承了小和尚全力修习又有琉璃心之力,他的速度又怎会慢。
三五个起落之后,他已能看到段痕身影,再有三五个起落他便能追上段痕,再有一个起落他便能超过段痕。超越,这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这一次的超越却让南宫涵感到担心。他知道段痕的速度,原本自己即使拼尽全力也绝不可能追上他,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段痕的伤,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
但想到此处,南宫涵却却更加奋力追了上去,他一定要追上段痕,一定要超过段痕,只有这样才能让段痕意识到自己的伤究竟有多重,他究竟还剩下多少实力。只不过段痕显然没有南宫涵想的那么差劲,已经七八个起落,却也不见这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多少,南宫涵已经看出段痕这是在拼命,为的就是不让南宫涵阻止他去找那个叫野娃的孩子。
段痕可以拼命,南宫涵一样可以。
南宫涵已经看出,段痕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但他却并没有,即便他已经到了极限,他依然可以超越极限,多少次,他不都是这样子活下来的吗。
只两个起落,他果真缩短了与段痕之间的距离,又一个起落,他的脚几乎已经能踩到段痕的影子。而就在他已与段痕并驾齐驱之时,却有一道白色身影与其迎面而来,从自己身旁掠过之时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这人速度之快,显然不在自己之下。
南宫涵与段痕同时驻足回望,却已寻不见那人身影。
南宫涵不禁感叹:“这人,好快。”
段痕也道:“不但快,而且绝不会因为追求速度而多浪费一丝力气。”
南宫涵道:“的确,难怪当他从身旁掠过之时我感觉不到又丝毫风声。”
段痕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包裹。”
南宫涵道:“看到了,那里应该裹着一把剑。”
段痕道:“那你可感觉到那把剑的不寻常之处?”
南宫涵道:“一种惨淡的感觉。”
段痕道:“而且这惨淡的感觉不完整。”
南宫涵叹道:“若是让这感觉变得完整,岂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段痕道:“我知道,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南宫涵道:“你的意思是,你去找那个孩子,我去追他?”
段痕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同去追这个人,看个究竟。”
南宫涵道:“难道你不着急去兑现自己的诺言?”
段痕道:“你不是担心我实力有所不及,现在至少你可以放心了,不是吗?”
“不知你们两位,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谈论在下啊。”白衣人鬼影一般出现在段痕与南宫涵身旁,虽然他二人都是有伤在身,但觉不至于有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身后,却都还没有察觉。
段痕与南宫涵皆是一惊,但一惊之下谁却都没有动。
动即是破绽,有破绽便会死。
白衣人的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相见即是有缘,既然有缘何必这么拘谨。”话虽然说的轻松,但他的一只手压在二人的肩膀却重逾千斤。虽然对方是偷袭得手,但此刻二人想要脱身却并非那么容易。
段痕仍未转身,却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偷听我们兄弟说话。”
白衣人道:“偷听?我哪里偷听了,路宽敞的很,我爱怎么走便怎么走,碰巧听到些什么,应该不算偷听吧。倒是二位,背后议论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南宫涵道:“这便是阁下错了,我二人所讨论的并非阁下,而是阁下的剑,况且我二人只是评论这剑之优劣,不知有何失礼之处。”
白衣人放开手,道:“原来二位感兴趣的是我手中的剑,既然如此,二位便一起看看好了。”他果然解下包袱,将这把百魔剑展现在二人眼前。
只是看了这把剑一眼,段痕与南宫涵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南宫涵本能的排斥,向后退了一步,段痕却向前走了一步,竟然还要伸手去摸这把剑。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南宫涵少侠吧,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得到了佛的力量。只是你还无法使这力量圆融,其中棱角过于强硬,这才令尊驾对百魔之剑有所排斥。而这位,看来就是段痕少侠了,果然是青年才俊,而且段少侠果然有着传说中令魔也为之艳羡的体制,即便是魔见到这百魔剑也为之趋避,段少侠却竟然敢伸手触摸剑锋,当真奇事一件。”
南宫涵又上前一步,直视那剑,目光又从这剑一到这人身上,道:“看来阁下早已开始注意我们了,想来刚才也是有意要从我二人面前经过,有意让我二人注意到尊驾这把剑,不知是也不是?”
白衣人道:“南宫少侠果然心思缜密,的确,没错。”
段痕道:“我想阁下应该不会是因为吃的多了所以才来和我二人开这玩笑的吧。有什么事,最好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我二人还有别的事要做。”
白衣人道:“段少侠果然快人快语,其实在下是有一事相求。”
段痕道:“什么事?”
南宫涵却问:“是什么样的事,能让阁下这样的人物开口求人。方才你一出手就将我二人制住,若是有什么事连阁下你都办不到,我兄弟二人更办不到。”
白衣人道:“二人不必过谦,方才若不是我乘虚而入,加上二位有伤在身,我又怎么可能偷袭得手。”这话虽然真假莫辨,但却让段痕听得舒服,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时就算明知对方是在恭维,却还是忍不住多听几句恭维的话。
“什么事,先说来听听。”这话由段痕说出来,白衣人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白衣人道:“这事说来惭愧,在下家住太湖雷鸣庄,授业恩师乃是东天之上一位散仙。我知道这话若是说与凡夫俗子定然会被取笑,但两位见识广博,却该不会同那些凡人一般见识。”
段痕道:“接着往下说。”
白衣人道:“但这几****收到消息,东天覆灭,恩师也不幸罹难。授业之恩,恩同再造,我当然要为恩师报仇,便带着这把家传宝剑去寻找仇人。只是这把剑徒具其形,而这把剑的神髓却在我弟弟手中,但我弟弟修为高出我许多,我怕仅凭我一人之力难以与之匹敌。素闻二位侠名,只希望二位肯出手相帮,在下定然不会忘记二位大恩,他日定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听完这故事,南宫涵却笑出声来,道:“阁下这故事,编的着实精彩。”
“你说这是谎言?”白衣人问道。
这时,他的手已经远离那柄百魔之剑。百魔剑的确是难得的神兵,但这把剑却不属于他,他没有兵器,也不需要兵器。这世上最适合他的兵器,就是他自己。
南宫涵道:“虽然我不知道东天之上的散仙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但他们教不出你的这样的徒弟。而且,这把剑绝不是你所谓的家传宝剑,因为这把剑上没有你的气息,一丝也没有。”
段痕道:“更重要的一点,你不愿意去握这柄剑。”
白衣人笑道:“二位当真眼光独到,居然被看穿了。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们就这么揭穿我的谎言,难道不怕我会在这里直接杀了你们两个吗?别质疑我,我有这样的实力。”谎言被一语道破,白衣人登时换了一副嘴脸,只是这副嘴脸看上去更加自负,也更强狂妄。
段痕道:“我从来没有质疑过阁下的本事,尤其是在阁下的手压在我们兄弟肩头的时候。但是你也别太小看我们了。”
白衣人道:“我知道二位的实力,曾经联手与元格七杀硬拼一招打成平手。这似乎是二位最卓越的战绩了吧。不过这在我眼里,却真的不算什么。”
段痕道:“那样的战绩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
南宫涵的手已经准备好要做那通决剑心的动作,道:“阁下若只是为了与我二人分个高下,大可不必说这许多废话,尽管出手便是了。”
白衣人却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着南宫涵,道:“这话本来不该是你说的,该是他说的才对。想不到这沉着冷静的南宫涵,却也会有热血沸腾的时候。”
南宫涵道:“偶尔热血冲动一次,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是一个热血男儿。”
白衣人道:“但是所谓热血男儿的血通常却会冷的很快。”
南宫涵道:“是吗?”
白衣人道:“嗯,你要不要试一试?”
段痕插话道:“不是他,是我们两个,都想试一试。”
白衣人却道:“你不必试,因为你的血本就是冷的。”
段痕道:“冷血的人却未必无情。”
白衣人道:“没命的人难道就会有情吗?”
他的确没有用剑,而是用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显然要比剑锋利的多也更迅捷得多,因为手不需要从鞘里拔出来,而且这个人,他本来就很快。那二人的手刚刚按在剑柄上,白衣人的手刀却已斩向二人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