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殇第一个落地,站在白羽面前,段痕第二个落地,却也微微有些气喘,但却又似乎不是因为疲惫而气喘,而是内息牵动,一时无法平复。枯神最后一个赶到,却第一个冲到白羽面前,伸手道:“给我。”
白羽看了他一眼,问道:“给你什么?”
枯神道:“殉星。”
白羽却道:“这殉星是你家的东西吗?谁抢到就是谁的。”
传月走上前来,道:“我看得出,你不是人。但别以为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枯神道:“我知道,你也不是人。”
没错,他们两个都不是人。一个是神,一个是魔。两个世界,两个极端。
枯神又道:“看来今日,如果不把你收拾了,我是没什么希望能取回这东西了。”
传月道:“既然知道,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吗。”
枯神道:“我只是希望你记住,让你这魔种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的是谁。枯神浩零!”
他的手缓缓抬起,却只是一挥。这一挥虽轻,但足以让几十条生命瞬间枯萎。这就是他枯神的最大本领。只见一道若有似无的气网缓缓向传月推进,恍然间那网居然将传月包围,网丝越来越密集,最后竟成了一只茧一般。他没有再出手,他在等,等这个魔种灰飞烟灭。但他等来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传月闪电般的一掌。这一掌不但劈开了气网,也劈中了浩零的胸口,浩零只觉得身子一轻,去向后飞出了五六丈远。昔殇与段痕见此状无不是一惊,段痕知道他的身份也见过他的本事,但他居然会被人一掌打飞这却是段痕怎么也想不到的。
传月走到浩零身前,一脚踩在他心口,道:“知道为什么你那一招对我没用吗?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不过不巧的是,我的生命承自于这浩然明月,但这明月却又偏偏是一颗死星,所以我也就是一个死人。你能让生命枯萎,却怎么能让一个死人枯萎呢?”
传月抬起脚,这一脚若是再踏下去,浩零的心口必定破个大洞,他会不会因此而死不得而知,但即便不死,却也必定元气大伤,日后怕也难以为神。
苍!
一道精光闪射,传月这一脚却没有办法落下。浩零转头看去,却原来是段痕的剑挡住了传月的脚。
“小子,为什么救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要杀你的。”
段痕并未回答,双臂一震,身子向上一挺,却生生扳开了传月这要命的一脚。传月却冷笑一声,猛的收力,借着段痕上扳之力,身子向上一弹,身子便隐没在山中。而此时这三人才发现,白羽竟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原来传月与他们纠缠,就只是为了白羽机会,让他逃走。此时段痕几人想追,却追不到了。
“原本以为找到殉星就能阻止三星****,但现在三星下落全然不明,该当如何是好?”浩零心中暗想,却不曾发觉,此时段痕与昔殇也已经双双离开。当他发觉时,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救我?
“你为什么救他?”昔殇走在段痕身前,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个问题。
段痕道:“我没打算救他,我只想看一看,那个能一掌将他打倒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昔殇笑了声,却不再说话。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是他看到两具尸体挂在对面山腰上的时候。
那两具尸体他认识,一具是属于苍羽的,另一具则是红颜的。他曾经在昆仑,在阿一的手中救下他们的性命。那时的苍羽还固执的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大哥,但今日,重聚之时却想不到已经天人两隔。他飞身将那两个人尸体抱了下来,他却发现,苍羽的身后被割开了一道细长的伤口,而他的脊柱,竟被人取走了!
他脑中猛的想起一个人阿一!
没错,一定是他,他早就想要苍羽这根脊柱。看着苍羽与红颜双双身殁,他心头却竟泛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仿佛这个人真的与自己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将二人的尸体放在一旁,便在路边挖出了一个宽窄深均一丈的坑,然后将那二人合葬在一起。又一剑将旁边小山一样的巨石劈成两半,将一半立在这坟前,用剑锋刻上:贤弟苍羽与妻红颜之墓。
“我一定会手刃那人,替你报仇。”他的声音很压抑,压抑的让段痕光是听到这声音就喘不上气来。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段痕走到那坟前,眼中却只看到了昔殇。
昔殇道:“恩。”
段痕道:“是谁。”
昔殇道:“阿一。”
段痕道:“那是我的仇人。”
昔殇道:“现在我也要杀他。”
段痕却道:“不行,能杀他的只有我。”
昔殇道:“但是他却杀了我的……兄弟。”这两个字他不知是怎么说出来,但说出来时他的心却也随之激荡。他与苍羽只见过一面,但却仿佛前生就已相识一般。
段痕的手握在了剑柄上,冷冷道:“但是他杀了我的父母。若是你再阻止我。”后面的话没有说,也不必说。
昔殇手中剑尚未回鞘:“我们之间早就约定要有一战,若是我败,那个人就是你的。”
段痕道:“我败了,那个人也是我的。除非你杀了我。”
轰!
双剑交击,荡起的气浪让山石崩落,让草木枯折。
段痕横剑挡下昔殇这一击,顺势将手中剑一滑一转一压,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滞涩。此时他的剑法已经更上了一个境界。昔殇却将剑向后一撤,身子凌空而起,长剑自上至下笔直劈至。这与段痕在剑无双那里所学之斩天式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这一剑更直接,更了当。威力凝结也更为精纯!
“斩天式!”
斩天式之奥义就在一凌空而落,如梵天奇般撕破天际。但此时段痕分明在下,却是如何使用这一招。
梵天奇!
直冲天际的梵天奇!
段痕自下而上使出这一招,剑气所指,正将昔殇那精纯剑气破成两半,剑气破成两半自段痕身旁滑落,在地面留下一个大大的“八”字,而段痕剑气也是去势不竭,竟而将天际一片云彩劈成两半!
昔殇身在半空原本无从借力,但却丝毫不见下落,他竟仿佛有本事能站立于那虚无的空气之上!
嗖!嗖!嗖!
接连三剑,昔殇虽只是凌空挥出,剑气却如弯刀一般朝段痕劈来。段痕横空划出一道弯月,三道剑气被瞬间破解,气浪却荡起一阵烟尘。段痕置身尘雾之中几乎无法便物,双足用力一点,已然冲破烟雾置身半空。只是他不如昔殇那样能够立足于空气之中,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在落下去,所以,他要在落下去之前找到昔殇,并且将其击败。用那一招,他已经胸有成竹的一招!
但是,他极力环顾四周,却看不到昔殇的声音,而他的身子却已经开始下落。他不能让自己落下去,左脚尖点右脚面,借自身之力竟又向上飞起三丈。但昔殇却始终不见踪迹。正当段痕狐疑之际,却有一人自尘雾之中飞身而起,一道真气盘绕周身,恍如一条巨龙跃出海面,直上九霄!
段痕心头一凛,竟被那剑气摄住,一时做不得反应。但他却也强迫自己,再下一个瞬间回过神来。出剑,他只有出剑,尽管慢了一个瞬间,但他仍要出剑。这是他胜利的唯一机会!
剑落,又起,再落,再起,三起三落之间竟仿佛勾勒出另一个段痕。两人同持一把剑,却仿佛自两个不同的方向袭来。这两个段痕的剑又再度起落,此时出现在昔殇面前的,已然是四个段痕。这变化是在太过突然,却只发生在一个瞬间!
嗷!
龙啸九天,巨龙翻飞之际竟已冲破了三个段痕。这三个自然都是假的,是段痕剑气幻化,那剩下的一个,必定是真的!
巨龙直朝那一个段痕飞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段痕的时候,被一把剑斩首!
这把剑当然是段痕的,持剑的当然也是段痕。那四个段痕全是假的,这第五个才是真的!这五个段痕,才是最后的杀招,万无一失的杀招!
巨龙首级被断,龙气随之消散,而此时昔殇,正用自己的剑极力阻挡段痕这一剑的下落。段痕的出手虽慢,却强,强到昔殇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步。段痕的剑原本在上,他也能借此力量让自己停在半空,却筱的将剑抬起,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这一剑着实让昔殇猝不及防,长剑划过,虽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剑气却也割破了他的衣衫。
段痕落地,此时地面烟雾已然散尽。
看到自己衣衫上的破口,昔殇不由得笑出了声:“你的剑若是再长两寸,我就已经死了。”
段痕道:“我的手的确可以再长两寸。”段痕没有说谎,他的确办得到。
昔殇却道:“你不想杀我。所以我也不想杀你。”
段痕道:“你不承认自己败了?”
昔殇道:“若是方才那一剑你当真要了我的命,我就真的败了。但现在,我没有败。”
段痕立剑当胸,道:“既然如此,再来!”
昔殇却也缓缓落下,脚踏实地之后才道:“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一天之后,我们再来决一胜负。”
段痕却道:“那时,决的就不再是胜负,而是生死。”
昔殇道:“若是你真有本事杀了我,我不后悔。天底下已经没什么事能令我后悔。”
段痕道:“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个地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