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涵抚摸着染尘,看着站在旁边眼中却尽是为离别而担心的莫阳,他说:“谢了。”
“呵呵。”含锋却道:“我们帮你不是为了你的谢,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多么珍贵的字眼。若是一辈子能交到一个如南宫涵抑或含锋这样的朋友,怕是死而无憾这四个字都无法形容那种心情吧。
南宫涵道:“但我还是要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能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到那时……”
“不!”莫阳却大嚷:“我不离开你,若是死了我也要牵着你的手一起死。”
南宫涵看着莫阳,笑了,笑的很幸福。
含锋道:“我知道,无论你们谁死了,另一个人都不会活着。我会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个人的命。”
南宫涵道:“谢了。”
少闻没有食言,他当真替南宫涵要来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找到真相。可是当他得知段痕居然已经死在龙族手下,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失落。他不但失去了一个朋友,也失去了一个对手,更失去了自己的轮回。这种感觉,只怕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体会过。
“我们要去哪?”莫阳拉着南宫涵的手问道。这只手她真打算一辈子都不放开。能有一个如此深爱的人是一种幸福,即便付出生命也不枉此生的幸福。而那个人若同样深爱着自己,这种幸福,又是什么可以交换可以取代的?
所以她珍惜这种幸福,珍惜在幸福中的每一分每一刻。
南宫涵环抱着莫阳,道:“我们哪也不去,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留在这里。”
莫阳却道:“但是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又要……”
南宫涵道:“放心好了,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有人来找我们,那个时候我们怕是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莫阳马上道:“什么地方我都要去,我才不会让你甩下我。”
南宫涵道:“我不是说了,是我们。”
他在笑,莫阳也在笑。
“还记得我吗?”
如果听到有人这么问,那么这两个人一定认识,至少问的人认识那个被问的人。
但此时却不同,他们两个人根本谁都不认识谁。
被问的不过是一个农夫,发问的却是昔殇。
他的确记不得自己是谁,他甚至连自己复活的理由都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流过一滴眼泪,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永世难忘的女人。
“你是谁啊?”农夫反问。
昔殇把他推到一边,道:“算了。”
农夫骂了声“疯子”便继续赶路。
昔殇也在赶路,只是农夫是为了下田,昔殇却是为了寻回自己。
同样的路,不同的人走就会有不同的目的地,那条路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交集,一点点的交集而已。昔殇曾经和一个女子在一起,那个女子叫莫阳。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个女子寻找的人,但他却能确定自己在某一个瞬间,真的为那个女子动过心。但他却也知道,那个女子不属于自己。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水到渠成的。
路上,依旧在路上。
昔殇却不知怎么,走到了一个本不该人去的地方。
这里并不可怕,相反很繁华。就如黄帝居住的紫禁城一般。昔殇看不到这城池的尽头,只能看到城门上挂着的石匾刻着“天上天”三个字,自写的很漂亮,霸气也很足。
“谁家女子会有这样的霸气,却也会有这样的怨气。”昔殇看到那三个字,却也仿佛看到了写这三个字的人,女人。
“请进。”声音是从门里面传来的,但却不仅仅是隔着一层铁门,至少还隔着四层屋舍,但这声音传到这里丝毫不见减弱,且恰好听到了昔殇耳边。这声音,也当真是属于一个女子的。然后门居然自己开了。
昔殇就那么走了进去,但城门内却没有他想象的街道和屋舍,这里只有一座高塔和一片围场。塔高五层,每层两丈七尺高,最下一层南北跨度至少七丈,最上一层也有五丈,塔有八面,其上的窗户却是按顺逆八卦自下而上排列。塔尖是赤铜打造的金龙盘月,似是避雷针,却又像引雷针。围场则更大,塔在围场中心,就像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一般。但这宽敞的围场之中除了遍地铺满的琉璃砖外却再无其他,甚至连一草一木都没有。
“既然请我进来,为何不现身相见?”昔殇站在塔下面却没敢妄动,他不知道塔里究竟有什么玄机与杀机。
却听到那女子说:“你都敢进来,为何不敢来见我,难道怕我这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声音是那样妩媚,听的人心都醉了。
昔殇居然脑袋一热,就朝塔门走了过去。里面很黑,没有一点亮光,他只走了一步就觉得阴风阵阵,当他走完第二步的时候却失足掉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使出他那凌空而立的绝学,而且在这里他的力量仿佛脱离了自己,不再受自己只配。
然后他就一直下落,一直下落,下落了多久都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摔的那一下很重,却不是很痛。
“天上天,为什么会是一座塔,既然是一座塔你却怎么会跌下来。”又是那女子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更加的妩媚,也更加****。昔殇循着那声音看去,却见到一层纱幔,纱幔后一个女子斜卧在一张凤翅罗汉之上,旁边七八个男子却小鸡一样的伏在她身边,小心的伺候,等候她的命令还有皮鞭。
昔殇看着那女子,第一眼看去仿佛也被她吸引而不免心猿意马,但第二眼看到那些男侍的时候却不免有些恶心。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昔殇回答:“世人都认为天上天很高就不会留意脚下,他们看到的是塔就理所当然的向上走,就会忽略脚下的陷阱机关。”
“呵呵,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她笑着,却啪的抽了旁边男侍一个耳光,但那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被她抽到似乎不是惩罚,而是一种天大的荣耀。而另几个人看他的目光也尽是艳羡。
她喜欢这这种目光,所以她又抽了那人七八个耳光。
“是你引我来这里的!”昔殇沉默半晌之后却猛地说出这句话。
那女子却荡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察觉,也不错哦。但是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发觉的。”
昔殇道:“我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目的地,原本我自己也认为是误打误撞才来了你这里,但我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胡乱可以闯进来的地方,一路之上无论是街道或者是森林根本就是你所布下的一个局,那是一个阵法,一个无法破解也不需要破解的阵法,走入这阵法之中如果妄图破解,势必会被那里的机关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但相反,若是无心破解那阵法,而是顺着你的路走,却可以安然无恙。我说的可对?”
那女子道:“你说的没错,很对,我再问你两个问题,一,你是什么时候陷入我这阵法之中的。二,我是谁。”
昔殇道:“将我引入你这阵法之中的,是那个和我撞在一起的农夫。至于你的身份,不需要猜,你会告诉我的。”
那女子道:“你真的很聪明,真难想象,你会是被人用一串记忆制造出来的,看来他们对你的确下了很多功夫。巧的是,我真的知道你是谁,但我不会告诉你。”
“我自己可以去找。”昔殇说话的时候却想要离开了。
那女子道:“我这里被称作天上天,上天难,想从这里出去就更难了。”
昔殇道:“我想问问,你凭什么留住我。”
“凭他们喽。”她指了指昔殇,她身旁那八名男子已经同时出现在昔殇的左右八方,他们的手里却居然多出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八种兵器,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此时自己已经陷入一个阵法之中,若是他们联手发难,却真不知吉凶如何。
“他们八个虽然在床上是废物,但如果动起手来他们却也还不赖,如果你打算活着的话,最好问问我为什么要引你来这里然后在决定自己的生死。”那女子的声音开始显得有些慵懒,伸了个懒腰之后便闭起了眼睛。因为她没有等到昔殇的回答,也不想去看那一场无意义的打斗,那八个人是她一手调教的,而且来她这里之前那几个人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功成名就的人物,只是这个女子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大到他们宁愿放弃自己的一切,干原来这里受她的耳光。
“这就是,你说的不错?”昔殇也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却依旧要离开这里。
那女子睁开眼,却看见那八个人已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手里的兵器也都被斩断,被一把剑斩断,而这把剑最后也在与大刀互砍时同时折断。那当然不是昔殇的剑,是那八个人的剑,他在一瞬间夺剑出招,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这个动作完结的时候一切也都完结了。
“看来你的确很不同,不愧是……”
“不愧是什么!”昔殇对于自己的过往真的很在意,因为没有人愿意迷迷糊糊的过一辈子,尤其是他这种人。
那女子道:“现在我还不打算告诉你,因为我还要利用你。而且能够在眨眼间就击败他们八个的也不只你一个。”
昔殇道:“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告诉我?”
那女子却又笑出了声,道:“为什么一个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这时候就不知道问一句,我就真的知道你是谁吗,说不好我是在骗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