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望着母亲翻身背对着自己的背景,没再说话默默的离开病房。
刘明希办好手续经过急疹室走廊的时候,看见蓝以琳从刚刚打开的电梯门里走出来,她画着精致而浅雅的妆,一头随意挽起来的乌黑长发,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这让她看起来像画报上美丽的白衣天使,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眉心若有似无的颤抖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在清晨希薄的光线中慢慢的被过滤干净。
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妍拿着几只烫伤膏一脸犹豫的站在病房门口,像是要进去,又不想进去的样子。
还是早上还很早的时候,急疹室的走廊里已经乱哄哄的一片了,从头顶空调扇里吹出来的暖风,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林妍”他轻声的叫住她,仿佛把她从思绪中一下子拉了回来。
“明希哥哥,真是谢谢你,把妈急时送到医院来。”林妍抽泣着鼻子,情绪低落的说着。
“其实都是我不好,昨晚夏姨说要煲汤给我喝的,可我说明早来不及叫她不要做了,可能是这样,她才会天没亮就去厨房煲汤,一定是太着急了,才会不小心烫伤脚背的。”刘明希一脸愧疚的望着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林妍心里突然觉得特别难过,并不全是因为母亲烫伤了脚背,而是因为刘明希刚刚无意间提起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样嘛,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给自己煲过汤,要不是刘明希刚刚提起,她真得不知道原来母亲会煲汤,就算小的时候,自己感冒发烧很严重的时候,母亲也只是扔下一片感冒药就去上班了,这样的记忆像是被埋藏在淤泥底下的透明的玻璃,突然间被海浪冲刷得干干净净,却早已破碎得千疮百孔了。
“你别这么说,妈也是心疼你,知道你工作辛苦,所以才想煲汤给你喝的,因为明希哥哥待我们像家人一样啊。”林妍忍住眼睛里晃动着的泪水,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坏的人,明明知道母亲的用意,还要去想那些会让母亲难过的事情,心里一阵深深的自责感烧红了她的脸。
“我知道,所以我待你像妹妹啊,好了,不要哭了,伤口不是很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别感染,很快就会恢复的,还好,爸妈在国外可能还要玩一段时间呢,不会那么快回国,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家里,白天给她换药,这样夏姨就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你有时间也可以来陪她。”
“这怎么可以,妈一定不会听的。”
“傻瓜,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放心吧,一切交给我,没事的。”
“谢谢你明希哥哥。”林妍望着他浓黑的眉毛下那双闪动着坚定目光的眼睛,眼圈又变红了。
刚想推门进去,手机便嗡嗡的响了起来。
“你接电话,我先进去了。”刘明希转身推门进去。
“是我,你醒了嘛,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头还痛嘛?本想早点打给你的,可是又怕打扰你休息。”电话那边转来李小斯温柔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同样在医院的原因,林妍抬起头望向走廊尽头几个穿着白袍的医生,一种无助的悲伤感从脚底向胸口漫延起来。
“恩,我没事了,一点都不痛了,只是突然很想念你。”林妍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又怕对方听出来,便用另一只拿着药膏的手遮挡住手机的话筒,眼泪滴在手背上弄湿了药膏的盒子。
“哇,你这么说,真得让我好感动啊,谢谢你,谢谢你说你很想我,因为我也同样在想着你……。”
听着电话里小斯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仿佛他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就像17岁那年一样,他低着脸坐在洒满阳光的教室里,回头冲自己微笑,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笑容,像是被阳光覆盖着的一整片蓝色天空,干净温柔而又美好。
林妍挂断电话,重新抹干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