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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红楼梦》人物诠解(14)

2、贾琏对王熙凤和贾蓉的关系只是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王熙凤在贾府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在贾母的庇护下,几乎可以用“飞扬跋扈”来形容她在贾府的地位。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贾琏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否则的话不仅会被王熙凤奚落一顿,如果王熙凤再告到贾母那里,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贾琏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怀疑贾蓉和王熙凤之间有非正常的关系,但是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暗地里嚼嚼舌头。

3、家丑不可外扬,如果王熙凤和贾蓉真的有那种关系,那么,把这种事情嚷嚷出去,对贾琏自身也没有什么好处。再说,王熙凤在老太太那里是非常有地位的,即使贾琏有证据,老太太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说不定到最后还会连累自己,这也是贾琏对王熙凤和贾蓉的关系无动于衷的原因之一。

当然,贾琏对王熙凤的态度也不是放任自流的。例如,贾琏说:“你两个一口贼气。都是你们行的是,我凡行动都存坏心。多早晚都死在我手里!”可见贾琏对王熙凤有相当大的怨气,早晚都会采取行动来报复王熙凤。而这其中的绝大部分怨气很可能就是因为王熙凤和贾蓉之间的不正当的关系。

贾宝玉有“断袖”之嫌?

中国古代称同性恋为断袖之交,读过红楼梦的人,往往有这样的怀疑:贾宝玉是不是也有“断袖”之嫌呢?其实这不应该仅仅是怀疑,因为我们的确能从《红楼梦》的很多地方找到贾宝玉“断袖”的证据。先不说别的,贾宝玉对“断袖”的态度就是非常赞赏的,这在红楼梦中有直接的描写,例如贾宝玉从芳官口中得知藕官和菂官的同性恋情之后,他不仅不觉得奇怪,倒“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悲叹,又是称奇道绝”。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在贾宝玉眼里,“同性恋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同时在整部《红楼梦》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有几个男人和贾宝玉有不一般的同性恋情。

秦钟

在《红楼梦》一书中,和贾宝玉关系最为亲密的男性非秦钟莫属。秦钟和贾宝玉可谓是一见钟情。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写秦钟和宝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宝玉只一见了秦钟的人品出众,心中便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举止不浮,更兼金冠绣服,骄婢侈童,秦钟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接,可知‘贫富’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二人一样的胡思乱想。

由此可见,从第一次见面,秦钟、宝玉二人就彼此有意结交。宝玉也就是从这开始就喜欢上秦钟了。

自此以后,他二人同来同往,同起同坐,愈加亲密。又兼贾母爱惜,也时常的留下秦钟,住上三天五日,与自己的重孙一般疼爱。因见秦钟不甚宽裕,更又助他些衣履等物。不上一月之工,秦钟在荣府便熟了。宝玉终是不安分之人,竟一味的随心所欲,因此又发了癖性,又特向秦钟悄说道:“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况又是同窗,以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蒙侧批:悄说之时何时?舍尊就卑何心?随心所欲何癖?相亲爱密何情?)先是秦钟不肯,当不得宝玉不依,只叫他“兄弟”,或叫他的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

正如脂批所说,不知这里所说的宝玉又发了什么“癖性”?悄说之时何时?舍尊就卑何心?随心所欲何癖?相亲爱密何情?这里实际上是交代了秦钟和贾宝玉之间的同性恋情。接下来写顽童闹私塾时更将同性恋公开拿出来说,当时男校里竟然是男色横行的,这才有了秦钟与怜香(男的)之间的故事,既而引出私塾的一阵打闹。宝玉为了帮助秦钟也动起手来。宝玉是个斯文人,如今肯为秦钟出手,不可不说两人之间不止一般的朋友关系。

当然,更能引发人们想象的是下面这件事情。第十五回《王凤姐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写秦可卿死后,贾宝玉和秦钟一起到馒头庵为秦氏送葬。在馒头庵,宝玉抓住秦钟和智能儿偷情——

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宝玉笑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喊起来。”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宝玉拉了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强?”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一时宽衣要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塞在自己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

这里是最能说明秦钟和宝玉之间的同性恋情的描写,尤其是秦钟那句“你要怎样我都依你”的时候,秦钟和宝玉之间的关系便已明朗化了。至于宝玉究竟躺下以后要怎样和秦钟算账,并非真的像作者所说的那样“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这实际上正是在向我们暗示秦钟和宝玉之间的“同性关系”。

蒋玉菡

贾宝玉和蒋玉菡,一个是侯门公子,一个是名优,书中虽然没有正面描写他们之间的恋情,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相当暧昧的。第二十八回《蒋玉菡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写贾宝玉和蒋玉菡初次见面:

少刻,宝玉出席解手,蒋玉菡便随了出来。二人站在廊檐下,蒋玉菡又陪不是。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叫他:“闲了往我们那里去。还有一句话借问,也是你们贵班中,有一个叫琪官的,他在那里?如今名驰天下,我独无缘一见。”蒋玉菡笑道:“就是我的小名儿。”宝玉听说,不觉欣然跌足笑道:“有幸,有幸!果然名不虚传。今儿初会,便怎么样呢?”想了一想,向袖中取出扇子,将一个玉诀扇坠解下来,递与琪官,道:“微物不堪,略表今日之谊。”琪官接了,笑道:“无功受禄,何以克当!也罢,我这里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系上,还是簇新的,聊可表我一点亲热之意。”说毕撩衣,将系小衣儿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与宝玉,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宝玉听说,喜不自禁,连忙接了,将自己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递与琪官。

“宝玉出席解手,蒋玉菡便随了出来”,只这一句就将贾宝玉和蒋玉菡之间“互相爱慕,一见钟情”的缘分讲了出来,看来二人是有“梯己话”要讲的。接下来更奇,两个大男人,初次见面,交换见面礼,如果说换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换了两条汗巾。汗巾是古代男子的贴身物品(据袭人的话:“你有了好的系裤子,把我那条还我罢”,汗巾应该是系裤子的东西)。两个大男人互送自己的贴身物品,可见多么不正常!另外,若不是二人互生情愫,宝玉又怎么会“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蒋玉菡又怎么会把自己系裤子的汗巾送给宝玉,并说出“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这样的话来?这样也就罢了,蒋玉菡还“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亲口索要贾宝玉的裤腰带,这不让人产生遐想,真正罕事!至于“贾宝玉不惜一切代价帮助蒋玉菡逃出忠顺王府,在外面自己过活”,虽然没有明写,但是这其中更隐藏着贾宝玉和蒋玉菡之间的难以割舍的“情事”。第三十三回,忠顺王府来人打听蒋玉菡的下落,贾宝玉起先并不承认,后来:

那长史官冷笑道:“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

真不敢想象宝玉在这里所想的他和蒋玉菡之间的“别的事情”指的是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害怕到如此程度?这里,不言自明。

柳湘莲

除了秦钟和蒋玉菡,另外与贾宝玉有非正常关系的男人就是柳湘莲。

§§§第四十七回,写柳湘莲说自己要出远门,且看贾宝玉的表现:

宝玉便拉了柳湘莲到厅侧小书房中坐下,问他这几日可到秦钟的坟上去了。(庚辰双行夹批:忽提此人使我堕泪。近几回不见提此人,自谓不表矣。乃忽于此处柳湘莲提及,所谓“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也。)湘莲道:“怎么不去?前日我们几个人放鹰去,离他坟上还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的坟站不住。我背着众人,走去瞧了一瞧,果然又动了一点子。回家来就便弄了几百钱,第三日一早出去,雇了两个人收拾好了。”宝玉道:“怪道呢,上月我们大观园的池子里头结了莲蓬,我摘了十个,叫茗烟出去到坟上供他去,回来我也问他可被雨冲坏了没有。他说不但不冲,且比上回又新了些。我想着,不过是这几个朋友新筑了。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人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劝的,能说不能行。虽然有钱,又不由我使。”湘莲道:“这个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外头有我,你只心里有了就是。眼前十月初一,我已经打点下上坟的花消。你知道我一贫如洗,家里是没的积聚,纵有几个钱来,随手就光的,不如趁空儿留下这一分,省得到了跟前扎煞手。”

秦钟和宝玉是什么关系?这个我们已经分析过了。那柳湘莲在这其中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又是脂批内容所说的“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很明显,这里的“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不正是指贾宝玉、秦钟和柳湘莲三人吗?再说了,作者已经明确地说过,这柳湘莲“原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什么是“眠花卧柳”?什么又是“无所不为”?可见这柳湘莲和秦钟本是一路货色。再有,第六十六回,柳湘莲远行归来再见到宝玉的时候,书中说:“二人相会,如鱼得水。”两个大男人,即使关系再好,久未见面,一见面便“如鱼得水”,到底能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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