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误解的晚餐
第二天早上,李雷还没有到办公室,孙一菲就打来电话,说是晚上一起吃饭,刚说完就挂掉了,连给李雷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李雷有点不悦了,他总觉得孙一菲就像是一个小妖怪一样,古灵精怪的,又有些坏坏地进入到自己的生活当中,这与第一次见到的知书达理的淑女风格大相径庭。或许吧,女孩的心思还真难猜。
晚上,李雷按照孙一菲约定的地点准时赴约。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孙一菲远远地向他招手:“李雷,在这边!”
李雷走过去,看到有一对中年夫妻也坐在那里:“这两位是?”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孙一菲说。
“伯父伯母,你们好!”李雷有礼貌地说,不过心里却有点埋怨孙一菲,怎么没有提前打声招呼,不明不白地就把自己给骗来了,此时的他还真不知道孙一菲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爸、妈,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李雷。”孙一菲笑眯眯地介绍。
“好、好,这孩子长得仪表堂堂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孙妈妈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
“妈……”孙一菲给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好,我知道了,孩子,快坐!”孙妈妈赶忙给李雷挪座。
“谢谢伯母,我自己来。”李雷客气地说。
“那我们开始点菜吧!”孙一菲说。
“好的,你们点,看看想吃什么。”孙妈妈说。
“爸,你看你都不说话,还是你来点吧!”孙一菲把菜单递给了爸爸。
“我怎么会点菜呢,还是你们点吧!”孙爸爸又把菜单递给了一菲。
“要不我们一人点两个吧!”孙一菲提议。
“妈,您先来。”
“好、好,什么都听你的!”从孙爸孙妈的口气当中可以听出来孙一菲在家里边也是一个大小姐,家里的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李雷有些尴尬地点了两个菜,原本以为就只是跟孙一菲的见面,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她的父母,此时的李雷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雷雷啊!”孙妈妈竟然用叫自己儿子的方式来称呼李雷,着实让李雷感觉受宠若惊,可孙妈妈却毫不在意,反而继续说,“你跟我们一菲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自打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一菲就一直在说你的好。听说上次我生日,那个礼物还是你亲自帮忙选的,我见到后真的是非常的喜欢,真的谢谢你呢!”
“伯母,您太客气了,一菲是个好女孩,上次的礼物也是她带我去给您选的,您应该感谢她才对。”孙妈妈的一席话说得李雷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管是谁,我都谢谢你们了,真是好孩子,呵呵。”孙妈妈看李雷是越看越欢喜。
这顿饭着实让李雷吃得很是郁闷,表面上还要强颜欢笑,装作很有风度的样子,心里头却憋屈得很,本来是想应付一下子的,谁知道却越装越深。于是,他心里不断地呐喊——孙一菲,干吗要让我见你的父母?
晚餐结束后,孙爸孙妈两个人打车走了,只剩下孙一菲跟李雷两个人,时间还早,孙妈妈说两个人可以一起散散步。
2.措手不及的表白
“你会怪我的吧?”孙一菲先开口了。
“我干吗要怪你?”
“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带你来见我父母啊!”孙一菲说的倒不是没有道理,对于这一点,李雷确实有点不太高兴,但也不会到痛恨的地步。
“我只是感觉有点儿意外,没有准备好,就突然……”李雷说。
“其实,我也没打算要你跟他们见面,只是快下班的时候,爸妈打电话给我说想要跟我一块吃饭,我又约了你,不好失约,就想着凑在一块儿吃好了,你别生气啊!”孙一菲解释说。
“没有啦,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李雷说。
“嘿嘿,那就好。我们现在去哪儿?”孙一菲问。
“我有点儿累了,想要回去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李雷显然不太想再走下去了。
“李雷,你为什么最近老是躲着我?”
“我,没有呀!”
“还说没有,最近老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跟我联系。而我跟你联系的时候你也总会说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孙一菲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说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忙,朋友又出车祸住在医院,我得去看她,还有很多事情都绕在一起,所以心里确实很乱……”
“哦。”孙一菲不再说话,不管李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太强势了,但是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强势,或许吧,她是想要通过这种表面的坚强来掩饰自己脆弱的内心。因为,在感情面前,你越想要抓得紧,就越容易失去。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李雷终于说话了:“一菲,我觉得我们两个不是很合适,所以还是……算了吧!”李雷是攒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话的,本来他就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总是把事情藏在自己的心里;另外,他也怕会出现梦中直接拒绝MissGao之后让人自责的后果。
孙一菲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停止了脚步,李雷也跟她一起停了下来。
这时的孙一菲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李雷,李雷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孙一菲。她白皙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凹凸有致的身材,无论如何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不过,在李雷的概念里,他从来没有将美丽作为结婚的第一因素,他更强调的是感觉,所谓的感觉是用语言和要求都不能明确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情愫,而正是因为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他错失了很多让众人觉得遗憾的看起来完美的结合。
“我喜欢你。”孙一菲踮起脚尖,趴在李雷的耳边轻声地说。罢了,便转过身,跑开了。
只留下李雷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料想孙一菲会这样大胆而又羞涩地向自己表白,长这么大也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喜欢自己。
“爱就疯狂,不爱就坚强。永远那么理智,就永远不会懂得爱情了。”——他忽然想到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是啊,这么多年来自己错失了很多感情,正是因为自己给自己太多的枷锁和束缚,喜欢的人没有胆量去表白,喜欢自己的人又不知道如何去接受,于是错过,于是孤单,于是在感情的世界里就一直彷徨……
突然间,李雷觉得很孤单,一股寒意从心底直冲大脑。
3.Jim的电话
这天晚上,李雷想了很多,他甚至有点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梦,尽管很多回忆只是一些琐碎的片段而已,但还是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他觉得在过往的岁月里,自己错过了很多机会,现在、将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自己错过,所以,自己一定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改变自己的现状,那么就需要接受,需要追求,即便会被拒绝,也要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韩梅梅、Lily、孙一菲,三个女人,三种不同的感觉。究竟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爱情,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问题都感到费解!也确实,在感情上,李雷还真的是慢热型和难以忘记型的。他越想越凌乱,于是翻开手机,打开通信录,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是啊,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被接受者,或者说是被生活者,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是现在,李雷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方式去生活了。
“林涛,我是李雷。”
“雷子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睡了吗?”
“嗯,已经睡了一觉啦!”林涛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哦,那你睡吧!”李雷挂了电话,看了下表,已经11点多了,时间是不早了,这时候,恐怕只有自己是清醒着的吧!然而,这种清醒又混杂了太多的纠结,让人不消停!
无奈,李雷又打开电脑,胡乱搜索着一些网站,看帖子。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Jim打来的。
“李雷,我是Jim。”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下梅梅伤势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嗯,现在情况还不太好,前两天说是失忆了,这两天我太忙也没去看她。”
“失忆,怎么会这样?”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听林涛说的,明天吧,我过去看看,到时候跟你说。”
“我明天出差到你那儿,正好也可以看看梅梅。”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你几点过来?”
“我估计到了就差不多中午了,吃完饭后我们过去。下午三点要见一个客户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好的,你到了给我电话。”
“嗯。”
“对了,你跟Lily现在怎么样了?”Jim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Lily前两天又回了上海,”李雷有点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我们俩好像有一层隔膜似的。”
“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啊,什么都聪明,感情上却总是想不明白。算了,明天我到了再跟你联系。”Jim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着急,又多少有些无奈,他的确也知道李雷是这种性格,所以打心眼儿里为他着急。甚至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当时不是让着李雷,说不定韩梅梅已经是自己的老婆了。不过,既结之,则安之,现在的Jim也就不多想了,苏珊是个好女人,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
接着,Jim又问:“对了,Polly怎么样了?”
“它呀,好着呢!我妈把它当宝贝一样供着,喜欢得不得了!”
“我也好久没见它了,明天一块儿带过去吧!”Jim说。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李雷走到阳台,看到笼子里的Polly已经睡着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回屋去了。
就连Polly都比自己幸福,无忧无虑的,该吃吃,该睡睡。不需要像自己一样,每天看似光鲜亮丽地活着,其实都是在机械地重复着,总是被选择着。
或许吧,人生总是这样,你没有办法逃避,唯一有的只能是面对。
4.兄弟俩的对话
Jim给李雷打电话的时候刚好中午12点,两个人约在一家中餐馆。
在跟Jim见面之前,李雷还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医院的地址,要她带着Polly先到医院去。
“你怎么又让Lily跑了?”一见到李雷,Jim就劈头盖脸地问。
“呃……”李雷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情上肯定是你的不对,如果你是真心喜欢Lily,就不会放她一个人回上海。”Jim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生气。
“她那天走得很匆忙,我赶到酒店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我是追到火车站才又看到她……”李雷试图想要说出当天的经过。
“我觉得你们俩的事情吧,不差别的,就是差一个解释,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凭猜测,当然会误解啦!”Jim喝了口水,接着说,“沟通啊,你国外的MBA白学了!对了,你,不会还是因为韩梅梅吧?”
李雷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说不是吧,有些撒谎的成分;说是吧,又不全是,再说这样说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雷子,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能不能过的明白点儿,十几年前的美好只能够封存在十几年前的记忆中,现在我们应该追求应该获取的幸福,而不是总活在回忆里。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对梅梅放心不下,是的,就连我也是喜欢梅梅的,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她已嫁作他人妻,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最多只能怪运气不好,或者是命运本该如此,除了这个,又能怎样呢?”Jim是在劝说李雷,同样也是在劝说自己。
在结婚以前,他也曾经打听着关于韩梅梅的一切消息,可是,他知道,那时候在韩梅梅的心里只有李雷,作为李雷最好的哥们儿,不能跟朋友抢老婆,所以只能够将所有的眷恋封存起来,强迫自己接受新的恋情。
或许吧,生活本就是这样,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现在的Jim觉得自己也挺幸福的,苏珊也好,韩梅梅也好,最终只有走在一起的才能够相守一生。
“雷子,我觉得你跟Lily挺般配的,只不过是你一直在回忆,放不下过去的点点滴滴,其实,很多事情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记得。如果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就真的忘记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个结巴都没打,特别流利,跟中学时候说一句话想半天,还要夹杂一些英语单词的Jim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嗯。”李雷点了点头。
“算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还是言归正传,梅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Jim叹了一口气。
“待会儿我们到医院就知道了,韩刚一直都在那里,我也不好老是去。”
“那我们快点,下午我还有个事情要谈。”
“今天你就要回上海吗?”李雷问。
“这次要待几天,不会那么快回去。”
“那就好,我们再聚一下,前几天MissGao给我电话了,说过几天也来看看梅梅。”
“哦,这样也好,我们哪天抽个空儿,再找几个关系好的聚一下,不过雷子,你也真该找个老婆了,别再纠结于过去的小回忆上,这样对你没好处的。”Jim略带教训的口吻。
李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又点了点头,当然Jim刚才说的这番话,李雷是知道的,但很多时候知道跟做到是两码事,如果自己真的能马上忘记那时候的感情,也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了。
5.失忆的韩梅梅
下午,韩梅梅的病房里人很多,好像是约好了一样,都来了。
魏芳、林涛夫妇,再加上Jim、李雷、李雷妈,还有韩刚母亲、可可、茜茜,当然还有Polly,所以整个病房里边看起来非常热闹。
不过,每个人讲话的时候还都自觉地压低了嗓音,毕竟韩梅梅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够受太大的刺激。
只有Polly活蹦乱跳地叫着:“IamPolly,what’syourname?”
“Lilei,Hanmeimei……”
或许是听到了Polly的话,韩梅梅竟然睁开了眼睛。
“Polly?”她竟然能够一下子叫出鹦鹉的名字。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周围这么多陌生人,韩梅梅有些惊恐地问。
“梅梅,我是韩刚。今天我把可可和茜茜带过来了,你看。”
“妈妈!”只见两个小孩齐刷刷地喊着。
“妈妈、妈妈,你可醒过来了,爸爸说你都不认识我们了,你还认识我吗?”只见可可摇晃着韩梅梅的手臂,娇滴滴地说。
韩梅梅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来回看着站着的每一个人,嘴巴里边喃喃地说:“韩刚是我老公,韩刚……”
“我在这里。”韩刚赶紧走上前说。
“李雷不是我老公吗?我们不是约好要结婚的吗?”韩梅梅说。这时候韩刚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得吓人,梅梅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地提起李雷了,他的内心呈现出一种惶恐,而这种惶恐就是害怕失去梅梅,还有就是作为男人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老婆叫别的男人是老公?并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更是让他抬不起头!此时的他非常想要弄清楚韩梅梅和李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连自己和孩子都忘记掉!
这时候,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不敢说话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一阵纷乱。
“梅梅,你还认识我吗?我是魏芳啊!”魏芳小心翼翼地蹲在韩梅梅的床头,说。
“魏芳,魏芳是我的好朋友。”韩梅梅看着魏芳,好像能够记忆起来的样子,点了点头。看着梅梅这个样子,在场的人眼圈都湿润了,一方面是为韩梅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感到惋惜;另一方面也觉得韩刚可怜,同时也为李雷感到担忧。
“梅梅,你还记得我吗?”Jim说。
“你是Jim。”韩梅梅说。
“妈妈,你还记得可可吗?”小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韩梅梅还是没有说话,显然,她是不记得了。至于李雷,他没有站出来让韩梅梅看到,他怕自己被韩梅梅认出来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于是赶紧退出了病房。
“梅梅这样有几天了?”Jim问韩刚。
“好多天了,她不记得我们的名字,不认识我们,不过很奇怪,你们过来倒是认得你们。”韩刚抑制住情绪说。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症,或许……”
“或许他只是记得之前的事情?”Jim说。
“可能吧!她就连可可和茜茜都不记得,就连我是谁,也是教了她好几天才记得的。”说这话的时候,韩刚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跑出了病房。